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含苞待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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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春渐渐长大，施美娘教她唱曲教她舞蹈教她相声。但小十三春似乎只对舞蹈感兴趣，日日缠着施美娘授舞。
从此以后，后院一处空地便成了十三春的小天地，那里有一棵樱花树，漫天繁花，开得正盛。小十三春日日夜夜在那里练舞，唯有纷纷扬扬的樱花作伴。
东流逝水，花落纷纷，时光荏苒。
一转眼，十三个春天已经过去，小十三春从咿呀学语的幼童已然成长为十五岁的少女。
但她与同龄人不一样，京城中十五岁的小姐们多是大家闺秀，天真烂漫。
而十三春虽然生的尽态极妍，甚至比那些世家小姐更为美丽，但到底是在禧春楼这样的地方长大，眼角多了一丝清冷娇媚。
禧春楼有一大规矩：及笄即接客。
今日，是十三春的及笄日。
从今日起，她知道她将挂牌接客，为禧春楼赚银子，还恩于施美娘了。
十三春好生打扮了一番：她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渐变粉曳地烟胧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鹅黄色丝带，挂了个樱花荷包，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
在最终接客前，施美娘叫住了她，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絮。”
十三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疑惑的挑了挑眉：“嗯？施妈妈叫我？”
施美娘笑了，她点点头，随即拿出一个木匣，她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块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絮”字。
“这是刚捡到你时从裹着你的被子里发现的，如今你已及笄，也该物归原主了。”施美娘牵起十三春的手，将这玉佩放于她手心。
“下楼挂牌吧，好孩子。记住了，无论如何，你只能卖艺，不可卖身。”
十三春听了随即扶礼：“阿春谨记。”
施美娘点点头，正欲摆手让她下楼，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又问她：“你既已及笄，十三春这个名字也不好用一辈子，嗯…不如，你给自己取个名吧。”
十三春微愣，稍作思虑，而后缓缓开口：“花信。”
“花信？”施美娘疑惑地问她：“为何如此？”
“花信即花开的信息，这是我对自己的期许。施妈妈，阿春现下还是叫十三春，待冬去春来，樱花盛开，我成为舞姬名满京城之时，我就不再是十三春，而只是花信。”
十三春此时笑靥如花，对未来颇为憧憬。
施美娘听后笑了笑，虽已近不惑之年，可岁月从不败美人，用风情摇曳，妩媚动人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挂牌即将带有自己名字的玉牌挂起，意为接客，从此需为禧春楼揽银。
若赚不到银子了，只能收拾包袱走人，但施美娘会最后再给这些姑娘们一些盘缠。
如今已过去十三年，曾经照顾着十三春长大的姑娘们早已年老，色衰爱弛，也都相继离开，禧春楼也已换了数批人，十三春刚来时的那十二个姑娘们现下也只有栖韵还在。
十三春待在禧春楼的十几年里，众姐姐们告诉她如何为男女之事，施美娘教过她接客之道和风月场所必懂的事理，也见惯了姐姐们同京城纨绔子们推杯换盏，卖弄风姿。如今到了自己亲自上阵讨客人欢心，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她生的分外美丽，又是新人，许多纨绔公子们都来这禧春楼一睹美人翩翩起舞的风姿。
琥珀色的黄昏升过天际，风绕过樱花树，花香令人心动。
往常这时禧春楼的人很多，按理说今日有一位如花似玉的新人接客，不说来的人更多，至少也会像往日那样。
可是今日却没有什么人来。
众姑娘们都不解，施美娘也疑惑，唤了个小厮出门打听情况。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告诉众人，原是今日乔子尧要在这禧春楼宴请宾客。
乔子尧是出了名的纨绔，他崔和乔氏是四大世家之一，但实则现在的崔和乔氏在四大世家里也只能说是苟延残喘了。不过到底还是比普通老百姓“高人一等”，他要宴请四方，其他人也不敢来禧春楼惹他眼。
这时，乔子尧带了一众纨绔来到禧春楼。
“掌柜的，还不来接客？”乔子尧一进店就扯着嗓子喊。
“这就来了！”施美娘递给众人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开始干活。随即扬起笑容，端上酿酒招呼着他们入座。
乔子尧刚坐下，就瞧见墙上挂着许多玉牌，他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新名字：十三春。
他一把抓下来，迫不及待道：“就她了！施掌柜，快去招呼美人伺候小爷吧！”
没过多久，十三春一袭粉裙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她向乔子尧一伙人作礼：“妾身不才，愿为公子献一支舞。”
