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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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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将林欢颜带回了他家。
林欢颜有些拘谨地坐在他家客厅,他站在她身前。
“欢颜,来,张开嘴我看看。”
林欢颜跟着他的指令张开嘴。
他拿着一根棉签,探入她的口中,微压下她的舌面,很快就拿了出来。
他站着,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刮胡子,她可以看见他下巴上初初冒出的青茬,脸颊上的划痕已经结痂掉落了,留下一条粉色的淡疤。
她放在身侧的手有些蠢蠢欲动,很想摸一下。
“喉咙痛吗?”他问。
林欢颜点点头。
“嗯,扁桃体有些发炎了,所以你会觉得有些痛,我给你吃点消炎药。”
程煜说完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拿着个医药箱过来。
简单的病他都会看,家里的医药箱储备也很齐全,刚刚在外面他探过她的体温,烧得不算太厉害,所以他才将她带了回来。
热水早已烧好了,他拿过杯子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凉白开,确定温度适宜了将杯子递给她。
“先暖暖手,我看看给你吃什么药好。”
林欢颜听话地捧着杯子,温度刚刚好,很暖,又不至于烫手。而他半蹲着,伸手从药箱里拿出几盒药,配齐后用小盖子装着,伸到她面前。
她接过,就着温水服下。
看着她吃完程煜总算松了口气,刚刚在外面看见她时感觉她随时都能晕倒一样。
事实上林欢颜现在也不太清醒,她很少发烧,都是小感冒比较多,一发烧她就觉得脑子昏昏涨涨的,连思考都艰难,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还喝吗?他问。
林欢颜摇摇头,他又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两人虽同在一个小区,但是林欢颜基本没在小区见过他,可能是他太忙了,也可能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缘分,她不刻意蹲守的话就遇不见他。
他估计是刚下夜班,看起来有些困倦,眼睛里有些许的红血丝,却仍旧耐心地给她看病。
心里像是有把小刀,很钝,在不停地划拉着。
林欢颜垂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半晌后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嗯?”
她又重复:“对不起。”
程煜有些迟钝地意识到她大概是在说之前的事情,仍旧是半蹲着在她身前,抬眸对上她的眼,声音也很轻:“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林欢颜睁大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欢颜,对不起。”
嗯?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因为上次的事情吗?他觉得愧疚?
程煜看出了她的迷惑,顾虑到她还在生病,克制住了话头,要说的话太多了,他希望是在两个人都平静理智的情况下把过往的那些事都摊开来说,将那些误会都解开,再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他笑了笑,仰着头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头还痛吗?”
闻言,林欢颜放在身侧的手蜷了蜷,睫毛微颤,方才在外面时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抓住的东西此时清晰地钻进了脑海。
她差点忘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怎么能跟着他回来,刚刚还那么不知分寸地让他背着他。
那种强烈的背德感将她吞没,她不想自己成为让人讨厌的人,在外面时还能勉强说是一时失了理智,可是如今她想起来了,便不能放任自己陷在他的温柔里,那样的话,连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的。
她摇摇头,撑着手站起身,“不要,你女朋友会介意的,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只是刚站起身就被他按住了肩膀,她又被迫坐下。
程煜重新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欢颜,我现在没女朋友,我跟前女友很早之前就分开了。”
他说的每个字林欢颜都听得懂,可是怎么合在一起就好像听不懂了呢?
她有些茫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他继续解释:“之前我就要说的,是你打断了。”
好像有点迷糊的印象,他们争吵的那次,在车里,他好像是说有什么要跟她说来着,只是被她粗暴地打断了。
可是怎么现在就说起这个了?
因为她说他女朋友会介意,所以他在跟她解释?
脑子转不过来了,全部神经都纠缠在了一起,仿若一团乱麻。
程煜:“其他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说好不好?我去给你收拾房间,我怕你晚点会烧起来,要是烧起来了就要去医院输液,你一个人在家的话我不放心。”
林欢颜没应声。
他又看着她,再次询问:“行吗?嗯?”
那声嗯拉得轻柔又长,林欢颜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意志力开始瓦解,而后她轻轻点头。
程煜回房收拾房间的时候林欢颜还是愣坐在客厅,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现在没女朋友?
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她确认不是自己发烧烧出的幻听。
下一瞬,好像有什么在心间炸开,火光绚烂,紧接着,一朵又一朵,最后变成密密麻麻的一片,她的心里在放烟花。
程煜单身了?程煜单身了?程煜单身了?
她因发烧而迟钝的大脑终于接收到这个消息。
林欢颜的高兴没持续太久就又开始陷入纠结,就算他单身了又能怎样?她以前也主动过的,他都没看见,难道现在单身了她就有机会了吗?
