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水蓝水

40、第 40 章

　　胭脂铺二楼，忠叔已等得想让人去看看沈绣是不还是出了什么事了，还好沈绣及时出现。
　　二人在房里，说着话，玉竹和紫竹则在外面守着门。
　　忠叔微笑着道：“小姐这次的这个主意可比以往设计好的那些好，这一次只怕是要打在那位的七寸上了。”
　　沈绣自然知道那位指的是太子，一听高兴道：“真的？”
　　忠叔点点头道：“小姐后日早早去城门的广德楼上订个位子，看了情况小姐再定下一步也行。”
　　忠叔一脸高深的样子。
　　沈绣笑道：“忠叔可莫让我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失望也越大的，我可受不了，我情愿听真话。”
　　忠叔呵呵笑道：“放心，我这几天想，小姐早来京只怕大事早成了，哈哈哈……”
　　沈绣道：“也不一定，所有事情都要赶个巧字。”
　　忠叔点点头，是啊，刚巧听到了修河堤这事，小姐大胆谋划，天衣无缝。
　　沈绣道：“这一个月来辛苦您了。”
　　忠叔摆摆手：“哪有辛苦，我也不过是跟着吃喝罢了，只要那些乞丐演得好就行。”
　　沈绣给他倒了茶，点点头：“不是说三皇子看到百姓生活艰难，也与百姓一起吃素吗？”
　　忠叔笑笑道：“白天当着大家的面自然是，到了晚上，我接他去吃饭，自然什么都吃回来了。当然他倒还是克制喝酒了。”也没找女人，这倒不好和小姐讲这些脏事。
　　“百姓是真的很感谢他吗？”沈绣问。
　　“是的，毕竟我们买的东西都以三皇子的名誉给了百姓，也确实是给当地百姓解决了一些事，还修了一条路，我当时给他说了小姐的主意，让他故意贱卖了京里的产业，这确实让工部的人都很是感动，为三皇子写了几本奏章表功。”
　　忠叔拿出一个木匣放在桌上道：“小姐看看这个。”
　　沈绣打开一看，是一串东珠，共十六颗，颗颗饱满丰润，光晕柔和，是上成品，沈绣点点头道：
　　“可打听太子送的是多大的。”
　　忠叔道：“是十八颗的，没这个颗粒大。”
　　忠叔又拿出一个木匣上来打开，里面也是一串东珠，小一些，共二十颗，一样的上成品质。
　　沈绣点点头：“很好。”
　　忠叔又将珍珠匣子收好，道：“既然小姐也觉得好，那我这约三皇子出来。”
　　沈绣等忠叔走后，又和玉竹、紫竹去了绸缎铺和董掌柜说了自已的想法。
　　看完两个铺子，沈绣也回了小院里。
　　三人正说着闲话，准备让玉竹去广德楼订位子时，门外有人拍门环，紫竹去开了门，一会儿引进院子来了一个妇人，手里端着一个食盒。
　　沈绣出来一看，正是出门时见到的刚搬来妇人——福婶。
　　“三位姑娘，我这刚搬来，这不，刚蒸好的桂花糕，请不要嫌弃。”
　　“福婶客气了，恭喜你了。”紫竹接过来道。
　　沈绣也点点头笑着恭喜。
　　福婶送了礼，沈绣也让紫竹回了礼，幸好回来时买了些果子卤菜。
　　福婶谢过后，乐呵呵的回去了。
　　玉竹尝了口桂花糕，还很热显然刚出锅，这是看着她们回来才出锅的，真是有心。
　　玉竹道：“手艺真不错，小姐尝尝。”
　　沈绣和紫竹也吃了一块，果然好吃，三人当午饭的吃了个干净。

