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往事》小兔夭夭

1、01

　　2021年，大年三十。
　　独居的隋安然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上的鸡尾酒塑料瓶因为好玩被捏成皱巴的模样。
　　每逢过年，她庆幸自己独自一人，自由自在，不用刻意去迎合一些场合，却又偶尔觉得太冷清了，少了点人情味。
　　隋安然正了正身子，做出了个瞄准的姿势。
　　“砰！”成功进入垃圾桶。
　　她拍了拍手，“完美。”
　　或许是一个人看春晚的缘故，隋安然越发百无聊赖起来。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条祝福，大抵都是群发的，出于礼貌她还是一条条回复了过去，正好解了解她的乏味。
　　也不知怎么的和已不再联系但学生时期比较熟悉的女生聊了起来，当年班里的同学绝大多数都已经成家立业了。
　　这点不用说隋安然也深有体会，她不知道随了多少份子钱了。
　　当话题转移到自己被问什么时候考虑终生大事时，尽发现自己连一个糊弄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隋安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即“咔咔”一顿打字，急什么，林衍还没结呢。
　　刚发完信息，隋安然就看见微信聊天框出现了一个新的头像在跳动。是一只胖的肚子都鼓出来的猫咪，细看还有点滑稽。
　　隋安然从没注意过这个头像，顺着头像往备注望去------林衍。
　　“林衍？”有可能是刚刚才说过别人的心虚，喊出这个名字时少了点底气，多了点疑问。
　　隋安然点开和林衍的聊天框，干干净净，只有他刚刚发的四个大字-----新年快乐。
　　隋安然属实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没发过信息了。林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给列表第几位发新年祝福？
　　聊天框里的新年快乐，打了删，删了打，就是发不出去。
　　光回复个新年快乐显得自己太冷漠，多回复些也不知道该发什么，太热情了会不会有点笨。
　　隋安然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好几下，吓得隋安然差点没拿稳。
　　“打了那么久的字，想和我说什么呀？”
　　“啊，没没没！就是也想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刚刚看节目出神了，就忘记发出去啦。”隋安然发出去这么一大长串，长吁一口气，她总不能说自己还没想好措辞吧。
　　没过多久对面就回复道：“这样啊。”
　　一般这样的短信，隋安然会选择性忽略，这次也没有例外。
　　电视机里在因为不知道什么活动倒计时，“5,4,3,2,1,0！”
　　好巧不巧，随着这声“0”窗外的烟花也一簇一簇绽放。
　　隋安然看见窗外的烟花接连绽放，已经数不清了，这是自己看烟花的第几年。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来自林衍的信息----安然
　　外面放烟花了
　　新年快乐
　　隋安然看着逐渐熄灭的屏幕淡淡笑着，很多年了，没有人专门为了和她说新年快乐而说新年快乐。她不知道很久没联系的林衍为什么突然和她拜年，但此刻她感受到了温暖。
　　屏幕熄灭之际，隋安然再次点开和林衍的聊天框，走到窗外对着绚烂的烟花用微信录了一段视频发了过去。
　　多半是太久没与其他人分享过生活了，隋安然录视频时还思考了会儿微信视频该怎么发出去。
　　没过一会儿，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是连续的振动。
　　是林衍打来的语音通话。
　　接通后，隋安然听见话筒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喂。”
　　“怎么了嘛？”隋安然本身就对林衍突然给自己发信息这件事感到很奇怪，现在又给她打电话，这更奇怪了。
　　“没有啦。就是刚回来没多久，想和老朋友聊聊天。”林衍的声音比年少时的青涩带了些许成熟。
　　“这样啊...”隋安然是个中度话题终结者，为了避免尴尬努力寻找着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还走吗？”
　　林衍也有问必答，“刚回来没几天，不走了。”
　　隋安然醉心于外面的烟花，对林衍的回答并不意外，落叶还得归根呢。她淡声回应道:“嗯。”
　　听着话筒里带着些许敷衍的声音，林衍笑出了声，“可还真是冷淡呢。”
　　隋安然才反应过来她在跟人通电话，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窗外的烟花太吸引我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忘记说话了。”
　　“安然，你家是住在时代广场附近吗？”林衍透着手机的话筒听到了节奏频率一样的烟花。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
　　要不是隋安然认识林衍多年，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不然听见这话早把他归为变态一类了。
　　“一起出来吃些东西吗？”
　　“嗯？”
　　“我现在在时代广场楼下看烟花呢，要是可以出来的话我在一楼南边的711等你。”
　　隋安然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不想去，是突然有了一种见老同学的焦虑感。但转念一想林衍刚从陌生的城市回到熟悉的地方却没什么亲近的人在这，自己就很有必要下去见见他，亲口和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这样好像是...\"有点唐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你在那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
　　林衍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意压根藏不住。\"好，我等你。”
　　隋安然披上外套便朝约定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711还有五百米的地方，隋安然一眼便看到了林衍。实在是太扎眼了，比学生时代还扎眼。当年班里的女生几乎无一不被这张脸所吸引，当然包括她自己。幸运的是，那时的他们是好朋友，借着朋友的名义在他身边度过了她最难忘的三年。
　　那个记忆里的少年真的成长了许多，穿着黑色的大衣，嘴里哈出口热气暖暖手，抬头望着万家灯火亮，他是网上常说的那种“星星眼”，但此时眼底净是羡慕与孤独。
　　当林衍想拿起手机问问隋安然到哪时，眼前出现一个戴着口罩，留着长卷发的女生，眉眼温柔，但不失坚韧。
　　不说别的，虽说这么些年没见，光凭一双眼睛，林衍还是一眼看出了那是隋安然。
　　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围在自己脖颈处的围巾给隋安然围上了，“新年快乐，隋安然。”
　　女孩微微歪头，摘下口罩，笑意灿烂一同往昔，“新年快乐，林衍。”
　　他们在万家灯火下，在放飞的气球下，在拥挤的人潮中，献给彼此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