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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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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虫带着他们一路平稳快速地奔向城内,越近中心,房子就安排得越窄小紧密,楼层也在一步步攀升,直至跨过一座桥,视野豁然开朗。
一过了桥,车夫向甲壳虫扔了一只清洁果冻——堪合勒特产的小虫,全身透明,会吞吃掉物体表面的脏污。
“刚刚那个环形河道,是将内外城区分开。内城是最初的堪合勒。进入内城有规定,要干净整洁,合乎礼仪。”
路星晨看向不远处更为瑰丽宏大的建筑群,中间处有一座最高的钟楼,楼上的琉璃瓦片映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内城建筑的风格和外城很不一样,外城看起来很接近四五百年前的风格,内城的历史恐怕更久。”
“是的,”车夫自豪地将胸脯拍得咚咚作响,“和萨尔罗纳那样的混杂部落不同,我们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了清晰的传承。”
后面的傅铭宇皮笑肉不笑,讥讽道:“不错,也只有堪合勒这样捂着不漏风的地方,才能保有陈旧的事物。”
车夫哼了一声,两城人之间的鄙夷在萨尔罗纳兴起的时候就出现了,想不到今天这么巧碰上了一个萨尔罗纳来的。两人相看两厌,不再搭话。
又行过一段,车夫侧头询问傅言,再次确认目的地。
“年轻人,你确定要去西城,没说错?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
傅言道:“确定。”
他说得很笃定,毕竟完全是按照剧情开启后得到的记忆去做的,不会有差错。
虫子最后停在了东城的边缘上。东西城之间,又是一条弧形河道隔开。
两城大小不一,形状则相贴相合,从俯视角度看,东城是一个大月亮,西城则是一个小太阳,嵌在东城的怀抱里。
不过,此刻的东城灯火通明,西城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月光背面,成了夜晚的堪合勒中暗淡的唯一一角。
车夫送他们下了车,看着他们走向西城,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人。
“你们听好钟的声音,”他大声喊着,手指指向高处:“不要在西城探险逗留太久了,外城区不留外来人,而东城在三声钟响后就会关闭。”
三声钟响,正对应着半夜十二点,一天的结束与开始。
“西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路星晨看着车夫矮胖的身影灵活奔上车离开,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种种神异,有些忧虑。
“没什么的,”傅言扶着额头,显然知道内情,无奈摆手道:“是堪合勒人疑神疑鬼。我们进去吧,这就是我家。”
“……整个西城?”
“没错,整个西城。”
西城其实不大,与东城的繁荣相比,它墙内没有太多的建筑,最高的就是三层高度的城堡。他们走到西城大门外,锁是在门内的,鹿明明好奇上去一推,反被门给推了回来,险险站稳才没跌倒。路星晨也谨慎上前,小心碰了碰门,没有反应。
他将整个手掌覆于门上,门反而贴了贴,开出一条缝。但被里面的锁束缚住,没能继续张开。
而从门缝里看去,可以依稀窥见墙之内的荒芜。
路星晨正疑惑着,傅言走了过来,咬破右手食指,在门上划下一竖一横。专属认证一有,只听门内咔哒一声,大门瞬间打开,整个城堡也从流于门上的血开始迅速扩张,改头换面,将灰暗的外衣褪去,重现繁盛的荣光。
城堡内的灯盏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四边城墙上的火把瞬间点燃。不过眨眼之间,堪合勒最后一角也被光填满。
傅言双手抱胸,满意地点头。
“这才像个人住的样子。”
*
奔波一天之后,夜晚当然完全贡献给了睡眠,对人类来说。
晨起,路星晨拉开米黄色的窗帘,窗外太阳还没升起,但已经从天边泛出一些温暖的颜色。
拿起手机一看,五点四十,没信号。
他习以为常地将手机放回,这一次果然又来到了一个隔绝外界的地方。只不过上次是完全虚假的幻境,这一次是用幻境掩盖真实。
当路星晨整理好自己后,钟声从远处的高楼传来。早晨六点,是堪合勒太阳升起的时刻,也是东城大门打开的时候。门开启的一瞬间,一辆马车从城门里飞驰而出,驶向西城。
路星晨出了房门,其他三人还没醒。按他的观察,傅言日常在八到九点起床,傅铭宇严格按照吸血鬼生活规律,白天没有事不出现,鹿明明时间不固定,暂时摸不出规律。
想起昨天车夫提起的庆典,路星晨的目光停留在楼下鹿明明的房间上,这样的场景,确实很适合某些剧情的开展。
“笃笃,笃笃。”
窗户上穿来敲击声。路星晨打开,一只白鸽飞进室内,盘旋了几圈,最后收起爪子,扑向路星晨怀里。
路星晨下意识环抱托住它,它就赖着不走了,在衣服上蹭来蹭去。
“你是主人的朋友吗?”