　　四日后是太后的七十大寿，提前几天，官府已在安排一些花灯的安放，太后会在高台上与民同乐，听说当今太后年轻时还上过战场，如今七十了，除了牙不好外，身子还很康健。
　　玉竹回来苦着脸道：“广德楼哪还有好位置，只有一楼的茶室了，我只得订了，不然连茶室都没了。”
　　沈绣有些遗憾，没法看到自己成果，不过去茶室听听外面的热闹也好。
　　第二日，玉竹悄悄去了城南庙里，带了换洗衣物和药还有干粮。
　　回来时说江雄应该过几日便可自己回来了。
　　沈绣这才彻底放了心。

　　第三日，沈绣三人一早便向广德楼去，可是还是来晚了，临近城门的大街已是人声鼎沸，堪比过节，买早餐油饼的小车也推到了此处，一些人的马车只能停得大老远的，再喝奴唤婢的涌向各自订的包间、茶室。
　　沈绣在玉竹和紫竹的拥护下终于挤进了广德楼，这是间酒楼，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人声喧哗，小二领着她们进了茶室，沈绣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推开窗户，想看看街面的情况。
　　“有没有搞错啊？”沈绣无语的指着窗外站着的里三屋外三屋的人，那她还看得见什么？
　　玉竹一看：“怎么这样？”
　　三人都苦了脸。
　　玉竹忙道：“这怎么办，我去找小二，给十倍银子，让他想法弄一个三楼的。”
　　沈绣道：“你认为包得起二三楼的会再乎十两银子？”
　　紫竹道：“还不如这个时候，去街边占个好位子，看完了来这里歇脚。”
　　沈绣深表同意，无论如何，她都得看到。
　　说到做到，三人关上门，沈绣整理好面纱，便向门外挤去。
　　刚走到大堂一个柱子后面，一个人的手肘忽然撞了过来，玉竹在前面开道，紫竹在后面护着，一时，沈绣额头被撞了个结实。
　　“啊！”沈绣惊呼一声，捂着额角大叫：“我去！你眼睛出差了吗？”沈绣只觉眼前金星乱冒。
　　玉竹忙回身，两人都吓得上前查看，这一惊呼也惊动了附近的人，其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年青男子微微一怔，身子有瞬间的僵，男子转过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见是三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护着额角若着脸，另两个丫鬟正安慰着她，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正不停作揖说道抱歉。
　　女子面纱覆面，低着头看不真切，华服男子排开众人向沈绣这边过来，后面的一个小厮忙叫：“公子，这边，二楼。”
　　小厮见公子像是没听见的径直往前走，只得跟了上去。

