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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侍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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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得近了,姣玥方才看清:此水中之物竟是樱花花瓣。
越往前走,花瓣越多,密密匝匝地,湖面竟被铺满了大半。远处尚有许多随风而来的花瓣,洋洋洒洒陆续飘落水中,仿似正下着一场美丽的樱花雨。
姣玥回望来路,梦华阁已是看不见了。
犹豫着是否还要前行,一阵风过,又是片片樱花穿越柳林,漫天飞舞,好一场樱花盛宴!
姣玥不再犹豫,快步循着樱花来处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大片樱花现于眼前:流动的粉色犹如流水般夹杂着些许颤巍巍的绿色,连绵几里。因地势之故,高低错落有致,微风送香,花香伴着落花阵阵,宛若仙境。
姣玥咬唇想了想,又四处看了一回,见并无他人,便弯腰脱去鞋袜,赤着双玉足,往樱花林中走去。
走在樱花林中,脚底甫一接触小草,草尖带来的微刺感令姣玥全身泛起一阵轻颤。枝叶缝隙间透出澈彻的蓝天,粉花、绿叶、蓝天构筑出一幅绝佳美图。蓝色跟绿色本是治愈色,只这一幕跟姣玥此前居住的小区景象异常相似,此刻,时空交错、画面重叠,姣玥仰脸站在树下,忆起往昔欢娱,又思及当前尴尬处境,心中自是感概万千,不由得有些鼻酸起来。
“娘娘……娘娘……”就在姣玥暗自伤神之际,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听那声音仿似小芸与果儿两人。
姣玥略收了收心神,刚要回应,突又想起一事,便没有出声。转身找了几棵枝繁叶茂的樱花树,方冲着刚才声音来处回道:“小芸、果儿,我在这里!”
说完,随即躲藏于那繁枝茂叶之间。
“娘娘!娘娘!”听见娘娘的回应后,喜不自禁的小芸和果儿高声叫着,已是循声而至。
怎奈姣玥藏身处树高花密,姣玥又皆身形娇小,且周边花树重重叠叠,好似道道屏障。若不是离得近了,断看不见树后躲藏着人。因此,过了好一会儿,小芸和果儿不单没到,听声音二人反而离此地越发的远了。
树后的姣玥有些焦急起来,刚要出来,却听得有人脚踩落花的“沙沙”之声。心中道那必是小芸与果儿无疑了,一时得意,突然跳将出去,扑向来人,口中大喝一声“我在这里!”
只见来人飞眉入鬓,双目有神,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慑人之气流露。白玉簪束发,内着白衫,外罩月白丝袍,身上隐隐似有薄荷熏香。
此刻正面露微愕,看着怀中那乌发微乱、发梢夹杂着几片樱花花瓣,还兀自娇喘不已的俏佳人……
认错了人的姣玥吃惊更甚,满面飞红,慌乱中挣开此人的怀抱。一言不发,提起鞋袜,飞也似地朝着梦华阁方向而去。
见佳人露着一双玉足,如惊鸿般消逝于眼前。年轻男子略做沉吟,眼中掠过一丝疑虑,随即回转身,出了樱花林子,与等候在路边的太监及一众侍卫往凌云殿方向而去。
姣玥回宫后,自是小心翼翼,向小芸赔不是,却也不敢提及今日莽撞碰见陌生男子之事。
小芸不敢责备姣玥,更不敢向外声张,唯有一再叮嘱要小心身体,且宫规森严,行为举止不能如在西夷一般随意云云,姣玥一一应了不提。
不料,却在当晚掌灯时分,敬事房的太监来宣旨,口称皇上有旨,要令妃娘娘于当晚侍寝!
姣玥跪拜谢恩后,在小芸搀扶下起身,从首领太监手中接过皇旨。
首领太监满面笑容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姣玥心下疑惑不已:当日卧床时闲来无事,也曾向小芸打探过皇帝跟答禄姣玥的事。小芸回说,自打令妃入宫以来,皇帝从未踏足过梦华阁,更不曾召寝过……说到这里,生怕姣玥伤心,还特意宽慰她说,兴许皇帝是新君即位,事务繁忙。因整个后宫,除了湘妃娘娘得蒙圣宠,别个妃嫔也从未到那圣人的召寝呢!
姣玥还因此放心了不少:既如此,皇帝跟答禄姣玥就似那陌生人一般,也就不用顾虑将来有一天,会被皇帝识破自己这假冒的身份了。
只眼下突然就来召寝,不知又是为何?
这边小芸见姣玥只顾发呆,想着娘娘定是高兴坏了,才会如此失态。便上前把准备好打赏的银两往太监手中一放,道:“多谢公公!”
首领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沉甸甸的,便笑嘻嘻地拢到袖中,手一挥,带着两名小太监随从离去。
梦华阁的宫人们则喜气洋洋地鱼贯而入为姣玥沐浴更衣:数名粗使宫女合力抬着个约半人深的大木盆,往屏风后安置。随后,又有数名宫女怀抱水囊,往木桶中源源不断注入热水,直至半满,方才停手。其余宫女手执银质烛台,进屋后,将烛台安放于屋子四周,并一一点亮,顿时梦华阁中宣亮如白昼……
不多时,小芸回道:“娘娘,水已备好了。”
姣玥点了点头,手指轻抚着脖颈儿上的雪白绢帕,没有动身。
想答禄姣玥颈部被利器割伤,伤口不深,却失血不少,虽说近日可下榻稍作活动,因并未完全康复,还需诸多时日来继续调理。
按理说,此时答禄姣玥的牌子是断不会被敬事房的太监呈到皇帝面前去的。假如是皇帝特意钦点,就更荒谬了:想这大魏皇帝后宫嫔妃无数,受伤的令妃该好好将养才是,放着那么多生龙活虎的美娇娥不要,偏偏要召病中的令妃来侍寝,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话虽如此,但皇帝有命,又有谁敢不从?
