《璀璨若星辰》汐愔

56、第 56 章

　　父亲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以一句“我先去准备饭菜”为由率先离场，而我只是去洗了个水果的功夫，再回来时，发现母亲与乔真竟然拉起了家常，二人相谈甚欢，已毫无陌生拘束之感。

　　乔真有一个相当大的武器，那便是幽默，我看见母亲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小乔啊，”母亲笑呵呵的站起来，对乔真说，“你先坐着，吃点水果啊，我帮你叔叔去准备一下，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哈。”

　　乔真起身问道，“阿姨，你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不用，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会儿。”母亲向我望过来，“小曦，快把电视给小乔打开，你们俩看一会儿电视吧。”

　　“哦。”

　　待母亲进了厨房，我忍着笑向乔真使了一个眼色，“小乔！”

　　“小乔是你叫的吗？”

　　“那叫什么？”

　　“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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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开始前，乔真十分有眼力的帮忙端菜倒酒，晚餐结束后，他又十分积极的和我抢着洗碗，我在心里给他颁了个百分百好人奖。

　　时间差不多了，我将乔真送出门，然后立即跑回来。

　　“爸，妈，”我恳切的问道，“您俩对他印象怎么样呀？”

　　“怎么说呢，”母亲大人慢条斯理的评论道，“小伙子人还不错，就是长得有点丑！”

　　“啊？”我莫名的望了望母亲，然后又向一旁的父亲抛去询问的眼神，“什么意思？”

　　“呵呵，”父亲轻轻一笑，“你妈妈是说反话呢，她的意思是小伙子长得还挺帅。至于人嘛……这人是你带回来的，我们才见一次也没办法发表意见，你觉得行就行吧。”

　　“哦。”我点点头，父母大人幽默起来着实有点吓人，或许是我习惯了他们的不苟言笑？

　　“对了，以后经常带回来吃个饭吧，也好让我们多些了解。”母亲说。

　　“嗯。”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父母大人对乔真算是认可与接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末经常的安排，不是我去乔真家吃饭，就是他来我家用餐。

　　天气渐凉，一转眼到了年底。

　　不知从哪里来的传言，‘1999年的最后一天是世界末日’，这听上去好可怕。老年人自然是不关心的，但年轻人却容易浮躁，一时间，总有点人心惶惶的感觉，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要陷入毁灭。

　　“你听说了吗？世界末日的预言？”电话中，乔真的语气到听不出惶恐，反而有几分兴奋。

　　“当然听说了，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一切皆有可能，我只能说我希望它不是真的。”乔真持悲观主义论调，但他心态上却是十分理性的，甚至从中找到了乐趣，“我还听说九大行星将要排成十字，要是真的，到是很神奇。”

　　“嗯，是很神奇啊，不过我也希望它不是真的。”

　　“1999跨年的最后一天，无论是不是末日，都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值得珍惜。”

　　“是呀，你打算怎么庆祝？”我问。

　　“我还没想过，你呢？”

　　“我也没想过。”

　　“那我们好好想一想，到时候一起庆祝？”

　　跨年的这一天，乔真想了好多点子。我没什么主意，正好省去很多脑细胞。我跟着乔真去了最繁华的城市广场，我第一次观看了音乐喷泉。

　　围观的人特别多，我们挤不到最前面，乔真站在我身后，他忽然蹲下去抱住我的膝盖，然后将我高高的举了起来。我看见喷泉壮丽的姿态，透明的水柱正随着音乐的节奏忽上忽下高高低低的起伏着，五彩的射灯映照在水面上发出绚丽的光芒。

　　“快放我下来，”我良心不安，“我很沉的。”

　　某人专注的在看喷泉，根本不理我，直到一曲完毕，他才将我放下来。

　　“好看吧？”

　　“嗯，好看，你的力气可真大。”

　　逛街，吃饭，看热闹。我们就这样在外面转悠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

　　冬季，天黑的总是比较早，天一黑，气温就骤然下降。

　　“你想回家吗？”乔真问。

　　我摇头，“我想和你再多呆一会儿，我爸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不会担心的。”

　　“好吧，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乔真带我去的神秘之地，原来是一座写字楼。这个时候放假了，整座楼都黑着灯，大厦外面反到因为跨年而张灯结彩。

　　“天气太冷了，我们进去呆一会儿，顺便让你了解一下我工作的地方。”

　　“好。”

　　我跟随乔真走进电梯，一直到达十六层，出了电梯右转，走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来。

　　乔真用钥匙开了门，打开灯，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套办公桌椅，靠墙一侧是一个长沙发，沙发前面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整齐的茶具。办公桌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巨幅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桌子后面是一扇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直接望见车水马龙的公路和远处五彩斑斓的霓虹。

　　暖气十分暖和，我们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乔真用他的保温杯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这是你们公司？”我捧着水杯好奇的问，“就你一个人？”

　　“这一整层都是我们公司，”乔真笑了笑，解释道，“这间是我的办公室。”

