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知水压星

14、过期

　　方晴好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知道陈或会打架，那时候小二哥给她钱包时，便说过那个毛头小子打人打得疼，在方晴好的记忆里，小二哥他们打架打得凶，所以很少有人能打得过小二哥他们。

　　所以她刚才就知道他肯定打得过他们，但是她也怕他打不过他们。

　　她不想有人因为她受伤，换个说法，她不想有人对她那么好，然后再丢下她，因为那样她会难受，会觉得是不是因为她不配得到别人的好。

　　就像婶婶她们会说，这几年自认我们家对你也不薄，现在只是让你回到你原本要去的地方，他们这么说，她拒绝不了所以她跑了。

　　所以她会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些对她的好都是有代价的，所以她得到了那些好，也应该付出一些代价，她接受了他们的好，那也应该接受会被他们抛弃的结果。

　　这样索性她就不要了，从未拥有过，那这样失去的时候便不会觉得难过了。

　　陈或看她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失笑道：“这么纠结？你对哥哥就这么不自信？”

　　方晴好不懂得藏着掖着，陈或问她什么，她就如实回答自己的想法。

　　陈或没想到这小姑娘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心思却这么敏感，一件事能让她想出朵花来。

　　陈或俯下身子看她：“谁说我要丢下你了？”

　　方晴好对上他的目光，又马上躲闪开，她张开了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感觉这话说出来就像在告状一样。

　　陈或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抬手轻碰了下她的头顶，很轻，不是揉也不是摸，轻得方晴好怀疑他到底碰到她了没有，他说：“你是我带回去的，没人能让你走。”

　　方晴好听到这话时，心尖一颤，还没等她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或就已经把手递到了她的面前，手心放着一颗花花绿绿的糖果：“哥哥带你回家。”

　　这是第二次陈或朝她伸出手了，说要带她回家，第一次的时候，是在车上，她毫不犹豫把手搭上去了，这次他把糖递到她面前，如果她接了他的糖便代表她选择了再次相信他的话，愿意跟他回家，她没动，陈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她却犹豫了。

　　她没有动作，陈或也没把手收回去，他就一直站在那朝她伸着手，他好像确信她一定会选择接过他手心里的糖果，方晴好此刻好像又有了初见陈或时的感觉，他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偶尔一次的低头，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奶奶曾经对她说女孩子应该坚定一点，性格软弱的女孩子容易被人欺负，那时她没有理解这句话，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欺负过。

　　但是这一刻她却感受到了委屈的情绪，因为觉得被欺负所以委屈，她知道自己想拒绝，但是她不敢说，因为她害怕，害怕陈或会不高兴，这样的害怕毫无缘由，就跟她初见陈或时一样，不自觉地仰望他，不自觉地顺从他。

　　所以她听见自己在说：“好。”

　　方晴好低着头，陈或自然也没有看见她微抿着的唇，他只听见了方晴好的那一声微弱的应声，他把糖放进方晴好的口袋，接过她手里的伞，带着她往车停着的方向走去。

　　许文静一直坐在车上，看见陈或带了个小姑娘上来时才松了口气，刚才她听见陈含言在电话里说小妹妹，心便提了起来，后来陈或停车下去时，她本想跟过去，但是陈或却要她坐在车里。

　　眼下看见真的是个小妹妹，她才放下心来，虽然陈或不像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他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也会直白地告诉她，然后干脆利落地和她分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变得只要陈或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得她提心吊胆。

　　这个恋爱她谈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害怕惹他生气，也害怕他身边出现其他女生，更害怕他会和她分手。

　　方晴好一上车的时候就发现副驾的位置上坐着个女生，女生扎了一个侧边麻花辫，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不知道是因为车里闷热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她脸颊两侧泛着淡淡的红晕，瞧起来既温柔又可爱。

　　女生发现后座的小女孩也在打量她，便侧过头主动和她打招呼：“你好呀。”

　　方晴好一向对温柔的人会心生好感，车里光线昏暗，这样的环境，她并不害怕直接和人对视，她盯着女生的方向，回应她：“姐姐好。”

