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缘》WJM

23、023

　　恩俏被带到一座最大的茅草堆里，里面燃着一堆火，暖融融的，比小木屋还要舒适、宜人。

　　她环视一周，低矮的土坑、鹿皮的床铺、方的桌木的椅，还有挂成一排的大大小小的长柄、大刀、弓箭、huo qiang，整洁、干净、朴素，又透露出威严。

　　带她来到这里的印第安人似乎并不怕她逃跑或反抗，将她安放在里面后，就出去门口守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外面传来了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门口守着的印第安人低声交待了句什么。

　　接着，一个高大、魁梧、威严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穿高贵的豹皮兽衣，兽衣下是壮硕的体格、健美的身材。他呈健康小麦色的脸上也涂抹着红、白、蓝三种颜色，乌黑光亮的长发披散下来，直至腰际。

　　他随手一摘，就将头上佩戴的精美头饰摘了下来。那是一个美丽高贵的黄金头饰，上面插满了长长的鸟类尾羽，色彩斑斓，多姿多彩，如孔雀开屏般向四面绽开。

　　他脖子上还套着一串闪闪发光的黄金项链，那是权力的象征；项链上挂着一串熊爪与豹牙，那是他的战利品，实力的象征。

　　他黝黑的双目烔烔有神，瞥了恩俏一眼，冲门外的印第安人下了一道指令，门外的印第安人接到指令就飞快跑去执行了。

　　恩俏看着眼前这个印第安男子，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

　　事实上，她觉得他看上去很年轻，而且长相俊美。她觉得他比别人——巴特、拉姆斯老先生、波克和吉安——更像她自己：同样又长又直的黑发，同样黑黝黝的眼睛，相似的轮廓、肤色、眉宇与长相。

　　印第安人并不是头上长着尖角、嘴里长着镣牙的魔鬼怪兽——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她有所不知的是，印第安人与她同属蒙古人种，有着共同的祖先，据说印第安人也是很多年前从亚洲大陆通过白令海峡迁徙到美洲大陆的，有着共同的发源地。

　　想起从前听到的关于印第安人的恐怖传闻，恩俏就觉得好笑。人们总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别人，去妖魔化别人，这是傲慢与偏见，也是强词与夺理。

　　这个在部落里权力与实力相当的印第安男子，直接无视了恩俏的存在，自顾自忙活着，从容不迫的动作里彰显着他纯正的血统与高贵的气质。

　　这让恩俏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自己就那么平庸吗？从前十里八乡的男孩子只把她当兄弟，而现在她几乎等同于被人放在盘子里托到另一名成年男子面前，但这名成年男子却无动于衷。

　　因此，在这看似危险的环境里，她非但没有害怕，还气炸了。

　　见迟迟等不到来人，印第安男子一边试擦着他的武器，一边头也不抬地用英语问：“什么名字？”

　　因为之前红云会说英语，现在眼前这名印第安人说一口流利英语，恩俏也已不奇怪。她回答：“恩俏。”

　　“野鹰。” 他看也没看她，继续拭擦着他的武器。

　　“我们救了红云。”恩俏见终于来了一个能沟通的人，赶紧解释，“我们不与你们为敌，只想在小木屋里躲避一阵子，并没有入侵你们领地的意思。”

　　他们救了红云？野鹰拭擦武器的动作顿了顿。

　　还没等野鹰说上一句话，恩俏又赶紧开口了：“我还有个朋友，被你们关在笼子里，请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一名逃兵。他接到命令要来攻打你们，但他觉得那是非正义之战，不想与你们为敌，于是他就逃跑了。他跟其他白人不一样！”

　　野鹰镇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诧异，思索了几秒，转过头来看着恩俏，问：“巴特·布伦特？”果真是惜墨如金。

　　这回轮到恩俏惊讶了：“是的，他就是巴特·布伦特。你们认识？”

　　他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显然他等不及底下人替他办事了。

　　那时候，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南北战争，却不怎么关注印第安人惨烈的战事。

　　1864年，谢尔曼兄弟分别率军主动讨伐印第安人，用围剿印第安人主要食物――北美野牛――的方式，断绝了他们的食物来源，迫使他们投降。

　　失去食物的印第安部落纷纷放弃了抵抗，但仍有一些不屈不饶的部落负隅顽抗。野鹰领导的这个部落就一直没有低头。

　　当时探子告诉他，会有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将领带兵攻打他们。就在他准备带领部落勇士直接迎战时，却得知这位将领临阵脱逃了。

　　他再让探子去打听，就查出了巴特·布伦特上尉从军以来的所有事，也记住了他的名字以及他这个人。

　　在另一个华美精致的茅草堆里，巴特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他身上受了些伤有些疼痛，脑袋昏昏沉沉的，迷糊了一阵子，终于想起来了。

　　那时候恩俏被带走，他为了恪守承诺选择了沉默，但当恩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就忍无可忍，破笼而出，与五六个印第安卫兵打了起来，最后肩膀被射中一箭，箭头涂有麻醉剂，一会他就昏迷倒地了。

　　如今他醒来，已躺在兽皮之上，旁边跳跃的篝火映亮了室内，他看见一名编着两条长辫的印第安女子坐在自己身旁。

　　“红云？”巴特挣扎着想坐起来。印第安人的麻醉剂真厉害，要不然上次也不可能一下子放倒十个兵。

　　红云连忙探下身子，一手扶着巴特的肩膀，一手搂着巴特的脖颈，亲密地扶着巴特坐稳，并依偎在他胸前，轻声说：“小心点，没事的，你的伤口我已让大祭师处理好了。这都是误会，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会再伤害你的了。”

　　她亲密的举动引起了巴特的警觉。再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抬手拿掉了红云搂着他脖颈的手，质问：“我朋友呢？”

　　红云灿然一笑，说：“放心，你朋友也没事，她将受到我们大家的尊敬与款待。”

　　听到这话，巴特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红云已宛如换了一个人。

　　初次见她时，她被折磨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如今再见，她脸上的伤已愈合得七七八八，还精心打扮过，两鬓别着名贵的珍珠，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脖颈处、手腕处皆戴着黄金首饰，宛如荒野一朵怒放的金色玫瑰。

　　“你平安归来，还养好了伤，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巴特由衷地说，但他仍担心着恩俏，又着急地问，“我朋友呢？可否让我见见她？她被你们带走了。”

　　红云避而不谈，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她现在好得很。明天我带你去找她。”

　　巴特脸一沉，敏锐地感知到里面有阴谋，立刻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可能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他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

　　红云赶紧上前扶住，并顺势跌倒进巴特的怀抱。巴特感知到红云的意图，推开了她，喝道：“她在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