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焉可也

9、第九章

　　【郭文韬视角】

　　冬末的一天，离收到邀请函已经一周了，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定要不要回去。他离我太远了，我们可能已经是最陌生的故人，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比如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投资人；比如说，他的微博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言旭说这个女孩是他的学妹，正在追求他，他可能快要答应了。

　　上周，言旭带着邀请函来找我的时候，故意告诉我，这个女孩的消息，还给我看了他们的照片。照片里，那个女孩抱着瓜蛋一脸笑容地站在他的身边，而他的笑容也是如此的绚烂，如此的甜蜜，他们就像是一家人……言旭说，我要是再不回去，阿蒲就要跟着别人跑了，这个女孩可是样貌、才华、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你这次会参加了吧？”言旭有些不确定的地开口问道。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不是很美好，事实上，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目前的想法，因为我……我不想去破坏目前的平衡，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毁了他辛辛苦苦的努力。虽然娱乐圈炒C P，男男营业，大家习以为常，但是这是基于个体的幻想，没有确凿的证据。同性相恋，对于公众人物而言，依旧是一个丑闻，对于娱乐圈事业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中国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社会对于同性并没有办法做到普遍的接受。更何况，我是一个曾经接过婚的人……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理由，有什么隐密，事实就是，当我答应佳佳结婚的请求时，我就要承担起这一份的责任与义务。

　　佳佳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刚刚得到一份平静的生活，愿意接受自己，接受世界，开始一份新的生活，我不能让未知的隐患影响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幸运。

　　第一年，我刚来到这边生活时，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语言文化，还有佳佳不稳定的情绪。她一直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双腿，她没办法接受她再也不能站在舞台的中央，她的未来将是一个事事都需要依靠他人的残废。

　　我之所以会带她来这边治疗，一方面是因为这边的医疗技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她把我看作了一个生活的支点，她并不一定爱我，但她却需要我，依靠我找到生存下去的动力。

　　那天医生找我们谈话，告诉我们这边的康复技术非常厉害，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建议我们去这家医院治疗。我知道，她心动了，因为这样，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有他的城市，而我将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犹豫了，佳佳做了一个她自己都后悔的举动，她用自杀威胁我，告诉我，如果我不和她一起去国外治疗的话，她就……她睁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眼泪成串地流下来，手腕上的有一道刀痕，血一滴、一滴……我从她的手里把水果刀夺了下来，我以为会遭到她的反抗，并没有，非常的轻松……我手刚伸过去，水果刀就从她的手上滑了下来。我把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抱在怀里，我轻声地告诉她，我会带她一起去国外的，我们可以在外面领证结婚。

　　佳佳那天哭了很久很久，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医生告诉她，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时，她没有哭；晚上腿痛得厉害，咬着被单坚持着，她没有哭；这一刻，她哭了，像个脆弱的小孩一样，在我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她问我，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伴。第二天，她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出发？我告诉她，快了……我联系了言旭，紧急办理手续。

　　离开前的那夜，我去找了他，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他像是知道了我的目的一样，没有问任何的事情，只是让我进来房间。那晚，我们在沙发上，喝了很多的酒，往常相处时话很多的他，沉默了。

　　他问我，是明天的飞机吗？我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我想我应该是醉了，我扑到他的怀里，我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不报考北大？为什么迟了四年才来？他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悲伤。

　　第二天，我如期的和佳佳一起离开了。

　　到了这边，我把全部的重点都放在了佳佳的康复上，联系医院、与医生沟通、制定康复方案，每周定期的复查、康复、治疗……然而，最开始的时候，一点成效也没有。我很沮丧，偷偷地在书房里愁眉不展，佳佳反而过来安慰我，她说，我愿意陪她来这边治疗，她已经很满足了，剩下的一切交给时间吧。

　　慢慢的，我似乎也想开了，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于是我偷偷地把当时合宿的照片裁了下来，放在了我的手机壳里，我手机里竟然没有一张我们的合照，我也不敢保存在手机里，因为我要和佳佳结婚了。

　　那是一个寻常的日子，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那天的太阳特别的耀眼，照的人眼睛生疼。
　　在做完康复之后，佳佳提议去湖边散散步，我推着轮椅带着她来到湖边，天空很蓝，水很清澈，女孩的笑容灿烂绚丽。
　　“文韬，我们结婚吧！”
　　女孩一直在等我的答案，我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

　　没有任何的仪式，没有特意的准备，甚至于没有婚礼，我们当天就领证了……但是，她并没有特别的开心，异于平常的安静，安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我把我们的婚讯宣布到了微博上，在我答应下的那一刻，我跟他就是两条错开的平行线，只会越来越远……我告诉自己，婚姻代表着责任，今后这个轮椅上的女孩就是我一生的责任和诺言。

　　领完证之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依旧和之前一样。我每天陪着她治疗康复，来往于医院、家里、工作单位，我在这边找了一份工作，专业对口的。她开始热衷于做一个妻子的角色，每天给我准备盒饭，帮我搭配衣服，和她的主治医生学习了按摩的手法。我们就像是一对标准的夫妻，教课书一样的夫妻。

　　她依旧是睡在自己的房间，从来这边开始，我们就是各自一个房间。当时我有问她，需不需要准备婚房，她只是笑了笑，表示她希望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所以我们并没有装修房间，反而是打理了下我们的小花园。

　　她说她喜欢花，她想在花园里种上许许多多漂亮的花儿。她问我，对于花园有什么建议吗？
　　“摆上个躺椅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不像是我会提出的要求，佳佳闻言看了我很久，她没有问我原因，而点了点头。

　　“挺好的，冬天的时候，可以躺在上面晒太阳……”她似乎在憧憬着花园里鲜花盛开、姹紫嫣红的场景。

　　而我却在离开快一年后，第一次在白天想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