话毕，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粉色绸带轻扬而出。十三春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飘然转旋回雪轻，斜曳裙时云欲生。
曲停舞毕。
禧春楼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这也太美了吧！”
“真不枉我来这禧春楼一趟啊！”
十三春含笑看着众人，视线又落在乔子尧身上，她走过去，拿起酿酒为自己倒了一杯。
“公子，妾身敬你一杯。”
乔子尧也看呆了，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好！真是个极不错的美人。”乔子尧嬉皮笑脸，举起酒杯和十三春对喝。
他刚喝完，斜眼一直看着十三春，邪魅一笑。十三春只觉猥琐恶心，但面上不显，挤出一个笑容：“公子，那妾身先去…”
“诶，不急，本公子今夜还想与美人畅谈一番呢。”乔子尧说着手就揽过十三春的腰，还揉了揉。
“公子，妾身只卖艺不卖身…”十三春边说边欲将他的手拿开。
乔子尧却只当她是欲拒还迎：“诶～小娘子，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将本公子陪高兴了，钱随你开！”说着手摸得更紧，笑得更加猥琐。
“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妾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卖身的……”
十三春话音未落，乔子尧就不耐烦了，他打断她：“我说你这个臭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是吧？今日你若不把本公子哄开心了，你这店也别想开了！”
“你放手！”十三春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把推开乔子尧，整理了衣襟。
“好啊，你个臭婆娘，竟敢这样对我崔和乔氏！我说你跳舞也跳的个什么东西，那施美娘跳的那样烂，你也跟着跳的一模一样！没特色！长得也脸大眼小，要不是本公子仁慈，还能让你在这站这么久？”乔子尧似是被戳到痛处，他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施美娘听到动静，匆忙赶来。
“哎哟乔公子，这是怎么了呀？”
“还不是你家这个臭婆娘，我叫她跟了我，这是她的福气！她倒好，还将我推开，我说你们这里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乔子尧拿手指着十三春，手舞足蹈地说。
十三春面无表情。
施美娘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她赔笑安抚道：“虽说我们禧春楼是风月场所，但到底也是个酒楼，客人们可以来这吃饭或是饮酒。而姑娘们想卖身卖艺，美娘是强迫不了的。”
“这样吧，乔公子，我们这还有许多卖身的姑娘，不如您挑挑？”
“呵！我偏不，本公子今晚要定她了，你敢拦我崔和乔氏？”说到崔和乔氏，乔子尧得意满满，冷笑地看着她。
“我是不敢，那你看看这是什么。”施美娘也不装了，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块玉佩。
乔子尧和众人闻声就凑上前去瞧。这一瞧，才发现不得了。
燕渊顾氏。
京城四大世家中排第二。
乔子尧一见这燕渊顾氏特有的玉佩，心里慌了，其实他也知道崔和乔氏早已破落，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强忍慌乱，要面子道：“你一个青楼女子，怎会有燕渊顾氏的东西！”
施美娘冷笑了一声，不急不慢的开口：“顾一舟送我的呢。”
“顾一舟？”乔子尧不可置信的反问。
“哼，不信？随你好了，不过你要是有那个胆，尽管来拆我禧春楼！”施美娘不由得吼道。
对付这种破落纨绔，施美娘手段多得很，行走京城这么多年，很多事她看得太清，处理事来也游刃有余
这时，乔子尧身旁的随仆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乔子尧听后咬牙。
施美娘没听清说了什么，但她也不在意。
“今日，还多有打扰，本公子在这里给施美娘和十三春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乔子尧敷衍地做了个揖，脸色很不好。
他瞪了眼众人，咬牙切齿：“我们走！”
待一群人都走了，施美娘收好玉佩。十三春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出神。
两人皆是沉默。
施美娘突然开口：“今日才是第一日，往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刚才这样类似的情况，难道我每次都要为你摆平？”
她转身，看着十三春：“不卖身也是你自己的意思，但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不卖身如何接客你也都还给我了吗？来我们这的哪个不是贪官？哪个没有勾结取利？哪个不是做尽坏事？十三啊，这条路你只能自己摸索着走，别人是靠不住的。
你今日的舞蹈我还是不满意，你自己好生想想，你到底是为谁而跳。”
施美娘说完，不再看她，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含苞待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