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故事》思源三月

14、第 14 章

　　现磨咖啡的至臻醇香飘散在办公室里，这里既是接待前来咨询的咨询室，又是驾校办公室。时常有打算学车的人们前来咨询，因为这个季节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睡上午觉，所以九点之前没有多少人过来咨询。
　　“给，你点的苦咖啡。”
　　退伍军人难得露出忧虑得神情，他双手抱拳抵着下巴，面色沉寂。把忧心全然挂在脸上，平时这人天塌下来有地顶着，此时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除非是军区得事。陶闻风把咖啡送到尹凯面前的茶几上：“说说吧，是不是军区发生什么事了？”
　　尹凯对这次得咖啡很是满意，这个时候琼浆玉液也喝不出什么味来。对陶闻风的提问答非所问：“风姐，后边要是有人报名就别给我安排学员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陶闻风非常不解的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说，快给我急死了。”
　　尹凯实在没法跟她说太多：“我想回部队。”
　　“什么······？”
　　陶闻风还在震惊之际，尹凯语调平静的近乎冷漠的说道：“我原来以为只要离开，就不用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的去送死，而把他们送上死路的人自己······，他们明明知道危险就在那里，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他们还很年轻，还有家人。他们保护大家，保护了我，而我却躲了起来，活的心安理得。”
　　“······”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尹凯退伍陶闻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他就是回来好好领着妹妹读书，兄妹俩过上正常日子，可没想他心里装了这么多事。
　　尹凯大学在江城军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后来入伍军区了解到他家里的情况，两年后把他从作战部调到通信部，属于电子对抗这一范畴。退伍时已是中级士官，几年的从军经历，经历过太多义无反顾和视死如归，很多战友在执行实战任务都是经过他们破解敌方通信系统完成任务。
　　现代化信息时代，总有人想暗地里躲过追捕，这就需要人实际的运作。说把战友往绝路上送也不为过。
　　“你向军委申请复职了吗？”陶闻风知道劝不住他便说道：“什么时候走？你走了，尹丽这么办？我们可以帮你照顾她，但是她不一定就想让你再回去。”
　　尹凯：“还没有，今天才做的决定。尹丽就拜托你和良哥照顾，我回去会跟她说的，她从小就懂事，再说那么大一个人了，分得清事非。”
　　“好吧。”陶闻风叹气道：“不过我还是得问一句，你这次回去，是去当陆战兵还是去通信部？”
　　尹凯笑道：“想什么呢？真打起仗来，战场上还管你是什么兵，枪杆子一抗，上就是了。”
　　陶闻风一听提高了嗓门：“我就是怕你这热血上头的毛病！以前在部队里就属你蹦的最欢。”
　　尹凯笑的更狠了：“放心，现代化战役靠的已经不是一腔热血，而是信息对抗。”
　　陶闻风这才放心：“这还差不多。”
　　咖啡喝到最后竟让他品出些甘甜，这或许就是人生，总有些酸甜苦辣。不一定就逮着一个人狂虐，又不是看的人肝疼的那种无脑虐文。他想回去只不过是想继续守护曾经战友们想守护的家园。
　　喝完咖啡他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半，他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孙佑良。
　　尹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傻逼，他们几个小时候一起玩，一起上学读书，先后去参军。那会觉得小良子是他最好的哥们，与陶闻风对他很好，这辈子有这两人做朋友足矣。在大一点了，小青年青春期谁对他好就喜欢谁，孙佑良那玩意可不行。每次看见学姐陶闻风心里就怦怦跳，想着将来一定娶她回来当媳妇。
　　天不遂人愿，心想事不成。在部队的时候他都没有看出来，天杀的孙佑良这孙子不做人，居然抢先一步把他风姐给娶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姓孙的，那时候他还只是青春期，这两人已经到了法定婚龄，两人又情投意合，一起进军校，等他考进军校的时候人家已经结婚。再说了自己一没表白，二没承诺的，人家陶闻风也没说要等你个毛头小子。收到两人婚帖的时候尹凯人都傻了，一连七天举着哑铃睡觉，愣是半个月之后才缓过来，把战友们都吓坏了。
　　两人结婚的时候其他同学都是男的当伴郎，女的当伴娘，就他搞特殊，作为陶闻风的娘家人准时到场，出了不下二十道难题刁难孙佑良。
　　那时候的孙佑良穿着结婚礼服，红男绿女，打扮的花枝招展，与陶闻风还很般配，两人不时相视而笑。
　　尹凯到现在还记得他们结婚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脑子少根筋，陶闻风对于他来说不就像亲姐姐的存在吗？
　　至于孙佑良还不得让着他这个小舅子？
　　不过最近他好像没怎么看见孙佑良。
　　“这几天怎么没看见良哥，他在干什么？”
　　陶闻风：“他没告诉你吗？前几天接到一个赛事邀请，他正筹备赛事，忙报备，检修车辆。”
　　尹凯：“什么赛事，他没跟我说过。”
