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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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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拉比他们摸得更利索。
原本躺在后备箱里的两具男尸这会儿已经光溜溜地被抛在废墟之外,干净地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两人出来的时候,她正靠着滑动的车门掸手上的灰,脸上的伤看上去还是挺触目惊心的,鼻血则被擦掉了。
狄亚扛着那条狗的尸体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伊诺拉身上围着的斗篷,忍不住皱起眉头。
被送出去的礼物纵然改变了所有权的归属,可对于送礼者来讲,上面仍然牵挂着他的心意。
不过狄亚什么都没说,他既不是个还没看清世道的幼稚孩童,也不是个肆无忌惮的专横粗鲁者,还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跟人起冲突。
更何况,今天晚上的冲突已经够多了。
因此狄亚只是怏怏不快地将狗尸抛入后备箱,弥补空缺。
“我知道附近有个收东西的新据点。”伊诺拉开口,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能解决掉我们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还没走。”
罗衡好奇道:“新据点?是绿洲这样的吗?”
“当然没有绿洲势力这么大。”伊诺拉有点尴尬,“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只是一个固定的车队,有时候会在一些地方停一停,算是流浪的商人吧。”
噢……
罗衡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举了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差距可能像是拿走街窜巷的小贩跟高端大商场比较一样。
不过这让他更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即是留下伊诺拉。
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除了道德之外,还有利益上的考虑。
无论吊桥效应再如何明显,罗衡的大脑仍然正常地运作着,他与狄亚的合作关系眼下的确良好,产生一定的依赖跟信任也属正常。
可借此盲目相信狄亚会始终跟随自己再走下去,那就错得太离谱了。
狄亚的目标是三级污染区,而罗衡在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往。
无论是否会在三级污染区见到司南,罗衡有自己的方向,狄亚同样有他自己的计划,他们只是短暂相交的两条线,并没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迟早有一天是会分开的。
他必须要在分开之前,确保自己对这片平原已经了解到能够独自行动了,或者是再找到一个新的向导。
原本罗衡是打算边走边看情况,没想到命运女神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伊诺拉竟意外地送上门来。
比起只是目的地相同而同行的狄亚,有利益需求且刚死里逃生的伊诺拉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现在该处理的事都已经处理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们不能就这么上路。”罗衡扫了两人一眼,“你们都得休息,否则会应付不来新情况,今天我来守夜,我们到另一边去。”
下意识想离开被袭击过的地方是人之常情,可是罗衡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这个判断。
在原本的安排上,下半夜是轮到罗衡守。这样狄亚能充分睡上一个好觉,方便早上起来精神百倍地开车,而坐在后座的罗衡就算偷偷打个盹,只要不掉下去,总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夜袭打乱了一切。
伊诺拉姑且不提,狄亚不但没能休息好,还再度经历了一场体力消耗,疲劳驾驶各种意义上都是件危险的事。
“我都行。”
狄亚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在荒野上闯荡的人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是常态,他还能再勉强一下自己,不过也不反对罗衡的意见。
毕竟灵活变通也算是游荡者必备的一项技能。
伊诺拉当然更没有异议了。
这会儿没有人要进食,加上有了车子,不需要篝火来驱逐野兽跟小动物好方便自己休息,因此三人将车子往草木较为密集的地方开去,停靠在一片稀疏的林木之中,任由阴影笼罩。
罗衡先踩着轮胎跃上车盖,再从车盖上到车顶站定,这样的视野要开阔得多,也方便观察情况。
“给你。”伊诺拉把斗篷抛了上来,“我可不想自己的伤还没好,就得要多照顾个人。”
她说完就钻到车里去了。
罗衡重新裹上斗篷,听见脚底下传来两人准备休息发出的响动,没多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夜晚只剩下风声陪伴。
其实该清点下车里的物资的。
守夜是很枯燥无聊的事,罗衡借着空闲回忆之前的行动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是忽略了些事,没能做到面面俱到。
不过按照他对狄亚的认知,在摸上这辆车的时候,对方估计已经把车里的物资找得七七八八了。
下半夜总算没再发生什么,罗衡在清晨即将到来时打了会儿瞌睡,直到狄亚顶着金灿灿的太阳出来敲了敲车顶。
“该醒了,石膏像。”狄亚极度戏剧化的口吻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金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处飞快地升起,没有任何山峰来撑起,它雄浑,壮阔,熊熊燃烧着,如过去无数年那样一往无前,再度带来温暖的光明,驱逐黑夜的寒意。
尚且还带着睡意的眼睛微微睁开,罗衡看见狄亚顶着一头火红色的光晕,头发似乎都失去了具体形状,化作光围绕着他的轮廓。
狄亚将斗篷掀起一角,露出肌肉的线条,看上去像是油画里会出现的那种大天使,还是穿了衣服的版本。
“你也早。”罗衡迅速恢复神智,短暂的休息让他精神变好不少,“吃早饭吗?还是我们立刻上路。”
狄亚表示无所谓,倒是伊诺拉在吃饭前从车里掏出一盒药片似的东西,然后拿了两片递给他们。
“我没生病。”狄亚沉着而迟疑地接过,尽管他还没闹清楚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罗衡就干脆多了。
“洁牙片,我特意换来的。”伊诺拉解释道,“早上醒来后把它咬碎,然后吐掉就行了,这样牙不会太快坏掉,也不会因为牙坏掉而头痛。起码伊斯诺拉的人是这么说的。”
狄亚似乎对此已有了解,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只是对着伊诺拉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把洁牙片塞进嘴里,咬碎咀嚼,很快口腔里就弥漫出大量泡沫,倒不像伊诺拉说的吐掉就行了,因此迫不得已还是每人喝了一口水来清理口腔。
虽然不确定洁牙片的效果如何,但是口腔的确舒服了一些,于是罗衡又记下洁牙片跟伊斯诺拉这个信息。
牙齿疾病通常情况下不会致死,可是一旦情况严重,也会疼痛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一旦在关键时刻发作,那后果不堪设想。
早饭就着漱口剩下的半瓶饮用水跟燕麦棒凑合解决了一顿——燕麦棒是那群强盗的,打前锋的三个虽然不富裕,但守车的两个在身上藏了不少东西。
上驾驶座的时候,狄亚将摩托车的钥匙抛给了伊诺拉:“对它好点。”
“不怕我跑了?”伊诺拉玩味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记得有个人昨天晚上还对我相当不满。”
狄亚只是打量着她,忽然微笑起来:“罗衡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愿意走,随你——”
见嘴上讨不到什么便宜,伊诺拉无所谓地跨上摩托,开到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