只是凭自己眼下这一把伤病未愈、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来回一折腾,还不得再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一回?
思来想去,姣玥突然心生一计,把小芸叫至身边,屏退众人后,对其耳语几句。
小芸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娘娘,使不得!这可是欺君之罪,奴婢不敢!”
姣玥没空跟她过多解释,只得说:“你若不照办,我只怕今晚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倘若你肯帮我,难说还有一线生机。”
小芸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去了。
姣玥一切安排妥当,才叫外面候着的宫女进来。
宫女们熟练地侍奉着姣玥退去衣妆,卸下头饰,散开盘发,依次梳开后又再次盘于头顶,尔后扶姣玥入水沐浴。
姣玥慢慢跨入众人备好的玫瑰香汤之中,脖颈以下的身体都浸泡着香汤,鼻端嗅着甜甜的玫瑰香气,甚是舒适,甚是享受。
约半柱香的功夫。
只听侍奉宫女在外面催促道:“启禀令妃娘娘,时辰已到,请随奴婢们起身更衣罢。”
香汤中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姣玥,缓缓睁开双眼,起身出浴。侍女用宽大的锦帕将其大半个身子裹住,往放置一旁的沉香木贵妃榻上引。
姣玥堪堪在贵妃椅上躺下,又有人把另一条雪白锦帕轻轻裹住其一头青丝,不停擦拭,间或抹上些许头油,香气沁人心脾。
另有人已从姣玥肩头处开始,用揉、捏、按、压等手法为她做起了全身按摩,如此惬意之下,姣玥打了个哈欠后沉沉睡了过去……
眼看着姣玥所乘御舆在缇色宫灯陪伴下远去。
果儿高兴地道:“芸姐姐,今儿咱们娘娘总算是可以如愿了!”
小芸却摇了摇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日间娘娘才……”说到这里,把话打住,顿了顿,接着道,“夜里突然就要召寝,怕不是什么好事呢!”
“芸姐姐,这可怎么办才好?”果儿担心地抓住小芸的胳膊。
小芸叹了口气道:“但愿只是我多心了。”
凌云殿。
姣玥在摇曳的烛光下悠然醒转,映入眼帘的是瑰丽的鲛绡宝罗帐,转头发现身上正裹着捻金银丝线暗纹锦被,而眼前一陌生男子,正手捧一本册子,慵懒地横卧于身侧,想是听到动静,此刻也正自转过头来。
待两人四目相对后,姣玥不由得大吃一惊——此陌生男子却正是白天在樱花林里误撞之人!
姣玥下意识撑着双手要起身回避,一双明眸却如粘着了一般对住来人,无法移开。
虽自小芸口中得知,皇帝极为年轻,却不料竟是如此俊美的一名男子,此乃一惊。更为棘手的是,宫中讲究礼仪,自己白天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因此降罪?一时间,姣玥思来想去,忽惊忽喜,柔肠百折,却又无计可施。
南宫旻俯身凝望佳人,雪白丝绸里衣之下身材健硕,双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之上深色的双眸映着跳跃的烛火……可谓活色生香也不过如此。所幸,姣玥只顾忙着整理心头那乱如麻的思绪,否则,也不免要为色所困了。
姣玥此时虽说心中波涛万顷,面上却是睡眼迷蒙,平添几许慵懒神态,随着她着急起身,整个人却从薄被中露出小半截玉体,只见香肩小露,肤胜羊脂更丝滑……已是半壁江山不保!姣玥羞极,慌忙低头,拉上薄被一掩春色。
南宫旻眼中光芒更盛,脸上却笑意全无,只冷冷道:“朕听说,爱妃得了离魂症?”
姣玥经此一问,才想起自己假装失忆的事,顿时心下一宽,往上用力提一提锦被后,恭声道:“启禀皇上,臣妾确是得了离魂症。”
“唔……”南宫旻看她一头黑丝铺满黄色锦缎,露在外面的半只玉臂雪腕皓肤,在摇曳烛光下,呈现出迷人光影,本要说些什么,却兀自失神起来。
这边姣玥久久没有见对方应答,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索性假装伤口痛,捂住受伤的地方,嘴里喊着:“哎呦!好痛,痛伤人了!”
南宫旻被她的叫声打断思绪,待要过去扶住,却见她已自艰难地挪动身体,侧靠在床角,虚弱地说:“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妾旧疾复发,今晚不能服侍皇上了。”说着,手扶住颈项,口中兀自不停呻吟。
南宫旻看了看她脖颈上白色娟帕,确有丝丝鲜红血渍渗出,点点头道:“爱妃所言甚是。”
姣玥听完心下大喜,正要下塌告辞,耳边却听得南宫旻继续道:“朕本要跟爱妃共渡良宵,奈何却引发爱妃的旧疾,是朕考虑不周,让爱妃受惊了。请爱妃稍安勿躁,朕这就传御医为爱妃诊治。”转而对门外道,“传张御医。”
皇帝一口一个爱妃,情真意切,这边姣玥却听得心中暗自发苦。其实这脖颈上的伤口已然结痂,不再流血。只一来实在不能勉强自己跟一个陌生人才见面就要行周公之礼,二来也怕动作间一个不小心,导致旧疾复发,一命呜呼。
万般无奈之下才吩咐小芸取了些鸡血涂抹在巾帕上,假做伤口撕裂,想要以此蒙混过关。
哪知,皇帝不好糊弄,竟要传张御医。
张御医就是日日上梦华阁给自己问诊的御医,他岂有不知晓自己伤势之理?眼看欺君之事就要败露,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姣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相似,门外却已传来张御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