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all荧短篇合集》陌凉笙

5、行荧

　　行秋站在万文集舍附近，手里捧着本他们那儿新进的小说。

　　飞云商会二少爷这个身份在璃月港总是可以称得上一句“有名有姓”，他着急想看这书接下来的剧情，又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驻足阅书，只得在万文集舍附近随意找了处隐蔽的角落。

　　他倚着红漆栏杆，就着半明半暗的光线瞧得津津有味。

　　忽地，眼角的余光闯进一抹金色，行秋恍然从书中抬头，果不其然，便看到了一位朋友。

　　说来，他与荧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彼此之间的交流也称不上是多么频繁，但只不过是初遇的那一串事件下来，便让行秋认定要交这个朋友。

　　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尽管以他的年纪谈不上识过多少人的品性，但却也见识过不少，荧是其中难得极合他胃口的一个人。

　　要下去打个招呼吗？

　　就在转瞬即逝的思考还未落定时，金发白裙、行走在人潮之中却依旧熠熠生辉的少女对他的视线若有所觉，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行秋也自然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什么，将书本轻轻合好，动作优雅自然地朝荧行了一礼。

　　商会消息灵通，他知道荧需要成日里做冒险家协会的委托以维持生计，刚刚犹疑是否要上前的缘由也是担心会耽搁了她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派蒙随着荧的动作一并发现了他的所在，惊喜地手舞足蹈一番之后附在荧耳侧悄悄说了什么，而后，荧的目光游移一瞬。

　　悄悄挪到了他身上，又悄悄地挪开了。

　　行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勾着唇角笑了下，将书夹在臂间，由那隐蔽的角落直接翻越栏杆而下，笔直地朝二人走来。

　　“二位，看上去找我有事？”

　　从之前打过的那次交道来看，行秋无疑是一个可靠的人，荧见他已识破，也不打算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以荧的能力来说，这其实算不得一件麻烦事，她只需要多费些功夫，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着实是会难办许久。

　　近来，璃月港来了一伙外国商人，带的货物乃是一种新品饮料，清甜爽口，正好合了璃月港的炎炎夏日，一时之间风靡无比。

　　眼下才入夏不久，这饮料显然还能发挥它的优势好长一段时间，即使不行了，那也还有明年、后年的夏天。

　　璃月港内的各个商会有不少人看见了这背后的机会，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

　　“唔，璃月内也不乏解暑的饮料，其中据我所知的便有……”行秋一连罗列出不少例子，“哪怕这饮料再怎么可口，也不至于一跃成为人人打破头抢的好商机。”

　　尽管他志不在经商，但自幼到底接受过相关教育，本身天赋也极为出众，该有的能力、眼界一样不落。

　　荧摇摇头：“问题就出在这里。”

　　饮料只不过是占了个“鲜”字，荧也给自己和派蒙买上过一杯，好喝归好喝，但要论风靡一时，最多只在今夏，更久之后的第一个、第二个炎暑，未必还能占据和以往一样的优势地位。

　　确实不值得商人们打破头，但这里头，还牵扯到了一桩旧怨。

　　俗话说，有利益的地方便有纷争，在这么一个商会云集的璃月港、走在大街上随手拉住一个人便有极有可能是商人的地方更是如此，要让他们之间和和睦睦、不争不抢显然没有可能。

　　其中有两家商会，一是繁华、二是安虞，便是这次纷争的主角。

　　“我接到的委托来自那些外国商人之一，他请我护持运送原料及部分成品的商队，尽可能保护商队中……人的安全。”

　　最后那刻意的一断，不需要她再点明什么，行秋也能极快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确实会有商队雇佣实力强大之人在运输材料、货物时从旁跟随，但那一般全是为了那些有价值的、可以攫取利益的东西，人命反倒才是捎带的那一个。

　　行秋还没听说过什么商队雇人单单只让她照看好人的性命，一点儿也不关心货物的命途究竟为何。

　　“恐怕，这名外国商人猜到了同伴会遭遇截杀吧。”谈起正事，行秋也收了轻松的神色，“近日我有回家过一趟，在这件事上，飞云商会应当是没有插手的。”

