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喵慕斯

1、开学典礼

　　1987年3月4日晚上十点，一位左手左脚戴着骨折固定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产房外的座椅上，他的手边放着一根拐杖，一脸焦急地挠着脖子，健侧的脚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今天是他妻子分娩的日子，而她刚进产房。一个小时后，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也赶来了医院，大家一起在产后外等待。
　　次日凌晨四点三十五，第一产程结束；
　　四十三分钟后，第二产程结束；
　　十二分钟后，第三产程结束。
　　时间一点点流逝，产房内仍没有动静，男子越来越着急了，开始对着医院的墙壁祈祷。
　　终于，次日凌晨五点三十分，孩子出生了，却没有哭声。
　　两小时后，他担心已久的妻子和孩子一起推出来了，此时已上午七点半；一个神色疲惫的护士从产房内走出，把婴儿床上的孩子指给他看了一眼后便推走了；她身后的另一个护士把产妇也推回了病房。一旁的奶奶和外婆回过神来，发现大人和小孩都不在这了，奶奶想抱抱孙子、外婆想去看望女儿，但是由于现在小孩在NICU、大人的麻醉还没醒，均被拒绝了。另一个年轻些的护士安慰了一下两个沮丧的老人，然后走到他面前，说：“恭喜先生，是个男孩，3斤6两，Rh阴性B型血，但是……孩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男子听后，紧张的问护士：“至少…暂时没有溶血或黄疸吧？我的夫人还好吗？”护士听后虽然有些疑惑但笑着说：“放心，目前母子平安。您放心，院方会尽力救治孩子的。”男子听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得知孩子的血型是Rh阴性，他稍微放心了一点。……由于是高危早产儿，在NICU待了整整两个月，经医院诊断，孩子的身体已经可以出院了。一家三口终于安心回家了。由于是3月5日出生，夫妻俩给孩子取名为刘恩，一是出于对周总理的崇敬，二是因为他是上天给夫妻俩的恩赐。
　　长大后的他虽然依然身体不好，但是，至少还活着。
　　几年过去了，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刘恩已经长大了不少。简单介绍一下他家的家庭成员们，父亲刘锦棠，城南一中物理老师，净身高1米79，性格随和，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其实很靠谱，高度近视；母亲杨年年，城南一中化学老师，净身高1米67，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声音奶呼呼的，性格开朗，虽然平时平易近人但发脾气时非常可怕，轻度近视；儿子刘恩，净身高1米70，娃娃脸，性格软萌温良，又呆又懵、总是在想什么的样子，中度近视；奶牛猫“巧克力”，母猫，性格双标，品种是中华田园猫，3个月大时两度被领养、两度被抛弃，在垃圾场被2岁的刘恩捡到并收养；边牧“棉花球”，母犬，性格温柔单纯，品种是纯血统边境牧羊犬，因青光眼双目失明、5个月大时因前主人分手而被抛弃，被1岁半的刘恩收养。
　　作为教师家庭的孩子，从小到大，刘恩被管得死死的，电子游戏什么的不可能，电视更不可能，打羽毛球和收集玻璃球便成了他最大的兴趣爱好。有一天，杨年年之前的一个学生出国旅游，买了几盒曲奇，便寄了一盒给杨年年。曲奇非常美味，酥酥脆脆的，奶香味浓郁，用一个精致的粉色圆柱形铁皮盒子装着、上面还画有可爱的小兔子。曲奇是吃完了，但盒子怎么办呢？盒子一看就很贵，扔了可惜；可它又太大了，闲置着占地方。母亲想用它装核桃、坚果、葵花籽之类的干果，父亲想用它装妻子收集的小首饰们，儿子想用它装收集的玻璃球。怎么办呢？经过沟通，父母决定让给孩子。于是，刘恩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藏宝箱”，每次得到了好看的玻璃球就往里面放。水滴石穿，玻璃球越积越多。在他5岁那年，终于装满了盒子。
　　夏天的某一天，趁着阳光正好，刘恩数了数玻璃球的数量，正好1632颗。他有些难以置信，有一颗一颗的数了一遍，真的有1632颗！把玻璃球认真洗干净、晾干后，他重新放回了粉色铁盒里。他非常高兴，想立刻与朋友分享这份喜悦。于是，锁好门，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精致的粉色铁盒下楼，想去楼下的楼下找方何霁。谁知刚出门就遇到了院子里那几个熊孩子，他们自称“英雄邦”。他们仗着他脾气好，不仅抢他口袋里的糖果，还不停地嘲笑他的口吃、模仿他说话，甚至试图上手打他。突然，为首的男孩注意到他手中的盒子，心生一计，命令另一个男生抢走了。“英雄邦”抢走铁盒后得意洋洋地下楼了。中途，抱着铁盒的男孩不慎摔倒，铁盒的盖子开了，里面的1632颗玻璃球全滚出来了，有的掉进了下水道，有的滚到了车底，有的不知去向，还有的滚到了那些熊孩子的脚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只能用大哭来表示抗议。这时，刘锦棠买菜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儿子的哭声，凭直觉猜到儿子又被欺负了，气不过的他找一楼杨大嫂借了鸡毛掸子就气冲冲的冲下来。“英雄邦”一看刘锦棠来了，才一哄而散，走之前还不忘踩碎脚下的玻璃球们。地上的玻璃球被踩得粉碎，男孩手腕上的淤青也愈发明显。