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阁》南了个猫

6、哭泣树（一）

　　饭馆是人们茶余饭后聊天的宝地，狐九选在此地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更重要的是探知消息。
　　这不，旁边就有人开始唠嗑了。

　　路人甲：“你听说了吗，最近神木不太平。”
　　路人乙：“可不是，我老伴昨儿个去祭拜神树，刚拜完就听到它哭啊！”

　　“是嘞是嘞，我上次也听到了。你说这么多年神树都安然无事，怎么就突然哭了。是不是……是不是神灵显灵，表达不满啊，我们不会遭殃吧！”

　　“呸呸呸！净说胡话！”那人满脸晦气，赶紧阻止他乱说。

　　两人谈完话就各回各家，听到全程的三人心中也充满疑惑。阿狸边吃边问：“哭泣树？”

　　“树是不会哭泣的。”狐九接话，“要么是它的妖灵在哭，要么就是……”

　　阿狸：“就是有人在搞怪！”
　　狐九：“正解。”

　　狐狸起身开口：“吃完了吧，我们该出发了。”
　　“去看哭泣树吗？”
　　“哭什么树，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狐九拍打阿狸的脑袋，阿狸不服气的反驳。

　　“狐狸，我们真的不去管管吗？”
　　“管什么，我们的任务是寻找白孔雀，不管闲事。”
　　“唔……”

　　三人来到永安城的街道，街上人流涌动，却已经比来时少了很多。
　　狐九叮嘱：“我们分头行动，你俩一起。注意，这是在人类地盘，孔雀大概率会用人类样貌，我们寻找陌离这个人就行。”

　　“收到！”
　　小分队分开行动，任务正式开始。

　　阿狸一边走一边拉住过往百姓，挥手描述陌离样貌：“你好，你有没有见过一位白衣白发，长得有这么高的男子呀。”
　　“没有没有。”路人回答。
　　“好的谢谢。”

　　这个不行换下一个，阿狸又拉住另一个人，接着询问：“你好，请问有没有……”

　　太阳从这头跑到那头，阿狸从这里问到那里，依然毫无所获。阿狸无力拉住一位走的极慢老婆婆，开口：“阿婆……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长得很高的白衣白发男子呀。”

　　阿婆侧耳，疑问：“你说什么——？”
　　“我说——唉算了，没事了。”白猫垂头丧气，放弃挣扎。
　　“哦哦，好好——”阿婆慢悠悠走了。

　　灵泽询问完周边的人回到阿狸身边，说：“有线索吗？”
　　“没有，都没见过。”
　　“我这边也是。”

　　“唉——”两猫妖同时叹气，狐九这时也过来集合，瞧这俩垂头丧气的样儿就知道毫无进展。
　　他摇起小扇，说：“我这边也都没见过。”

　　“那怎么办，总不能回去吧。”
　　狐九思考片刻，合扇拍手：“反正我们也找不到白孔雀，不如去看看哭泣树吧，说不定能带回一只大妖呢。”

　　双标狐，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狸一脸无奈，但现下也无事，三人就先往神木方向去了。

　　遥远的御妖阁内，医颜望着卷宗上三人的方向垂眸观察。

　　永安城虽繁华，但里面也有一块荒芜地区。这块地区诡异得很，种瓜死瓜，种菜死菜，所以这片地域无人居住。更诡异的是这样荒芜的地方长着一棵全身都是白色叶子的树。

　　因为这棵树顽强的生命力，永安城的百姓把它誉为神树，隔三差五就有人去祭拜。

　　但最近这棵神树有些不安分。
　　前去祭拜的百姓都听到神木哭泣，他们以为是神灵显灵在表达不满，大家都很害怕。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都惧怕起这棵神木，祭拜的人也就少了。

　　三人来到神木跟前的时候，周围连一声鸟叫都格外刺耳。他们看着这棵长满诡异白叶的树木，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枯木枯叶，只有它枝繁叶茂，显出一种突兀的美感。

　　“真的都是白色叶子诶。”先前阿狸听他们说的时候还不相信，心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白叶树木，现下真见到了还是有些不真实。

　　“没有，哭声。”灵泽补充。
　　的确，从他们三人来时开始，就未曾听到神木哭泣。

　　“总不至于是那些人胡诌的吧。”阿狸道，但他们的确没听到哭声。

　　话音刚落，周围就隐约传来一阵嗦嗦声，仔细一听还真像是有人哭泣。
　　“天呐真的有人在哭。”阿狸声音顿时变小，缩着身子躲到灵泽背后，又探出脑袋看向神树。

　　“呜呜呜——”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太真切，但可以分辨出那响声确是从神木方向传来。