　　“导游的待遇都这么高吗？”我放下杯子东张西望，然后跑到窗前去看风景，“我想改行！”

　　“也不都是，”乔真正把我们的外套挂在角落里的落地挂衣架上，“其实导游很辛苦的，我只是刚巧升了个主任，刚巧公司租下一整层，地方比较富裕，所以我有了这间小办公室。”

　　“哪有那么多刚巧，一定是你太能干了。”

　　“你别把我想得太优秀，我也就是运气好罢了。”乔真走过来站在我身后，与我一起望向窗外。

　　“我才不信！”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总是那么谦虚。”

　　乔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正掠过远处闪烁的霓虹。跨年夜加上即将到来的元旦，令整座城市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

　　十六层的高楼上，我与乔真一面眺望着尘世的喧嚣与繁华，一面却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然与静谧。

　　我常常觉得，和乔真在一起就像与另一个自已相处，无论谈心或是沉默，皆是那般自然舒适。

　　“你说，九大行星真的会排成十字吗？”我没头没脑的问，并不担心他笑话我。

　　在单位和顾姐说话，我向来需要仔细斟酌。在家里同父母讲话，我亦会顾忌他们的情绪。而面对乔真，我永远不必小心翼翼，不必逻辑分明条理清晰。乔真曾经说过让我真心做自已，甚至希望我尽管撒娇任性。

　　撒娇任性我尚未学会，但十分感谢乔真给了我自由自在的特权。

　　“不知道，但它一定自有它的规则。”

　　“九大行星在哪里呢？”我努力在夜色中寻找，“我怎么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乔真抬眼望了望天空，“城市的灯光太炫目，星星大概都藏起来了。”

　　乔真到门口去关了灯，复又回来。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这样也许更容易看清楚一些。”乔真说，他轻轻环抱住我，我们一起仰头望向天际。

　　“你看，猎户座！”我兴奋的指着天空里的星星对乔真说。

　　“你还认识星座？”乔真惊讶道，“你太厉害了。”

　　“我就只认得猎户，”我颇为得意，“它是冬日星空里最容易辨识的星座。”

　　“那也很了不起。”乔真的语气比我还多了一分骄傲。

　　“你说，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世界真的会毁灭吗？”我不甘心的问。

　　“不知道，未来的事，谁会知道呢！”乔真拥着我的手臂忽然一紧，“但我希望它不会。”

　　“我也希望它不会。”我说，“我还没有活够呢！”

　　乔真释然轻笑，“你这惜命的家伙！”

　　‘我还没有活够呢，’我心里的声音在说，‘因为我想和乔真一起度过这美好的一生，不必轰轰烈烈，但求细水长流。’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乔真捏了捏我的胳膊。

　　我反问道，“你着急回家吗？”

　　“我不急，但时间不早了，”他解释，“太晚回去，你父母会担心的。”

　　“你不急，我也不急。”我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任性，如果算，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你和我不一样。我就算一晚上不回去，我父母也不会担心我，事实上今天晚上在郑亮家有个跨年的同学聚会，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把他们给推了。”

　　“啊？”我转过身望着乔真，不敢相信他是这种人。

　　“没错，他们都骂我重色轻友。”

　　“哈哈，那你怎么说？”

　　乔真耸耸肩，抛出一个目空一切的眼神，“那又如何？”

　　“厉害厉害，没想到你只用四个字就化解了尴尬。”

　　“好了，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和你分开，”乔真深挚的望着我，“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而且不得不送你回家了。”

　　“如果和你一起去参加你的好友聚会，我可以不回家吗？”

　　“这个嘛？”乔真一脸惊讶，“我不知道。”

　　“要不，我打电话回去问问？”

　　乔真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与叛逆，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想也不想，我便直接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小曦啊！”母亲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呢？”

　　“我和乔真在一起呢，”我问，“您和我爸在干什么？”

　　“我们在看跨年晚会，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哦，我其实是要跟您说一声，我想和乔真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

　　“啊？这么晚了还要聚会呀？”

　　“对，在他同学家，一大帮人呢，因为是跨年，要熬通宵，就像大年三十那样，可热闹啦。所以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母亲震惊道，“晚上不回来？那怎么行！”

　　“没事的，有乔真在呢，你尽管放心吧。”

　　电话那端忽然安静了，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起来。我担心父母大人又要拿出权威命令我必须回家，就像小时候强迫我吃饭一样。

　　当然我知道，从小到大，这是头一次我想要彻夜不归。在父母眼里，一定是情节十分严重吧。

　　“小曦啊，我们的建议是你最好还是回来，”显然，母亲已和父亲交流过意见了，“但如果你非要去参加那个聚会的话，哎，我们也没有办法拦着。”

　　我默默的听着，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长大了，自已的事自已看着办吧！”母亲放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她是不是生气了？我忽然有种背叛父母的罪恶感，我摇摇头，努力想甩掉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