可是他今天好温柔,她心里又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
或许,他对她是真的有些不同的呢?
天人交战之际,她看见程煜抱着一堆床品进了客房,客房的门没关上,她可以看见他微弯的脊背,白色毛衣被肩膀撑开,平直地贴在他身上。
林欢颜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白色羽绒服下是跟他差不多款式的白色毛衣。
他们今天穿的,好像情侣装啊……
她极力绷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最后还是没忍住,倒在沙发上,脸颊埋入抱枕,十分克制的,低低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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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从房间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客厅的窗帘没拉起来,晨光中,林欢颜侧着腰倒在沙发上,垂下的头发落在肩头,被雪白的羽绒服映衬着,显得格外黑,像上好的绸缎。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欢颜?”
她没动。
待走近了,他才发现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因为脸被压着,嘴巴微微张开。
他又叫了声:“欢颜?”
仍旧没动静,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俯下身子,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手臂小心地穿过她的脖颈和腿弯,而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欢颜咕哝了一声,没醒来,只是脸颊往他身上蹭了蹭,程煜身子立刻僵住,垂眸有些无措地盯着她看,见她再没其他的动作他才重新抬脚。
他将她放到客房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却有些舍不得离开,半蹲在床头撑着手臂看她。
发烧的原因,她的脸很红,嘴唇也很红,像是涂了色彩艳丽的口红一样,眼帘阖着,睫毛浓密卷翘,长发铺散在枕边,有几缕散落在脸颊边。
怕她会不舒服,他又抬手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脸,触感细腻,很软,也很滑……
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他快速缩回自己的手,只是那柔嫩的触感始终残留在指尖,勾得人有些心痒。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林欢颜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那张小脸骤然在他眼前放大,呼吸都近在咫尺。
他惊得后退一步,盯着那张脸,心脏失了序般疯狂跳动。
好像又有什么在悄然坍塌,轰隆隆的,比先前那次还要激烈上几分。
他盯着她的脸,眼下的场景有些熟悉,之前也有过,只是有些久远了,是在她大一的时候。
那天他在学校图书馆,突然接到老师的电话,电话里老师有些焦急,说林欢颜发烧了,但是他在外面开一个学术交流会,要几天才能回来,她妈妈也在出差,两个人都不在家,他有些不放心,想拜托他过去看一下。
他自然没拒绝,挂了电话就立马收拾了东西打车去碧水湾,只是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出来。
他急得不行,正思索着要怎么进去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
林欢颜穿着条白色的纯棉睡裙,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看见他时她有些意外,微微睁大眼睛问他:“程煜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叫他程煜哥哥的。
他和她解释了他来这里的原因,林欢颜看着他,有些懵,但还是退后一步让他进门,而后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她说:“我自己吃了一片退烧药,就是还是有点头晕。”
后面他还是不太放心,就留在她家,看她发烧会不会加重。林欢颜很听话,他让她回房去休息她就乖乖去休息。
隔了几个钟后他煮好了粥给她端上楼,敲了几下她的门她也没什么回应,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卷着被子睡觉。
那日临走时林欢颜站在门边,揪着衣角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很小声地问了句:“你下次还会再来吗?”
他愣了愣,回了她一句:“可能还会过来找老师。”
“噢。”她轻声应他,随后又扬起笑脸说:“那欢迎下次光临。”
时隔五年,还是那个人,同样恬静的睡颜,程煜站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而后转身,轻轻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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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颜醒来时周遭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有瞬间的恐慌,然后想起自己睡前好像是在程煜家。
她伸手摸了摸,摸到身上柔软的被子,一边还有枕头。
所以她现在是在房间里?她记得自己是在客厅的呀。
有个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她又摸索了会儿,确定自己确实是在房中。
不是她自己进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他抱她进来的。
在她没有知觉的时候,程煜抱她了?
有十万只小鹿在她心里欢快地蹦跶,她忍不住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他抱她了!程煜抱她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
林欢颜欲哭无泪。
然后,“扑通”一声。
林欢颜直愣愣地滚下了床……
她忘了,这不是她家,她对床的大小没什么概念……
程煜举着勺子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裹成蚕蛹一样的林欢颜,她躺在地上,有点慌乱,好像自己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林欢颜没扛住,缓缓拉起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丢死人了!!!
直到两人坐在饭桌前,程煜想起刚刚的情景仍旧忍不住笑。
林欢颜抓着小勺子,羞愤难当:“别笑了!”
“嗯,不笑。”
他这么说着,下一秒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煜!”
林欢颜真的想死,为什么她会这么丢人?为什么这么丢人的场景还被他看见了?来个人收了她吧,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见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连耳朵都跟滴血一样红,程煜终于敛住笑意,从善如流地给她找借口:“对不起,是我家床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