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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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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城内外无人不知宫中有一位九千岁。
位高权重,权倾朝野,皇帝身边的红人,就连皇后见了他都要叫一声“纪大人”。
纪随是从最末等的太监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凭着美貌和手段,再加上一点运气,辅佐了小皇子成功登基,硬是成为了宫中的风云人物,人人都想巴结,人人都想讨好。
俊美如斯,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凌厉却妩媚,鼻尖有颗浅淡的痣,绯色唇瓣形状好看。
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桃李,肤白胜雪,如云的墨发垂在腰间,有时用红绳松松地绑起来,露出雪白脆弱的后颈,腰腹处衣料微微收紧勾勒出细腰,一身紫金蟒袍被他穿得极为好看,身姿清瘦颀长。
刚入宫那会他可不好过,因为生得极为好看,又加上是个阉人,家中更没有什么背景,因此那些个有着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有钱有势的狗东西都盯上了他,有的是威逼,有的是利诱,无非不过是想将他压在身下,看着他边哭边口耑,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的模样罢了。
他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无论是有没有碰过他的人,只要是羞辱过欺凌过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笔一划地将那些狗东西的名字刻在纸上,等到他一步步爬上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双权势滔天的九千岁之后,再一个个慢慢收拾,慢慢算账,一点点地将曾经的屈辱都报复回去。
有罪名自然好办,没有罪名的他也能为他们按上罪名。
他坐在上位,看着跪在底下求饶的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直到他们被折磨得不像人样,血肉模糊了,眼皮都没掀一下。
纪随的前十八年过得腥风血雨,少了同龄人的年轻气少,风姿卓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念想,他对权力没什么执着的,不过是一种能护自己周全的工具罢了。
而唯一能称得上念想二字的。
也就唯有那一人了。
最近纪随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三两个小太监小宫女聚在一块议论纷纷,但每次看到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散开,直到有次正巧在他们身后时,才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这次又是几个不太眼熟的面孔,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太监站在中间,一脸神秘兮兮的。
“你听说了吗?新入宫的那位大师生得极为好看。”小太监压低嗓音说,“不输咱们掌印大人呢。”
纪随听着觉得好笑,原来这些个小东西私底下都这么议论他的。
很快就有小宫女一脸不服气,“怎么可能!我们掌印大人可是这全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哪儿还会有人比他更好看?”
“哎你怎么还急眼了。”小太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明儿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这下连纪随都有点好奇这位大师的尊容了。
第二天上朝,纪随陪侍在皇帝身边,睥睨着朝堂上的一众大臣,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他生来就如此。
没人敢随便抬头看他,更没人再敢用从前那样的态度对待他。
只因为他如今是九千岁。
皇帝邀请了一位云游四海的大师来宫中,不为别的,光是请进宫中,就能增添皇室的颜面,如今天底下的百姓信仰佛教的极多,皇帝要巩固统治,自然也要顺应民心,因此也就听从了大臣的建议。
“镜云大师入殿——”
殿门口的小太监捏着嗓子传报。
纪随轻轻抬眼,视线落在踏入宫殿的那抹颀长高挑的身影上。
那人身量极高,面容清俊,肤色冷白,眼眸却深黑,冷冽而幽深。
一身素净雪衣,不染纤尘,有仙人之姿。
纪随只看了一眼,就再难移开视线了。
若不是朝堂上还站着这么多的臣子将相,他恐怕都要维持不止他的姿态了。
喉咙突然哽住,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闭上眼便浮现出对方贴着他的额头看着自己的画面,还有对方压在自己身上压着声音低喘的模样,以及最后分别时,瘦长手指勾住他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低垂下眼睫说“好”。
再次睁开眼,就对上那人无情无欲,冷淡的眸光,对方轻轻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他们毫无瓜葛,只是初次见面的人罢了。
纪随压下心绪,勾唇轻笑道,“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镜云大师了吧。”
青年微微点头,神色很淡,光是站在那儿,就有种清风明月的仙人姿态。
纪随的视线移到对方的手上,清瘦冷白腕骨处挂着佛珠手串,檀木色的佛珠泛着一点光泽,让他的思绪有点飘散。
这是当初那串被他塞进体内的佛珠么。
纪随舔了下唇,正巧被对方看见,即便是被那样冷淡空明的眼眸注视着,他也丝毫没觉得羞,甚至启唇无声道。
你想起来了么?
只见青年轻轻蹙眉,不再看他,转身看向他身旁的皇帝,低沉嗓音冷冽好听。
“见过陛下,在下名云晌。”
皇帝高兴极了,起身甩了甩衣袖,笑着说,“久闻大师名声已久,今日见了果然如此,还望大师今后在宫中能多与朕交谈佛事教礼。”
云晌双手合十拜了拜,并未多言,却让皇帝更加仰慕这位年轻却名盛的大师。
上朝结束后,纪随没急着去找那人,但是身边的小跟班总是在他耳根子旁提对方。
他抬眸轻扫了小太监一眼,“怎么?”
情绪不冷不淡,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却还是让跟随他多年的小太监头皮发冷,巍巍颤颤地跪在一旁,声音都有点发抖。
“爷,您要是不爱听,小的就不提了。”
纪随看着镜子里有着上好姿色的自己,即使是不笑,也是上顶儿的容貌,丹凤眼微微敛起,勾出几抹笑来。
“谁说我不爱听?”纪随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奏折,“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入宫。”
小太监瞪大了双眼,“爷您认识他!?”
纪随轻轻笑了下,眼睛微微弯起。
“也许是,有幸见过一面吧。”
小太监默默咋舌,您这也不像是就见过一面的样子呀。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肚子里嘀咕,他可没胆子问出声来,除非他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