　　“怕什么，这世上哪有鬼。”狐九展开扇子，慢悠悠向神木走去。灵泽和阿狸留在原地，默默观察情况。

　　狐九走到神木下，仰头观察树枝，棕色树干长着白色叶子，怎么看都不寻常。狐狸松开握扇柄的手，扇子悬空在手心上方，狐狸眼眸一抬，控制扇子飞往神树上空。

　　扇子绕神树转了一圈又回到手上，这时哭泣声已经停止，狐九轻视一笑，心中了然。
　　他大声对着后面的猫妖呼喊：“看来这里的确是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唉？”阿狸和灵泽互相对视，虽很疑惑但还是被狐九拉着走了。

　　四周恢复静寂，神木安静许久，突然传来一阵嗦嗦声。这块荒芜地无一丝风，自然不是风吹动的声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嗦嗦嗦——
　　声音越来越大，‘啪嗒’一声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人身着白衣轻轻跃下，下来时树枝还划破了衣裳，现下狼狈至极。

　　男子随意整理了下衣物，又因着难受心情整个人越发的郁闷。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狐九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男人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白衣男子拔腿就跑，但有先见之明的狐狸已经赶到身边，摁着他的肩膀阻止行动。
　　“又想跑去哪儿去，陌离？”

　　被拆穿的男子尴尬地冲着狐九笑笑，开始睁眼说瞎话：“这儿空气不太新鲜，想换个地方呆呆。”

　　“空气不太新鲜啊——御妖阁的空气可新鲜了，要不我带你回去？”狐九皮笑肉不笑的警告，手上却是加重了几分力。

　　陌离被他捏的肩膀生疼，知晓狐九是生气了，也不敢反驳，只好点头应下：“好好好，这里的空气的确是比不上御妖阁啊。”

　　“孔雀陌离？终于找到你了。”阿狸凑上来说。
　　陌离看着俩陌生面孔讪讪而笑：“来了两帮手？”

　　这时阿狸礼貌的向他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阿狸。”
　　灵泽也接话：“灵泽。”

　　“你们好你们好，我叫陌离。”
　　“我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抓回去。”阿狸心直口快，把孔雀妖弄得更尴尬了。

　　“啊哈哈哈，是吗，那还真巧呢。”
　　陌离笑的脸都僵了，此时除了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肩被狐妖死死抓着，想逃也逃不了。

　　神木突然抖动，从顶部散出一团白光，那团白光落在枝叶上，缓缓变作人形。

　　“陌离，你要走了吗？”一阵空洞声自上方传来，四人抬头一看，神木树枝上坐着一个光脚的棕衣女子。
　　女子棕衣白发，一看就是神木的妖灵。

　　“是啊蒙椴，御妖阁来找，我得回去了。”陌离叹气，无奈回答。
　　神木妖灵的眼神瞬间失落，声音也变得淡淡地：“可是你好不容易才来看我一次，还没待几天呢。”

　　“对不起啊蒙椴，有时间还会再来的，但现下的确是该走了。”陌离知晓御妖阁着急找自己的原因，只好匆匆道别。
　　“知道了。”妖灵蒙椴别过头，身体化作白光消失在原地。

　　狐九松了手上的力度，陌离揉了揉被压的酸胀的肩，冲狐妖点头：“走吧。”
　　“走。”狐九展开扇子下令。

　　四人缓缓离开荒芜区，走在后面的阿狸回头瞧了眼白叶神木，神木的美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阿狸：“她看起来好孤独啊。”
　　陌离轻笑着摇头：“可不是嘛，周围就她一个生灵。”
　　阿狸：“她是你的朋友？”
　　“对，她是我入御妖阁之前的好朋友。我们曾经……无话不谈。”

　　“那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加入御妖阁。”阿狸捂着脑袋不解，好朋友不是应该在一块儿么。就像她和灵泽一样，不论是之前的流浪生活，还是现在入御妖阁，他们一直都是一起的。

　　“她……渴望自由。”陌离张口，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几年前御妖阁邀请白孔雀的时候，面对安稳的条件他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当时他开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蒙椴，可神木妖灵却并不高兴。

　　蒙椴告诉他：“我不想过被禁锢住的日子，我是被人抛弃的，不该再受人庇佑了。”

　　陌离站在原地傻了眼，尽管他苦心相劝，蒙椴依然没有同意加入御妖阁。那时白孔雀就知道，蒙椴和自己不一样。

　　她向往自由，不愿受任何人摆布，即使御妖阁不圈禁妖怪，但在她心里也认为那已经不是真正的自由了。

　　于是这两个几百年交情的好朋友分道扬镳。

　　好在登记入御妖阁后只要说明去由就能随意进出往返。刚开始陌离经常请假去陪蒙椴，但随时间的流逝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疏远了。后来陌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神木又恢复以往孤独的日子。

　　她静静屹立在荒芜中，终年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