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蜉蝣》忘川春水

9、万世千秋

　　“夜雨！”东方晓昼凄厉得呐喊，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妻子的灵力波动。
　　他死死盯着那柄长剑，愠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天下第一神剑，万世千秋神的佩剑……

　　乌压压的天空中被阳光刺穿显现出一个金环，传来一阵来自天空之上的龙吟。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
　　东方晓昼的身体不自觉的俯下，他感觉胸口似乎有块巨石，每一次的呼吸都承受着莫名的压力。
　　“区区蝼蚁，胆敢挑战上天庭，简直找死。”
　　那声音异常平静，就像万蛊坡所谓的谋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宛如小孩的嬉闹一般。
　　云层开始颤动，紧接着从圆环开始，一圈金环瞬间向周围扩散出去，乌云散去，露出来云层后的真身。
　　黑金色的鳞片，遍布全身，宛如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乌黑色的眼珠深沉无比，那是来自盘古开辟天地以来的混沌，头部的毛发悬浮在周围，庄严而肃穆。
　　他的身体盘旋着，以一种蔑视的眼神俯视着着条尚未化龙的蛟，似乎他这种污秽的失败之物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眼前。四只龙爪张开，展现着锋利的甲片，削铁如泥，美丽与强大并存，这就是来自亘古的压迫力。
　　这是世界上最强大古老的龙——祖龙。
　　或者可以称之为万世千秋神，扶寰。

　　东方晓昼没有再迟疑，他盘旋而上，顶着巨大的压迫力，他要为他的族人争取时间逃亡，这场仗，他们从头到尾注定失败。
　　“撤退，快撤退！”
　　上天庭士气大振，他们欢呼着，膜拜着，景仰着，他们的目光痴迷，看着这条散发着神圣金光的巨龙，内心澎湃，竟然情不自禁跪下，臣服在他的实力之下。
　　“我必须给我的族人争取时间。”
　　东方晓昼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恐惧了，他明白，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而上天庭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族人，唯一的机会便是牺牲自己，尽可能为族人和两个孩子争取多点逃跑，他们是万蛊坡最后的希望。
　　他释放出自己的内丹，即将化龙的他，内丹漆黑的表面已经逐渐有了淡金色的光斑，及时万般不舍，但是……
　　撒下耀眼光芒的大地上方突然燃烧起一团纯黑色的火焰，每一次的燃烧，都带来力量的波动，却又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
　　内丹的逐渐消散，而东方晓昼的身躯却明显变大，他的头顶甚至长出了一对龙角，却并没有扶寰的那般雄伟，但如今的他至少暂时突破到了龙的阶段。
　　直到最后一点内丹也消散，东方晓昼完成了他短暂的进化。他兴许还不习惯，向天怒吼之时，似乎还夹杂着蛟龙时的嘶吼声，引得上天庭众神一阵嗤笑。
　　扶寰或许是觉得有趣，看着这人垂死挣扎倒也是一种享受，于是并未着急下手。
　　东方晓昼舞动四爪，飞速向上空冲去，那些试图拦下他的天兵被扶寰震开，他想看看这个燃烧生命与之抗衡的人能撼动他几分。
　　祖龙的四周是刺眼夺目的金光，而化龙成功的东方晓昼周身散发着黑云，此时的二人就像光与暗的碰撞，异常壮丽惊艳。
　　光的背后还有整个上天庭，而暗的背后仅仅只剩下狼狈不堪的万蛊坡以及妻子和族人的尸首。
　　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是乌有，都是假象，东方晓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那么忠诚，那么卑微，最后换回来的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世界不公平，可偏偏他又无力抗衡这个世界，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扶寰有些无趣了，他要结束这可笑愚蠢的游戏，这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一道金光在扶寰头顶汇聚，比周围更加耀眼夺目，更加炽热，更加恐怖。
　　霸道的力量射向飞来的东方晓昼，东方晓昼也从头顶射出深沉的黑雾，二者的碰撞并没有激起过大的水花，甚至连一点由于碰撞而造成的爆炸都没有，那股金光宛如黑洞一样，蚕食着这股黑暗，不过多久，这股力量包括东方晓昼都被吞噬了下去。
　　东方晓昼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刹那间僵住了，世界在这一刻是那般寂寥，他最后的意识感觉到无休止的坠落，一生的遗憾走马灯般在眼前回应，是什么造就了他这失败的一生。
　　失去兄长姊妹时的无力与无助，面对族人死伤时的无能为力，将命运和希望交给自己十岁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他甚至还没有听他儿子用奶奶的声音叫他一声爸爸，他甚至还要目睹自己爱妻的死去，却又只能束手就擒，哪怕自己牺牲自己的贱命，依旧无力回天。
　　“原来，我这么失败啊……”他自顾自喃喃道，他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但如今他放弃挣扎了，他只想再看看妻子的尸体，或许是一种慰藉吧……
　　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重重撞到地面。他拖拽着疲惫或者破败不堪的身躯，努力朝妻子的方向爬去，他看见了，他看到了，看到了……
　　她的妻子已经因为灵力的散去无法维持自身样貌，化为了生前的模样。
　　那模样依旧是他所熟识的，除了一点愠怒之外，她依旧那般美丽，一袭白衣，柔顺的青丝，就好像她依旧活着。
　　就这样吧，东方晓昼灵力散尽化为人形，他伸出手，想够住她，却发现自己常用的右手早已被斩断……
　　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自嘲了，他努力伸出全部骨折碎裂的左手，每一寸的移动都代表着钻心般的疼痛，估计此时的他已经难受到了极致，早就顾不上这种微乎其微的疼痛了。
　　“剑来。”
　　那把飞剑冲去，干净利落得斩断了那条左手，切断了他与妻子最后的会面。
　　东方晓昼再也忍不住了，他哭了，哭得狼狈不堪，没有尊严，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这样代价，他的眼泪混着脸上的尘土，让他满脸泥泞，触及到伤口又是刺骨般的剧痛。
　　他伸长脖子，伸展自己粉碎的身躯，努力凑上去，他浑身颤抖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再次袭来的宝剑。
　　只听呼啸一声，身首异处，血溅了西门夜雨一脸，这也算是在一起了吧。
　　扶寰的眼神依旧这般孤傲，他冷眼看着这所谓的深情，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行为，明明这只会令他们痛苦，为什么……
　　短暂的疑惑后，他当机立断，下达命令——杀光所以万蛊坡族人，至于那所谓的煞星，带到他面前当场处死。
　　他回头，重新回到上天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同情给死去的月神和上万士兵 。
　　“回头找机会重新找一人充当月神，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