鸽子口吐人言,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像个羞怯的小姑娘。
路星晨惊讶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还有心思感受了一下鸽子的重量,实心,挺重。
“是吧。你有什么事?”
鸽子是来报信的,主人一回来,它就会在大门处看守。
“外面有东城的人来了,我让他们先等着,主人起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让人等久了没问题?”路星晨本来已经抱着鸽子走向傅言房间,这时便停下脚步。
“没问题的,一个侍卫长,还不至于耗费宝贵的睡眠时光起来接见。”
鸽子理了理毛发,似乎并不把侍卫长放在眼里,然后又蹭了蹭路星晨。
“你可以再抱我一会儿吗?我飞过来,腿脚累了。”
从大门到城堡内走路也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路星晨没有揭穿,而是把鸽子轻轻放在了软垫上。
“我要准备早餐,”他找到一条粉蓝色的围裙穿上,走向了厨房,声音越来越远:“你在先在垫子上休息吧。”
鸽子咕咕两声,红色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阳光照到路星晨的衣角上。
过了一会儿,一扇门开了。第二个出房门的人是鹿明明,他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给人一种乍看上去很简单洁净、看得越久越舒服的感觉,还在细节的地方下了功夫,让人不自觉地聚焦到他的某个部位。
就比如说耳垂上精巧的饰品和颈间一条黑色带银细闪的choker,鹿明明摸了摸耳垂,调整耳饰的位置,一股飘香也在这时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方向是厨房,正好路星晨揭开了锅。
又一声门响,傅言顶着一头乱发,半梦半醒地经过鹿明明,飘向厨房。现在八点没到,他全由肚子对食物的渴望操控,肌肉记忆走向了餐桌。
如果傅言此刻是完全清醒的,就会发现这座城堡除了大了些,内里布置格局和他家里大差不差。
路星晨刚刚把锅里的东西分到每个餐盘上,正拿着东西装点。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爸,还没好吗?”
声音不大,但内容够呛。路星晨忽长几十岁成了睡不醒崽子的便宜爸,便挂上一点浅浅的笑容,提起一大壶热茶放在桌上,然后转身路过,敲了一下傅言的头。
“我不缺儿子。”
傅言一个激灵,渐渐清醒过来,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
丢大脸了!
路星晨转身走回台前,背对着傅言,围裙粉蓝色的细细系带挂在他后腰上。傅言打量他的背影,又迷茫了一会儿,回神的时候简直想穿越回去拍死刚刚的自己。
他爸早中年发福了,即使年轻的时候算个帅哥,但也没这么勾人的背影,他是怎么认错的??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呃可能是看到你的围裙,”傅言磕磕巴巴解释着,明明以前经常和朋友爸爸儿子乱喊,现在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我爸以前也在家里穿这样的,不是、没有,啊!我先走了!”
傅言头上一头乱草,心里也一片乱草,离开厨房的时候还不小心把刚打算进去的鹿明明一块捞走了。
“阿嚏!”
风吹过,傅言伸手捉住了罪魁祸首——一片白色的羽毛。
这毛哪儿来的?
楼上传来脚步声,傅铭宇以斯文儒雅的形象出现,连发丝都是一如既往的方向。
“既然人都齐了,就都进来吧。”
人声过后,厨房里有鸟补了两声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