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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煎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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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警惕心。
罗衡没有跟其他的强盗团或者是游荡者动过手,没有足够的经验来确认这一队人的素质在平原上处于什么程度,不过对他而言,剩下这两个人的威胁性已经降低了不少。
在后备箱打开的那一瞬间,平原上响起一声枪.鸣。
同一时间,一双腿从后备箱弹出来,绞住了分神往前看去的瘦高男人。罗衡脸色大变,翻出隔断往前冲去,只见男人疯狂地挣扎片刻,然而前后不过十秒钟,他的身体就慢慢软了下去。
枪同样从他手里滑落在地。
绞技一旦成型,要命也就是几秒钟的事,罗衡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意外,只是在那双腿的主人试图伸手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枪时,他立刻开了一枪。
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
“是我!”听见枪声的狄亚猛然转过身来,确认是同伴后才大叫起来,“罗衡!别动手!”
罗衡已经靠得很近了,克制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冷淡道:“我知道是你。”
他用脚踢开了地上那把蝎式冲锋,保持距离绕到车后方,终于看清后备箱的倒霉蛋真容。
罗衡错愕地看着她:“伊诺拉?”
“嗨,帅哥。”伊诺拉看上去倒是比他自在多了,甚至冲他打了个招呼,用手心蹭掉人中上的血,“又见面了。”
她穿着件脏兮兮的黑色背心,背心上围着些看上去就很不妙的电子设备,脸显然惨遭殴打过,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裂了道口子,最惨的还是正在流血的鼻子。
而那个瘦高个的上半身正栽倒在她脚边,还有两截断裂的绳索。
亏伊诺拉还能笑得出来。
罗衡没有因为同情心就把枪留下,而是丢给前方的狄亚,对伊诺拉示意了下:“你身上是什么?”
“一些小小的电子设备,保障我人身安全的东西。”伊诺拉狼狈而不失风情地笑起来,“保证没有污染。”
难怪,看来那些人在性上得不到宣泄之后,转而在她身上发泄暴力。
罗衡挑起眉毛:“能把人炸翻天的无污染设备吗?”
“总得付出点代价。”伊诺拉看上去好像很遗憾,“难以避免,是吧。”
罗衡这下真的忍不住要翻白眼:“别耍嘴皮子了,下来吧。”
他把斗篷丢给了伊诺拉。
“真贴心。”
伊诺拉有些惊奇,她将斗篷从头上盖起,裹住整个上半身,终于露出一点满足的笑容,看来刚刚被冻得不轻。
深夜的平原还是相当寒冷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脚伸到地上来,可能是被罗衡刚刚的举动吓到,又也许是没什么力气,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站稳了。
罗衡没有扶她,好在伊诺拉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期待,随后他又在瘦高个的尸体上补了一枪,避免对方诈尸。
虽说可能性极小,但是罗衡并不喜欢赌,特别是拿自己的小命来赌对方翻盘的机会。
伊诺拉乖乖地站在边上,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脸藏在斗篷里,几缕红发随着夜风飘动。
这时候狄亚已经上车了,高高兴兴地坐在新鲜热乎的驾驶位上,上面可能还有点尸体的余温,不过比起收获来,这点令人恶寒的体温实在不值一提。
罗衡跨过被丢在地上的尸体,靠住车窗,狄亚正在尝试点火,倚着方向盘问道:“你会开车吗?”
“还算拿手。”罗衡轻飘飘地回答他,不过考虑到摩托车的情况,还是没敢打包票,谨慎地说道,“除非它跟我知道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狄亚终于转过头来,隔着车窗打量着他:“你下手倒是够狠的。”
在废墟里枪没有响太多声,起码有一个甚至全部都是罗衡近身动的手。
证据很明显,除了衣服之外,他的脸上也没能幸免,尽管大部分血迹都被擦去了,变成红晕般的痕迹,可眼睛下方仍然留了小小的一滴。
鲜血干涸后好似一颗凝上去的红痣,正在月光下妖异地闪烁着腥气。
“难道我应该跟他们亲切地打招呼?”罗衡冷笑了一声,“是该问晚上好,还是该说恭喜发财?”
狄亚没有懂这个梗,他只是歪着头笑起来:“我倒是觉得可以一直保持这么亲切,不过最好对伙伴就不要这么亲切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被虐待的癖好。”罗衡冷淡道,“她怎么处理?”
狄亚倾过身来,将整个人压在车窗上,枕着胳膊打量正裹着斗篷的伊诺拉,忽然有点不满道:“那是我刚送你的。”
他轻飘飘地逃开了真正的问题。
“没错,这意味着它已经是我的所有物,我拥有如何处置它的权力。”罗衡略有点不耐烦这样的打马虎眼了,“说重点,怎么处理?”
被打扰休息跟杀人都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罗衡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可现在又有必须解决的事情。
这时候反倒是狄亚不紧不慢起来,不过说起来,他似乎一直是这个态度:“怎么处理?反正你也不会杀她,否则直接解决就好了。除非,你是在问要不要把车让给她,那恐怕我就不能同意了。”
他欢快的语调骤然低沉下来,堪比平原昼夜的温差,显得既冰冷又残酷。
这让罗衡不得不陷入沉思,考虑到他们待会儿还要检查一下其他几具尸体身上的物资,时间并不适合浪费。
于是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请伊诺拉上来,然后再把车门带上。
这差不多可以确定也是一辆改装车,它的外形看起来像一辆小面包,不过要更娇小一些,前面是侧开门,而后座则是滑移门。要是有敌人凑过来,前座还能一脚将门踹出去,后座的滑移门就有点逊色了,只能在狭小空间里占点优势。
不行。
罗衡按着眉心摇了摇头,这些可以放在以后再想,还是先解决伊诺拉的问题。
作为俘虏兼车子原主人的伊诺拉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紧张,而狄亚只是从后视镜打量着他们——这车内后视镜都是后安上去的,连形状都不对。
两双眼睛正安静地看着罗衡,好似他才是真正做出审判的那个人一样。
难道不是他们俩比较熟吗?
罗衡自认不是个有道德感的圣人,不过他很确定,他的道德感比起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还是要高出一截的,起码在认知上,他有苦主跟受害者的概念。
不过很显然,这个认知现在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罗衡开始有些想见见老师的那位朋友了。
他此刻正经受相同的煎熬。
尽管,是最轻微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