　　小姑娘看起来既软又乖，许文静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她，又把自己的小镜子递给她，语气关切：“脸是不是蹭到哪里了？用纸擦擦。”

　　方晴好接过她的东西，道了声谢后便对着镜子开始擦脸上的脏污。

　　许文静转过头后，车里安静了一会后，方晴好便听见陈或问了句：“你去哪儿？”

　　这话应该不是问她，应该是在问副驾的那个姐姐，隔了一会儿，方晴好才听见她的声音：“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这话女生说得不算流畅，听着还像是带了点试探的意味，方晴好脸上的脏污已经擦干净了，但是此刻她总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把东西还给那个姐姐，于是她便只能假装还在擦脸。

　　她手里举着的镜子挡住了前面，方晴好看不见陈或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陈或的声音：“你现在跟我待一块儿，我顾不上你。”

　　他声线淡淡，跟他说出的话一样，冷淡，不近人情。

　　“嗯嗯。”女生似乎并不意外，声音听起来很正常：“那就把我放在这吧，我正好下去买点东西等司机来接我。”

　　陈或说了声行，就把车靠边停了，女生下车前和后座的方晴好打了声招呼：“小妹妹，那我先走了。”

　　方晴好乖乖和她道别：“姐姐再见。”

　　许文静看着远去的跑车咬了咬唇，说不失望是假的，前段时间她和陈或闹脾气，两人有半个月都没见过一面，今天她主动给他打了电话，两人才见了一面，所以她刚才才会说想和他待在一块儿，但是陈或没有这个想法。

　　方晴好回头看了眼下了车的女生，看着站在路边的人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才转回头来，抬起手时，她才发现镜子和剩下的纸巾还没还给那个姐姐，但是车子已经开出了这么多。

　　方晴好犹豫了下，还是先把镜子收在了身上，不出一会儿，车子就到了陈家。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到七点了，细雨停了，但天色还是一种暗沉沉的亮。

　　两人进门时，陈或突然停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他的方晴好，招了招手说：“站我旁边来。”

　　方晴好按照他说的做，两人由一前一后变成了并排。

　　屋里三人都在，全部都坐在餐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早点，远远便飘来了食物的香气。

　　陈或带着她走进餐厅，方晴好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跟了上去。

　　走近后，桌子上的早点香气更加扑鼻，方晴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样式的早点，一条长桌全部被摆满了，远远超出三个人的份量。

　　方晴好的注意力都在那一桌子的早点上，根本没想过陈或带她过来这里是要干嘛，她还在看桌子那边的圆滚滚的东西，黄色的，看上去像一个鸡蛋的形状，每一个上面还印上了像是笑脸的图样。

　　她没见过，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单看那东西的外表，便觉得饱满香软，味道一定好吃。

　　方晴好还在看餐桌上的其他各式早点，视线却突然被陈或挡住了，她看到陈或拉了张凳子坐下，坐下后又把他旁边的凳子拉开，示意方晴好坐下。

　　方晴好咽了咽口水，瞅了眼桌子上坐着的另外三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冷着脸似乎是在等着看陈或到底要干什么，坐在桌子左侧的女人头发披散着，气质更添几分柔弱，只是看向方晴好的眼神似又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坐在右侧的男生背对着方晴好，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陈或挑了个离男生两个位的位置坐下，他坐的那个位置既不是主位，还远离中心位，但却还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年纪不大，身上总也带着一股少年气，但举手投足间的落拓自信，却让他身上的气质又添了一分沉稳。

　　方晴好一直在看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陈或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便屈指扣了扣椅背，用声响拉回方晴好的注意力：“坐过来。”

　　方晴好连忙过去坐下，她屁股刚碰到凳子，就听见旁边的人冷不丁来了句：“他们让你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方晴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陈或问了，她便点了点头。

　　陈或懒洋洋翘起二郎腿，视线扫视一圈餐桌前的另外三个人，似笑非笑：“重复一遍，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