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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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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皇后是恨铁不成钢,可看着被惯坏的妹妹,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只能强撑着身子前去慈宁宫一趟。
她能怎么办?
只能将这罪名背下来!
到了慈宁宫,钮祜禄皇后跪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自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嫉妒映微得宠所以才逼迫惠嫔如此行事。
她认错态度良好,更是请太皇太后与皇上责罚。
一时间,太皇太后与皇上对视一眼,两人这心里啊,都像吃了苍蝇一般。
这话,他们可不相信。
能得他们选中坐上后位之人,怎会行这般龌龊且蠢钝之事?不过略动动脑子,他们就能猜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太皇太后借口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独留皇上与钮祜禄皇后在屋内。
他们三人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当天晚上,钮祜禄皇后就病了,一病不起。
从前钮祜禄皇后对自己的病是遮遮掩掩,可如今却再也瞒不下去,孙院正带着几个太医日夜候在坤宁宫,生怕钮祜禄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有几个妃嫔前去请安时也见到她口吐鲜血……
一时间,人人都知道钮祜禄皇后是时日无多。
皇上也时常前去坤宁宫探望,也仅限于探病,对于钮祜禄皇后犯下的事儿绝口不提,就像未曾发生一般。
可很多事情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钮祜禄皇后从採云姑姑的嘴里知道皇上与太皇太后到底顾及了她的颜面,将这事儿扣在惠嫔头上,打死了惠嫔身边那个嚼舌根子的宫人,更是禁足惠嫔三个月。
不过为了弥补惠嫔所受的委屈,皇上也松口等着惠嫔解禁之后就将五阿哥接回来……
在担心钮祜禄皇后身子的同时,钮祜禄·锦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她更是担心起钮祜禄皇后的身后事来,孙太医直言钮祜禄皇后没几个月的活头,可钮祜禄皇后对她的去留是绝口不提,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睡着,她便是再着急,也不好多问。
映微与后宫妃嫔一样,哪怕钮祜禄皇后病重,却也日日前去坤宁宫请安。
皇后终究是皇后,便是不见她们,她们每日也得来坤宁宫朝寝殿方向行个礼,以表敬意。
虽说已到二月,但天儿却还是一日赛一日冷,映微刚行礼完毕正欲离开谁知道就见着佟贵妃带了乌雅常等人过来。
有人哭,有人笑。
如今佟贵妃可谓春风得意,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映微请安之后则退到了一旁,让佟贵妃先行。
佟贵妃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脸上笑意更甚。
等着回去的路上,与映微结伴而行的通贵人却如祥林嫂似的愤愤不平:“……这个佟贵妃可真是好命,去年才进宫,如今皇后娘娘病重,她已经将自己摆在后宫第一人的位置上,我要是有她半分运气起码也能捞个一宫之主位。”
说来说去,她要么说自己运气差,要么说皇上对惠嫔的惩处太轻了些。
在她看来,皇上一怒之下将惠嫔降位,由她顶上去才好。
映微是听得多说的少,她并不怎么喜欢通贵人,不光是她,后宫之中没几个人喜欢通贵人。
可架不住前些日子惠嫔因映微受罚,通贵人念及她的好,非不要脸往上凑。
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宫也是如此,映微并不敢随随便便驳了通贵人的面子。
通贵人寂寥久了,并不太在意映微的沉默寡言,依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觉得皇上对你挺好的,从我入宫之后,就没听说皇上会替哪个妃嫔出头,便是有些时候事情闹开了,闹到太皇太后跟前就算顶天了。”
说着,她更是恨铁不成钢看了映微一眼:“你啊,前些日子就该趁热打铁才是,没得叫佟贵妃身边那个小贱蹄子抢了风头。”
她口中那“小贱蹄子”正是乌雅常在。
映微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若今日得宠的那个是她,只怕通贵人嘴里的小贱蹄子就是她了:“贵人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可不是小事儿,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训诫的话,您都忘了吗?”
“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更何况如今贵妃娘娘风头正盛,您说乌雅常在是‘小贱蹄子’,那抬举乌雅常在的贵妃娘娘又是什么?”