　　沈绣揉了揉额角，站了起来。
　　玉竹对着中年男子就吼：“你眼睛瞎了，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你手摆那么宽做什么？”
　　沈绣拦了拦道：“别说了，没事儿了，算了。”
　　沈绣又对那个中年男子挥挥手，让他走。
　　紫竹跑进房间，在帕子上倒了些茶水覆在沈绣额角，心疼道：“肯定会肿的，是不是很痛？叫得那么大声。”
　　“很大声吗？”
　　两人同时点头，可能这屋里人声嗡嗡，显得旬她的声音就有些尖锐了。
　　玉竹道：“还是先进茶室歇歇，反正还没进城。”
　　三人只得又返回茶室去。
　　“姑娘。”
　　身后一个清朗声音传来，三人同时转头过来。
　　眼前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大氅锦袍，玉簪束发，面如冠玉，眼若琉璃，白玉腰带上系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脚蹬羊皮云纹靴，这一看就是富贵公子。
　　沈绣并不认识此人。
　　“您是？”沈绣疑惑。
　　“在下唐突了，在下姓梁名仕文。”梁仕文拱手一礼做了自我介绍。
　　沈绣一听，这名字好像听过，又忘了。
　　见沈绣一脸莫明，两个丫鬟又一脸戒备，梁仕文想了想道：“因在下看着小姐像在下的一位旧识，所以冒昧了。”
　　沈绣点点头道：“嗯，即是认错了，没关系，失陪。”说完就转向茶室去。
　　玉竹和紫竹也忙跟上，三人进屋关上了门。
　　梁仕文看着关上的茶楼，眉头锁起，努力回想着，十三岁那年随祖父去祭祖和看望姑母，回来途中作客沈老太爷家，在沈府的假山上玩时，不小心将手里的笛子掉下去了，就听到一声音：“我去，谁啊！眼睛出差了吗？”
　　他吓得忙探出头，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小不点儿女孩，抚着肩头，仰头看着他，一双大大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小脸气得鼓鼓的，梳着双丫髻，穿着小裙子，煞是可爱。
　　他忙下了假山，女孩双手抱胸，一脸的教训口气道：“小小年纪，爬上爬下，你家大人呢？你谁家孩子？”
　　梁仕文一听，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就是个小豆丁一样，还板起一张小脸学大人样儿，他俯下身子伸手捏她的脸，小姑娘一掌打开，喝道：“小小年纪，还动手动脚？”说着双手叉腰。
　　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的年纪，肉包子一样的小脸，梁仕文又伸手将小姑娘的两个脸蛋捏着晃了晃。
　　小姑娘显然气急，脸涨得通红，挣脱梁仕文的手，后退一步，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指着他警告道：“小屁孩，你再敢捏我，信不信我推你进鱼塘喂鱼。”
　　梁仕文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也能推动我？哈哈哈……”
　　小姑娘想了想道：“是推不动，可是我练过功夫，我可以将你从这里，提着你后领子扔到假山上去。”
　　梁仕文拍掌大笑：“你可吹吧！哈哈哈……”
　　“吹不吹试试才知道，敢不敢？”小姑娘狡黠的一笑。
　　梁仕文哪惧她！反正也是无聊道：“如果扔不上去，我可得捏你的包子脸，说好了。”
　　“说好了。”小姑娘点头。
　　梁仕文站到她指定处，背对着他道：“要不要我蹲矮一些啊！你够得着我的后领子吗？”
　　“够得够够儿的，小屁孩，你喂鱼吧！”说时迟，那时快，小姑娘双手奋力推，“卟通”声伴随着远处的几句尖叫声，梁仕文在水中扑腾大叫：“我不会水，不会水，救命——！”
　　小姑娘在岸上乐得哈哈大笑，梁仕文吓得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水只及腰深，小厮忙从远处跑来，要将梁仕文拉上来。
　　梁仕文推开前来拉他的小厮，指着小姑娘：“你耍诈，哼！我要不上去，你等着你祖父打你手心吧！”
　　“你又没说‘不准耍诈’。你输不起，羞不羞。”小姑娘白了他一眼。
　　后来看他真不上来，小姑娘显然有些急了，伸脖子向远处看了看道：“你上来吧，我拿好吃的给你。”
　　梁仕文看她急得小脸有些红，看来是真怕他外祖打她，梁仕文年看着这个小机灵鬼，很是喜欢，便虎着脸道：“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便上来。”
　　“说吧。”小姑娘瞪着她，显然有些生气，可是生气都是那么可爱。
　　梁仕文道：“长大了嫁给我。”
　　小姑娘撇了一下嘴道：“好好，这下可以上来了？”
　　晚上时，才知道那是沈老太爷的外孙女，叫苏伊儿，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儿，因为调皮推他下水，已在书房里罚写大字了。
　　他找机会溜进书房，看到她真是在写大字，得意道：“你真的在写大字？”
　　沈绣头也没抬的回了他一句：“你的眼睛可真是出差了，这都看不见，明知故问。”
　　梁仕文笑道：“你说话还真有意思。”
　　“我打人也很有意思。”沈绣将桌边的戒尺拿起道：“梁公子要不要试试？”
　　想到此，梁仕文看着茶室的门笑了起来，回去后，祖父说将沈绣定给他作妻子，他很高兴，想着娶回来好好教训她，老是牙尖嘴利。
　　可是后来……
　　梁仕文看了看身后的小厮道：“你先上去和母亲说，就说我还有事，不上楼了。”又历声叮嘱：“刚才的事不可说漏半个字。”
　　小厮忙点头应是。
　　梁仕文看着茶室，她带着面纱，可是那灵动的眼神，说话的语气，还有眉尾那一点针尖大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