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苏山奈

8、挑明

　　辞职这一年，周蔚也没有回钟城过年，天天闷在家里看书。偶尔听谢萱萱说说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闷得久了，也会被看不下去的谢萱萱揪出去晒晒太阳。

　　如今，周蔚终于考完了，简单收拾了一下，美美地踏上了回乡的高铁，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尽力就好。最重要的是年还是要回去过的。除了谢萱萱，周蔚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她辞职在考研，谢萱萱是看到周蔚的辛苦的，看到她现在的轻松模样，心里也舒缓很多。

　　“蔚蔚，你啥时候回来啊？”，谢萱萱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就留我一个人在金陵，好烦。”

　　“起码得待到初八吧，哎呀，我尽量早点回来哈，你几号上班？”

　　“初八。”谢萱萱黑着脸回答。

　　周蔚尴尬的回头，“啊……这……”。

　　周奶奶非要回老房过年，姑姑一家便陪她一起回去老房子里过年，周蔚还是要和老人家在一起陪陪的，今年便回去老房里。

　　蒋燕自从离婚后，心态变得倒也轻松随意，自己和几个小姐妹组团去大理过年去了，非说几个姐妹都很想顺便去西双版纳，周蔚看到这样自由率真的母亲，倒也很开心。便也安心地回了老家。

　　除夕那天，听小姑说，孟思辰也回来了。周蔚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初一到初五，总是要走走亲戚的，也算忙碌，不过也只是他们忙碌，周蔚倒是乐得清闲，自己一个人天天闷在楼上，刷刷剧，看看电影，画画，惬意得不行。

　　初四这天下午，孟思辰突然跑来周蔚家，过年家里总是人来人往的，尤其是乡下更是如此。周蔚奶奶本来就在隔壁孟思辰家屋里和孟思辰奶奶在闲聊，一群老太太磕着瓜子，有着说不完的家长里短。周蔚一个人在楼上画画。记得以前谢萱萱总说，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子，生活状态妥妥开启老年模式，别的同龄人无聊打游戏刷视频追星，你看剧看书看电影，写写书评影评，要么就是画画弹琴……周蔚也很无奈，关键她是真的不会打游戏，她就是一个带不动的菜鸟啊……为了不给自己和别人添堵，她干脆不涉足这方面，于是成为了大学宿舍里的著名的老干部。

　　周蔚家很安静，其实以前周爷爷没去世的时候，过年周家是最热闹的，总有一群老爷们儿在一起打牌。孟思辰上楼，周奶奶养了一只猫，花花正在沙发上睡觉，周蔚就在旁边安静的拿着平板画画，西斜的余晖，漏过窗户照在她的隆起的碎发上，柔软娴静。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周蔚抬眸，“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听小姑说你不是初一和你姑一家去三亚了吗”？

　　“嗯，后来没去，一直在老家的”。

　　“哦”。

　　“来干嘛？我可没工夫招待你啊”。

　　“……谁要你招待……最近睡得怎么样”。

　　“还行吧，醒的次数比以前好多了”。

　　“嗯”。

　　“你去年都没回来过年，刚刚我听你奶奶说，你今年回来了。”

　　周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对呀，去年没回来。”

　　就这样两人安静的坐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突然周蔚发声：
　　“孟思辰，天黑了”。孟思辰把灯打开，“你怎么还不走”？她继续埋头作画。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我就坐着，又不碍着你”。孟思辰好笑道，却又有点心酸。

　　周蔚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以前小时候，周蔚在宁海读书，只有过年才回来，那时候孟思辰总是一会儿来一趟，有时刚被叫回家吃饭，没过一会儿又回来，搞得周蔚都烦了。

　　她突然觉得孟思辰有点可怜，却又觉得好笑。
　　合上平板，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说，“你怎么也和小时候一样啊，说同样的话”。

　　孟思辰笑着说，“你不也是和小时候一样，赶着我走。那个时候不就是来得勤了些，还要被你赶，搞得阿姨都看不下去了”。

　　周蔚回想，渐渐笑出声，“对，我记得当时还说了，你怎么又来了？搞得我妈骂了我一通，说人家来找你玩你说的什么话！哈哈哈哈我好搞笑”。

　　她看了看窗外，天黑透了，孟思辰就这样陪着她在这从傍晚坐到现在，周蔚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也不是小时候了那般无知，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啊，那个，我在画画嘛，我这不是怕你太无聊，想让你回去找别人玩嘛”。

　　周蔚语意歉疚，又带了些小女孩的撒娇意味。

　　“没事，和你待着不无聊”。孟思辰抱着花花，语意温柔。这只小猫咪不知为啥这么粘孟思辰。

　　周蔚呼吸一滞，孟思辰怎么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看着他，他穿的不多，可能是两家离得近，他也就穿着平常家居服就过来了，周蔚家楼上虽然不冷，但是静坐久了，还是会有股透入骨子里的冷的。或许是盯得久了，孟思辰感受到目光的灼烈，孟思辰抬头，两人对视，周蔚迅速起身，开了空调。