通贵人脸色不大好看,却到底没有继续说这些闲话。
等着映微回去后,春萍很快送来了索额图的来信。
信笺里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叮嘱她想法子夺得皇上宠爱,想法子与太子多亲近……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映微很快将信点燃,就怕落人口舌。
对于索额图的安排,她一向信奉两不原则——不答应,不拒绝,能忽悠就忽悠。
毕竟她身处后宫,索额图总不能将手伸到后宫来吧?至于她姨娘,有她阿玛护着,短时间内索额图也没办法威胁她。
等她命春萍将回信送出去后,正逗弄那一对牡丹鹦鹉时,就听见有人通传说皇上来了。
映微连迎了出去。
她刚行至门口,就见皇上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更是抬手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映微与皇上相处这些时日,一眼就瞧出皇上似心情不大好,上前奉茶后也不敢多言语,默默坐在一旁看书。
可等着听到皇上再一次叹气后,映微不好再不闻不问,轻声道:“皇上今日可有烦心事?”
皇上方才才从坤宁宫过来,瞧见钮祜禄皇后再一次咳血,咳的肺管子都要出来了似的,心里并不好受。
纵然他与钮祜禄皇后之间情谊不深,可多年相处又岂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即只道:“方才孙院正说皇后就剩下这几日的光景了……”
映微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更听见皇上森森道:“朕记得当初你姐姐去世时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朕那时候满心欢喜,等着太子出生,不曾想太子刚出生没两个时辰就听太医说你姐姐不行了。”
“先前太医院上下皆说皇后还有几年的光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朕有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朕克妻克子,还是说当年豫亲王扬州屠城十日,这报应落到朕身上来了……”
“不,不是的。”映微还是第一次瞧见皇上如此落寞神情,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年纪轻轻的帝王一向是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皇上您别这样想,您是位好皇上,以后会名垂千古。”
皇上苦笑一声,看向她:“以后的事,你如何知道?你别说这些话哄朕高兴了。”
映微道:“嫔妾就是知道!嫔妾虽不如皇上熟读诗书,却也是读过《孟子》的,欲成就大业,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况且姐姐也好,还是皇后娘娘也好,想必都不愿见皇上自怨自艾。”
她认真的模样叫皇上心情松快了些,皇上握住她的手:“那朕信你的话。”
映微正色道:“您别以为嫔妾在哄您,等您以后就知道嫔妾这话是真的了。”
皇上微微一笑,正欲说话时,却见着梁九功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梁九功一进来就跪地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快不行了。”
钮祜禄皇后“不行”已有些日子,得梁九功这般通传,怕是钮祜禄皇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皇上一愣,匆匆起身离去。
顾问行抓起皇上方才解开的大氅追了出去,嘴里直说“请皇上注意龙体”之类的话,皇上却是置若罔闻。
顾问行急的像什么似的,这么冷的天,屋子里烧着地笼皇上穿一身夹袄自不要紧,可外头冰天雪地的,这样闯出去定会生病。
映微接过顾问行手上的大氅,低声道:“公公将衣裳交给我吧。”
顾问行自是相信她的,他进宫多年,见惯人情冷暖,紫禁城中向来是锦上添花易,像遇上这等事儿,一个个是有多远能躲多远。
他好像有点明白皇上为何会对这位主子另眼相看。
映微却没顾问行想的这么多,虽说她也担心皇上生病,可想的却是皇上从她这儿好端端出去,若是染上风寒,她也难辞其咎。
映微快步上前,踮脚将大氅盖在皇上身上,低声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顺势握住她的手,临去坤宁宫之前不由想到当年孝诚仁皇后死在他怀中的情形,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眉头紧锁,浑身上下发冷。
好像这样握住映微的手,能叫他觉得暖和些。
映微就这样随着皇上一起坐上暖轿,去了坤宁宫。
便是心里有所准备,可在映微瞧见钮祜禄皇后那一刻却还是吓了一跳,也难怪这些日子来钮祜禄皇后不见任何人,她面容枯槁,整个人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嘴巴一张一合,似有什么话要说。
可因钮祜禄皇后窗前跪着哭啼不止的钮祜禄·锦芳,叫人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后来还是採云姑姑上前请了钮祜禄·锦芳出去,说皇后娘娘有话要与皇上说,却因皇上一直握着映微的手,採云姑姑拿捏不准,一时间竟不敢请她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皇上,钮祜禄皇后并映微三人,钮祜禄皇后粗重的喘息声是清晰可闻,伴着窗外那呼啸的风雪声,听的人心里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