　　陶闻风：“就是市里举办的春季赛，可能是忙忘了，他让我还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参加，你这来得及吗？”
　　尹凯：“原来是这个，复职申请需要军委审核，最快下来也得两个月，今年的赛事定在哪一天？”
　　“还没定呢。”陶闻风知道尹凯的爱好，便道：“不过你要是想参加，也不是没办法，反正时间还没定。”
　　他们退伍后不久孙佑良被分配到车管所，单位里混熟之后拿着积蓄与尹凯办了这所丰梁驾校，孙佑良在单位上班，平时就是陶闻风在管理。
　　尹凯立刻道：“那倒不用了，你先忙着吧，我再不回去，这些个学员该以为我掉茅坑里了。”
　　尹教练严重超时，说好的半个小时过去检查的，这会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要不是办公室里来了位咨询的学车的人，他们指不定还在闲聊。
　　人只要保持一个姿势久了那个部位就会发麻，时佳卓的左脚踩了半个多小时的离合，实在是受不了。跑全程的学员都换过一轮，大伙正商议着要不要去茅厕里捞他，他这才提着水壶慢悠悠的过来。
　　“接着练，怎么都停了？”
　　“尹教练，你去哪了，没你在看着我们，有点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没我在你们倒不进去库还是转不了弯？”尹凯提高嗓门道：“你们这些个人，真不知道读书的时候气死几个班主任。”
　　这时黄洁道：“尹教练，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尹凯看见她就觉得头疼，教了百八十遍，自己躲在茶水棚里偷看的时候开的挺溜，只要他一出来在他面前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经过分析从其他学员口中得知这女人不是不会开车，她家里就有一辆，应该是被吊销驾驶证重新来学的。决定给他找些事干：“那个黄洁，待会你坐常小艺副驾驶上给她指导一下，还有尹丽也一起教，教不会我拿你是问。”
　　黄洁撇着嘴道：“我是教练还是你是教练？”
　　尹教练：“您是老司机。”
　　“啧”
　　这年头不管男的女的各个都是颜狗，有漂亮姐姐教谁不乐意，常小艺非常开心道：“好的，尹教练，您就不用担心了，黄姐一定能把我教会的。”
　　黄洁愣着看着尹凯上了时佳卓那辆车道：“我还没答应呢，我也需要教练亲自教。”
　　常小艺拉着黄洁：“走吧，姐姐，我帮你答应了。”
　　“······”
　　“我想休息一会。”时佳卓一点也不想再绷直了腿踩离合，没办法尹教练道：“时间紧任务重，别人都去练全程，你得加紧时间练习，争取早日拿证。”
　　说完半天不见车子动，倒是察觉到一双无辜的眼神，尹凯扭头一看，时佳卓正哀怨的看着他。这眼神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犯了错祈求老师原谅，又不敢说话，对视久了对方肯定会心软。
　　他想让他们尽快从自己手里毕业，学车半途换教练学员很难适应其他教练的教法。特别是科二，一天没练过的还好说，学了一半换教练的经常会因为教法不同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说其他人教的不好，只是一个人一个方法，既然教了他们就要负责到底。
　　十秒钟不到，尹凯投降了：“好吧，休息十分钟。”
　　时佳卓立刻开心的推开车门下车，留尹凯一人坐在车里。
　　他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吐完第一口烟，情绪又回到一大早的时候，像是在深思做决定，这是时佳卓在树下石凳上看见的一幕。
　　尹教练不像他们说的喜欢骂人，时佳卓休息够了回到车上，先是左右倒库了两遍，自己没发现什么问题，副驾驶上的人也没吭声，于是忍不住问道：“尹教练，你看我这行吗？”
　　尹凯：“行，今天再练习一天，明天去全程。”
　　回答的很干脆，时佳卓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他的肯定，但凭直觉，尹教练一定是遇上什么难题了。时佳卓这人有个毛病，看顺眼的人他就喜欢多管闲事，是个热心肠的人：“尹教练，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如果我可以帮到你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
　　尹凯有些惊诧，但还是道：“如果你可以帮我那就好了。”
　　时佳卓不解：“你都没说，我怎么帮你？”
　　“先把车练好，就算是帮我了。”尹凯笑笑道：“我可能教不了你们多久了，不过我希望在离开之前你们都能顺利的通过科二考试。”
　　时佳卓惊讶道：“你要走了？离开驾校还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心口突然的失落，让时佳卓愣了半分钟，张口便道：“去哪？”
　　尹凯也没隐瞒：“回部队。”
　　“还会回来吗？”说完时佳卓就后悔，这里是他的家，不回来去哪？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就是觉得堵得慌，想说别走，那不是很可笑？
　　“当然回来。”没想到尹凯竟回道：“我家在这里不回来能去哪？我又不是去流浪。”
　　这种回答对于时佳卓来说即尴尬又安心，即然他还回来，不就说明今后只要他不离开南城就还有再见的可能。
　　“也是。”
　　尹凯像是看出他的疑虑，抿嘴笑道：“你不是有我号码吗？还有微信，等我走了，咱们网络联系。”
　　时佳卓顿尴尬到了极点，你会读心术吗？尹教练！
　　他有些羞怒：“部队会让你用手机？”
　　尹凯逗他逗出乐趣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