　　“你不冷吗，我都得穿羽绒服才能在这坐下去的，你就穿这么点在这坐了这么久”。

　　“嗯，有点”。

　　“你是傻子吗，冷不知道多穿点”。

　　“是有点傻的”。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蔚没多想，抱过花花，笑着说，“花花，你别粘着这个傻子了，快过来姐姐抱”。周蔚抱着花花准备往旁边的沙发坐，孟思辰一把拉住她，把她摁在旁边，说，“你就不能离我近点吗，我又不吃人”。

　　“啊？”，周蔚转头看着他，他脸有点红，声音也闷闷的。“那个，你不会生气了吧？脸都红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孟思辰拽她拽得紧紧的，周蔚看着他，他看着周蔚。语气中不乏委屈。

　　周蔚有点受不了此刻的孟思辰，奇怪别扭。

　　“孟思辰，你怎么了，你有点奇怪，今天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情，让我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孟思辰本来是没有生气的，突然觉得很窝火，见过直女，没见过周蔚这么直的女孩子，语气不由得加重。

　　“你为什么将近一年不理我？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他语气委屈，像是做错事的小狗，周蔚懵懵的，又反应过来，原来他因为这个呀，没忍住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我又不是就不理你，我基本上不用智能手机这一年，号码也换了，当然不知道你找我了”

　　“那为什么陈沐阳都知道你辞职了”

　　周蔚扶额，无奈的说:“那是因为他厚脸皮，没事儿就蹲我家门口……”

　　周蔚一想到陈沐阳那个死缠烂打的样子，头就痛，之前是因为满腹心事的在准备考试，周蔚暗暗下决心，这次回去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周蔚依旧感觉身边这个人的低气压，孟思辰这个人大多数情况，开朗阳光，做事果决，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好像在周蔚的记忆里，孟思辰一直是这样的人。

　　但今天的孟思辰，明显不对劲，周蔚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解释过了，可是，他好像并不吃这套说辞。

　　但是，这就是事实啊！周蔚好无奈，为什么男人有时也和女人一样……

　　周蔚也不动，就坐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孟思辰突然说:“陈沐阳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周蔚摸着花花，语气平淡，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又不喜欢他，当然和他说清楚了”。

　　周蔚转身看着孟思辰，目光里带着审视，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思辰哥，你为什么27了还不找女朋友？”

　　“你和陈沐阳……”

　　孟思辰一开始不明所以，突然头大，伸手敲了一下周蔚的头，郑重的说:“第一，我不喜欢男的。第二，陈沐阳只是我的朋友。第三………我有喜欢的女生。”

　　周蔚松了一口气，放松的说，“唉，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情敌了呢”。

　　“你有喜欢的人就好，那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给你奶奶看看呢，每次回来都能听到你奶奶和我奶奶吐槽你多大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周蔚觉得现在气氛好些了，便往一旁挪了许多位置，孟思辰一把扯住她。

　　周蔚震惊，睁着大眼睛望他。

　　“可是她不知道我喜欢她，她傻得不行，我很喜欢她，以至于我这样一个果决的人，现在变得优柔寡断的”，孟思辰低头苦笑，又抬头看着周蔚，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这话似乎说给她听，可是，这里也只有她，不说给她听，还能说给谁？

　　周蔚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只是本能的回答，“那你和她说呀，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怕到时候朋友都没得做”。

　　周蔚突然来了一句，“你喜欢张楠？”

　　孟思辰直觉得雷霆暴击，气氛都到这了，一句话给打回原形。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周蔚觉得孟思辰离她似乎越来越近。他的眼睛里感觉有火气，周蔚突然撒娇，周蔚很少撒娇，但是她知道孟思辰会吃这套，她没办法，毕竟孟思辰比他大，长大了更打不过他了，这是小时候的血的教训。

　　“思辰哥？”

　　孟思辰无奈，“我不喜欢张楠，你猜猜我喜欢的是谁？”

　　周蔚只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这不是哥哥看妹妹的感觉，回想起以前谢萱萱的话。

　　她突然感觉到什么？周蔚看着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也不敢说话，孟思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还愿意搭理我吗？”

　　“你喜欢我？”周蔚不可思议道，看着面前这个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人。

　　孟思辰万万没想到，周蔚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不过这种反应也恰恰让他明白，周蔚是真的对他没感觉。

　　“好，我明白了”，孟思辰松开周蔚的手腕，起身离开。

　　花花跟着孟思辰走到楼梯口，喵喵的叫着，看着他下楼，又喵喵的回到周蔚旁边。

　　周蔚依旧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好好的一天，怎么是这样的疯狂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