刘锦棠看着儿子的伤，满是心疼。待安顿好儿子的情绪后，他先回家放了菜和铁盒，归还了鸡毛掸子，处理了一下儿子的伤，随后便主动带儿子去楼下找玻璃球。找了好几个小时，父子俩都累了，玻璃球没找到、倒找到了很多玻璃渣。太阳下山了，父亲抱着儿子坐在银杏树下的长石椅上休息，随便欣赏漂亮的晚霞。不知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安慰，刘恩觉得那天的晚霞格外漂亮。云朵被染成了蓝色、紫色、红色、橘色、黄色、粉色，天空被渲染得更加梦幻，想必天空这位大画家今天心情不错。此时，杨年年下楼来父子俩回来吃饭，刘恩一把拉住母亲的手、想邀请她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杨年年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头，说“拍下来吧，正好去年的买的相机还没开张”。就这样，一家三口的第一张全家福诞生了，背景是晚霞。想必这一天的经历对5岁的刘恩来说非常难忘。虽然玻璃球没了很伤心，但被家人在乎的感受真的很美好。
　　又过了很多年，刘恩已经成为了城南一中的一名高一新生，今天是他的高一开学典礼。一大早父母就把他叫醒，给他好好收拾了一番。父母告诉他，今天上午的开学典礼结束后他要去医院进行心理治疗，可能无法立刻与新同学见面。他却丝毫不在意，毕竟小学、初中的时候他一直被同班同学孤立，新同学什么的认不认识不重要，反正自己就是个小透明。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经历什么。简单绑了个低马尾，穿好新校服，检查好物品，背上书包，擦拭干净眼镜后，他就出门了。
　　餐桌上的高中录取通知书被随意摊开，上面白底黑字的写着“高一新生军训于开学前一个月进行，地点在军训基地，为期10天。分班考试在军训的最后一天举行。”。时间拉回到军训前一天，刘恩因严重的肠胃炎住院而无法参加军训，分班考试还是参加了。并且，他凭借全校第十兼语文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考进了学校理科重点班之一—高一（2）班。
　　开学典礼上，年轻的新校长在上面发言，虽然他的语调激昂澎湃，但对听众而言他的演讲非常枯燥乏味，听得刘恩快睡着了，但一想到父母正站在后面看着自己，他就不敢睡了；新生代表的发言也不怎么有趣，但他觉得不错，虽然逻辑有些混乱、但用词表达得当精准，最重要的是时间不长。好不容易熬完长达三个半小时的开学典礼，刘恩对高中的期望值已经降低了一半。找到教室和自己的座位，领完所有教科书并整理好，放到课桌里，把重要的教科书写好名字，到办公室拜访一下班主任和物理老师后，在母亲的陪同下，他拿着请假条去医院了。他离开的时候正好11点半，下午的第五节课，他才回来。他来的时候，刚好下课。更巧的是，五节课是物理课，他也毫不意外地与正好出教室门的父亲撞了个满怀。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气氛一度尴尬，尴尬得刘恩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为了缓解尴尬，刘恩将错就错，张开双臂，拥抱了父亲。刘锦棠一低头就看到了儿子红扑扑的脸，摸了摸他的头，非常开心的问他今天的治疗感受如何，刘恩简单回答了一下父亲的问题后小声说了一句“办公室里说”后就松开父亲，走进了教室。
　　经过这一事件，全班都知道了刘恩是物理老师刘锦棠的独生子，让他原本打算隐藏教师子女身份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了。很快，上课铃响了，这节课是语文课。刘恩只是打了个哈欠，再一回头就看见刚才还散落着教室内外的同学们在座位上坐好了、书本都摆好了，要不是他不相信玄学，肯定会认为他们会瞬移术。他打开事先准备好的课本跟随老师的进度开始听课。很快，45分钟过去了，下课铃响了。老师还没走，教室的后门不知被谁打开了，还没等老师开口、教室里的人就少了一半。台上的语文老师又气又好笑又无奈，清好东西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了刘恩，看了看课表才知道下节课是他最讨厌的体育课。他抬头看了看钟表，刚想去操场，刚起身就看见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很快，教室里坐满了人，班主任拿着笔记本进来了。原来外面下雨了，体育课改成了自习课。教室里唉声一片，“什么鬼啊，这时候下什么雨”“体育课又没了。”“又是哪个老师要上课？”“开学第一天就占课，真的无语！”“体育不是要考试吗？老是占体育课，到时候体育不及格又怪我们。”…见学生心情不好，班主任方正艾很无奈，但是！正因为他淋过雨、所以要撕破学生的伞。只见他拿出一根教鞭，狠狠敲了一下讲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看了看台下的学生，他拿起一支白色粉笔，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了以下大字“班干部竞选”，然后转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台下，说“谁想试一试？当班干部可以锻炼自己哦。”台下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女生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