　　若换作是其他规模仅次于飞云商会的大商会下场，优势实在是太明显，其他小商会根本没可能有一争之力，相应地，行秋也没可能一丝一毫的风声也没听见。

　　只是小商会的话，机遇固然难得，但到了要闹出人命官司的地步……

　　“你说的私怨是……”行秋开口问道。

　　繁华商会和安虞商会一向不对头，据说两家的掌柜自打孩提时期就瞧彼此不顺眼，新仇旧怨一桩又一件，可谓是层出不穷，但一直是小打小闹，没敢闹得太大。

　　最近不知怎了，这繁华商会的掌柜像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性格彻底往暴躁急进的方向变化，开始屡屡向另外一边挑衅，做了不少过分之举。

　　但安虞商会那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家的见对面要撕破脸皮，也用了不少腌臜下作的手段。

　　这次，两边矛盾的聚焦点就又落到了这伙外国商人身上，荧从冒险家协会那里接到了其中一人的委托。

　　“确实值得好好查查，走吧，咱们一起去一趟。”行秋左手握成拳在右掌轻轻一敲。

　　他热衷于做这些贯彻“侠义”一道的好事，这次既然将荧牵扯了进去，又被他正好撞上，同商会挂上了关系……

　　重重因素叠加在一起，没有不管的道理。

　　“太好了！有行秋在的话，一定会更顺利地解决掉的！”派蒙欢天喜地地在半空中转了转圈。

　　荧将视线默默下移，停留在行秋手臂间夹着的书上。

　　“咳，不要在意，这次我会好好跟上的，救人的事要紧。”行秋猜她或许是想起了初遇时的事，低低咳嗽了一声。

　　他和荧的相识不同于寻常人便是于此，大多数人眼中，“行秋”二字指代的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可不是什么扬善除恶的江湖侠士，他披在身上的伪装，天然有一层在荧这里是被掀开的状态。

　　而且，她确实有一副好心肠，武艺高强，也常常做同自己一样的事，被他捉弄时的反应也挺有意思，和自己的其他几个朋友全然不同。

　　行秋认为，他想要交荧这个朋友并不奇怪，可循的动机简直不能更多。

　　找了个地方把书收好，一行人来到了附近。

　　眼下距离委托的时间还早，他们经过商议，决定再在附近打探打探情报。

　　谁知刚找了个人了解到近日里繁华商会当家异样的详情，同那人道谢、告别时，就见背后传来一道惊诧之声：“二、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荧也见过，是家丁阿旭。

　　“嘘，小声点。”行秋食指抵在唇前，示意阿旭噤声，“父亲已宽宥了我近几日的自由，我想在哪自然就在哪。”

　　“是、是，我知道了。”阿旭显然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一连点头应声。

　　行秋又问了问商会近日的安排，心里大致有了个数后将人打发走了。

　　他扭头一看，荧和派蒙俱是一副严肃的神色。

　　“没事，商会那边……”他正准备解释一番。

　　从前也不是没有造成过类似的误会，行侠仗义之时被认识他身份的人恰好撞见。

　　飞云商会做到如今的规模，真要说的话，每日总是能找到事做的，身为商会的次子却在外做这些，在一些人心中，总是会认为他“不务正业”。

　　行秋知道荧不会这么想，但仍然有解释的必要。

　　“那快点处理完吧。”荧下了决断。

　　正待说出口的话断了一半，行秋难得没能接上话，瞧着荧的模样似是怔愣了一瞬：“什么？”

　　“瞧阿旭的模样，应当是商会那边有什么事要办吧，但也应该……不是那么紧急？”派蒙接过话茬，她跟着荧一道走过了这么多旅程，对她的所思所想也能完全跟上。

　　“旅行者的意思是，如果飞云商会那边有事的话，我们就加快调查和解决委托的速度嘛！或者、实在不行，行秋可以一起做完调查的环节，之后我们会把后续告诉你的！”

　　“因为行秋更喜欢这边的事情。”荧赞同地点了点头。

　　“……”行秋看着面前的朋友，努力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冲动——那会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失态，半晌，这才极其欣悦地点了下头。

　　“是，我更喜欢这。”

