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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陈年旧事 ...

  •   任府。

      自牢狱之灾后,任粤彬的身子大不如前。从前身为富商养尊处优,遭了一场冤屈折磨又大病一场,将养到现在才总算能下床走动一二。

      他扶着木架床,虚弱地慢慢一步步挪到桌前,坐下时已是大汗淋漓。

      望着镜子中这张苍老瘦削到凹陷的脸,他心中暗痛。再环顾这空室蓬户,只恨自己受不住一场磋磨,害得爱女如今早出晚归艰辛养家,不禁老泪纵横。

      两人进屋时,任粤彬正执了笔在写信。

      见爱女今日难得这个时辰便来瞧自己,他惊喜极了,连忙想起身:“阮阮,吃过早饭了吗?”

      任阮见他动作仍有些力不从心,连忙加快几步过来按住他。

      父女二人颇有些生疏地寒暄了两句。

      她觑见任粤彬脸上掩饰住的失落,心里也有些感慨。

      原主的母亲早逝,任粤彬一心扑在生意上也不曾再娶,是以原主其实是在任家的丫鬟们的照顾下带大的。任粤彬虽然有心疼爱自家独女,失了这么长时间的陪伴,终究本身还是存着隔阂。

      不过也幸而原主与父亲并不算太亲近,才让任阮穿来不至于露馅。

      杜朝见两人交谈气氛疏离,自己也有些尴尬。他左右瞧了半天,终于在简陋的屋子里找到个能坐的小杌子,赶忙悄摸地移腾过来。

      谁知屁股刚挨上杌子,任粤彬就注意到了他。

      “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任父的目光落在除女儿之外的人身上,小心翼翼之色立刻转变成了昔年经商时惯用的从容温雅。

      突然被点的杜朝惊得一跳起来,磕巴地介绍了自己。

      “原是府尹大人之子。府尹大人明察秋毫,公正不阿,还我任某清白,此等大恩没齿难忘。”任粤彬正色起来,向他作了一揖,“虎父无犬子,小杜大人亦是品貌非凡啊。”

      杜朝哪里见过这阵仗,口中连声道着“不敢”,手忙脚乱地回礼。

      瞧着杜朝那副杜府尹被保护得有些呆头呆脑的高大憨样,任阮默了默,自家这位父亲还真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不过为了避免时间浪费在叙旧情上,她很快截过话头,向任粤彬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听完任阮关于案件前后条理清晰的叙述,任粤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半响,他才有些不愿相信地开口:“阮阮,你的意思是……你陈叔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任阮不太忍心:“倒也不一定。”

      “凶手极擅易容之术,也许陈老爷是他易容而成的呢?”

      这话也不算全然安慰任父。来任府前,她已经让杜朝顺路去档案司那里查过了,整个京都根本没有这位陈文山的进京记录。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是凭空冒出来的!

      但任父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陈兄那日与我长谈许久,我万分确定,他一定是陈文山本人。”

      怎会如此?

      任阮和杜朝面面相觑。

      “阮阮,为父走南闯北,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旁的不会,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任粤彬语气缓了缓,但仍格外坚定,“何况陈兄与我是多年交情。人的言谈举止会随着时间经历改变,但一些积年的小动作小习惯,是不会变的。”

      所以易容术能骗过陌生人,却不能骗过熟悉的人。能做到京都富商的任父,绝不是什么愚笨迟钝之辈。

      任阮顿时有些激动:“父亲,那你可还记得这位陈老爷的长相。”

      知道如今在大理寺帮忙的她想做什么,任父犹疑片刻,颓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什么?”眼见真相可能就近在咫尺,杜朝先嚷了起来,“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您连他不是旁人易容的这事儿都一清二楚!”

      任阮也抱了希望附和:“是啊,商人一向都对客人的脸记得清楚,您也应当记性很好才是啊。”

      任父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把脸埋在干裂的手里良久,才像是沉重叹息般地吐出了一个他掩盖了几十年的秘密。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有脸盲症。”

      这个秘密像是一声惊雷轰在两人头顶。

      杜朝呆呆地重复:“脸盲?”

      任阮一下子泄了气,闷闷地给他解释:“脸盲症,所有人的脸在患者看来都是一样的。这种患者,是画像师完全束手无策的询问对象。”

      “是的。我看所有人的脸,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根本不知道每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通过声音语气肢体等等其他信息来确定你们的身份。”任粤彬慢慢道,“因为这个病,当年我在苏州的生意根本寸步难行。是陈文山,他是第一个愿意同我合作的人。”

      “我很感激也很惶恐,害怕拖累他。所以当时我们的珠宝阁,虽然是合资一起开的,我却坚持只让在店契上写他一个人的名字,我只做了个账房,在后头先学着认人的法子。”

      他道:“你们说大理寺在苏州查到的那个珠宝铺子,如果真的是这个珠宝阁,也就难怪现在大理寺还没有调查到咱们任家了。”

      杜朝半懂地点头。

      也难怪谢大人说大理寺还得在苏州慢悠悠排查着呢。

      消化着任粤彬的话,任阮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四处张望。

      却见家中空空荡荡,她不由急道:“小蛮呢?”

      “小蛮?”任父下意识回道,“她今儿出门时好像说,要帮你去石门桥附近打听打听陈文山的住处。”

      任阮立刻焦急地站了起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陈文山,是因为陈文山出海前,她还没有出生。这具身体今年即将及笄,虽然因为前世她心理年龄上一直把小蛮当做小丫头,但其实小蛮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

      从前任家在苏州的奴仆,带到京都的,又侍奉至今的,只剩下了小蛮。

      而幼时的小蛮,是见过陈文山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根廷赢了!!!恭喜梅西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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