　　不论是荧还是行秋，均有着丰富的“行走江湖”的经验，盘问起路人情报来更是个中好手。

　　以防打草惊蛇，谁也没有直接询问路人他们想知道的话题，而是不动声色地进行诱导，将话题往他们希望的方向上带，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被套了话还尚不自知。

　　不多时，该有的情报收集完毕。

　　“诶……这异样的表现特征，感觉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哇。”派蒙挠挠头，一脸不解地问。

　　“如此，找个机会见上一面便是。”他说。

　　如果到了需要通过动用飞云商会的势力来达成目的的地步，行秋并不会吝惜于此，但现在嘛……贸然动用那边的名头恐怕非但无法达成目的，还有打草惊蛇的嫌疑。

　　“你有想法了吗。”荧问道，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当然。”行秋点头，“跟我来。”

　　他带着二人七弯八绕来了一个相对比较陌生的地方。

　　这偌大的璃月港，荧哪里没有去过？但这里还真没来过几趟，要说见的话是见过的，只是不太清楚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里算是一个默许的交易场所吧。”行秋压低声音同二人介绍道，“我方才打听时注意到一点，说是说这两家喜欢‘剑走偏锋’，时常会做些不在业务范围之内的生意，既然如此，到这里来转转，能碰见正主的概率还算是大。”

　　“下面，我们最好也要扮成普通的商人，我不太方便出面，这里来来回回，总会有人认出我的身份，到时候行事起来难免绊手绊脚。”

　　“荧，我和派蒙演你的‘随从’，由你来当这个大商人，如何？”

　　行秋说这话时，打趣的成分更多些，他知道以荧的身份，可能根本没接触过这些所谓经商之道，也许会有些拘谨，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有他这个飞云商会二少爷在边上辅助，真要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来吗……好。”荧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她清楚行秋的顾虑，既然他不能出面，自己的确是唯一的选择了。

　　见荧的反应和自己设想的一模一样，行秋稍稍挑了挑眉，也没继续再在这个话题上延续：“待会儿我们直接进去就好，我会提示你该怎么说。”

　　至于效果如何，就得看他们二人的默契了。

　　这里一连好几家铺面全部打通，里头来来回回走着的人身上穿着俱不简单，面上的神色则是喜忧参半。

　　荧刚一踏入其中，便有小厮打扮的人迎上前来：“这位客官，到我们这儿来，是……”

　　“我们家小姐到这里来自然是要做生意的。”行秋流畅地接上了他的问话，面上摆出一副轻微的倨傲之色，让人感到反感但又不至于立刻发作。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不知道贵客一行人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样的生意？”那人也见惯了这种类型的家伙，早就有了一套应对的手段。

　　“消暑之物。”荧简单答道。

　　这个回答必须挑选能够符合“冷饮”一词，不能太过泛泛以至于落不准目标，也不好过于精准以免打草惊蛇。

　　“这样啊，您往里面请，我们这儿最近刚好有不少人挂了名呢，稍后我把名册递给您慢慢看。”那人恭顺答道。

　　干这一行，尤其是在这种店里干这一行，总是要有几分眼力，同样是摆脸色，谁可以置之不理，谁可以报复回去，都要在心中有个数。

　　行秋从袖间摸出一袋子摩拉递给他，他也只是见怪不怪地收下。

　　直到在包间内坐下，派蒙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外边的气氛好压抑，我都不敢说话了！”

　　“刚刚我付的是介绍的费用，以他们的档次，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人了。”行秋简单解释，“这里算是做一个‘中介’生意，只要能拿出足够的钱，即使是七星那样的角色也可以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但价格嘛……”

　　“诶——所以行秋你刚刚拿了多少？”派蒙好奇地问。

　　“十万摩拉，一笔小钱罢了，要是能够近距离见到祸患的根源，这钱花的也值得，见不到也无妨。”行秋看上去相当不以为意。

　　“不过，我只是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这里的存在，没有以飞云商会的身份来过，所以这里的人才不认识我，这接下来我可能就要回避回避，比如站到角落去，到时候……”

　　“我没问题，你放心。”荧摇摇头，“简单糊弄一下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行秋点头，暂时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