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草稿都有了..但年关事情多....而且有几个细节部分没有考虑好!
汗.......总算把第一章写好了.....想了很久......才决定增加"师傅"这个角色,毕竟一个人的成长一定要有个引导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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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06年的东东,现在是07年的我。
修改了一下里面的BUG,顺便重新写了张人物表。
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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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版
东淳国 瑞荣十六年
“离儿,离儿——你躲到哪儿了?奶娘找不着你!”小巧的花园里,温润的女声在花朵间回荡。
“青青,青青,我在这!”从硕大的牡丹花丛中冒出一个约莫只3岁大的孩童,娇憨地嚷着,“快来啊!快来啊!”圆滚滚地小手不住扯着肥厚的叶子。
“原来你在这儿!”卢雁青微喘着奔了过来,这个小祖宗怎么这么精力旺盛让她一阵好找。
“青青,青青,你不是说母亲大人会来看我吗?晌午都过了,母亲大人呢?”被唤作离少爷的孩童嘟着嘴巴说道。卢雁青尴尬的笑道:“哎呀,你看看,谁让你又躲到花丛里的?小姐来过了,但是没找到你就又回去了,你知道的,小弟弟刚刚生下来没多久,母亲大人要多陪陪他。”
“哦,那我能去看看小弟弟吗?我要告诉他,我是他的哥哥,我会给他好吃的,带他到处去玩,把我的‘宝贝’给他看!”孩童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地象两轮弯月。
“现在还不行,小弟弟还没小是不能见风的,否则就会长不高的。”卢雁青牵过孩童的手,努力的抱起他已经有些沉的身子,“过了晌的日头最毒的,咱们到屋里去好吗?奶娘给你弄冰冰的酸梅汤喝。”
“好——”一提到吃的孩童的注意就从小弟弟身上移开,雀跃的搂住卢雁青的脖子。
小孩子白天总是精力旺盛,到了晚上也困得容易。刚吃过晚饭还不到三柱香的时候,那孩童就已经睡着了。卢雁青仔细的将线毯掖好,又将孩童吮在嘴里的手指拿了出来,放进毯子里。在屋角点了一根驱蚊的息香,把门关好再出去。
走廊上,一名年轻的妇人正等着她。
“怎么这么久?昊儿这些天身上长疹子,半刻也离不了我。”妇人很不耐烦,穿了一身严密的正装早已憋得满头大汗,只为了架子还得那么端着。
“对不起,也不知怎么了,离儿今日用饭用得很慢所以才耽误了时辰。”卢雁青满口称罪,连忙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冰饮,又取了一把蒲扇在一旁扇着。
妇人矜持着喝完了冰饮,面上的烦躁略褪些,“这孩子真是的,连用个饭都这么麻烦!青青,老爷再过半个月就要回来了,事情最好这几天内就办好。”
“小,小姐……”卢雁青猛一抬头,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妇人很不客气的打断卢雁青的话,“可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的背后,是我卢家的列祖列宗,别忘了你也姓卢!”
“是……奴婢知道了。”卢雁青不停地摇着手中的扇子,低头应道。
“深宅内院里的女人只能如此,这是宿命。这样做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妇人似乎一刻都不想再待了,急急地步出庭院,上了一辆装扮朴素的驮车迤俪而去。卢雁青则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驮车从视线中消失很久很久。
“离儿,起床了,您忘了今天小姐要带你出去玩吗?”卢雁青推开卧阁的门,正嚷着,却见原本该在赖床的孩童早已穿戴好,抱着枕头靠在门边。
“离儿,你怎么坐在这了?”卢雁青好笑地抱起孩童。
“嗯?青青,我怕睡迟了母亲大人就不带我出去了。母亲大人到了吗?”孩童满眼惺忪,含糊到说道,却叫卢雁青听得眼眶微红。
“离儿别担心,奶娘会叫你的。再睡会儿吧。”卢雁青轻抚孩童的额头,待哄得那孩童睡定,再放到褥上盖好被子。赶紧用手指把掉落的泪擦掉,转身出去准备出行要用的东西。
“小姐,怎么这会儿才到?有什么事吗?”卢雁青忐忑不安的问道,她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如今都过晌午了。
妇人坐在驮车里没下去,只气息略浮的答到:“今日也不知怎的,身体只懒懒的脾胃也颇不适,午间用过饭才略好些。”
“那……那事……”
“你去把他带来吧。”妇人截口说道,命人放下车帘子不再言声。卢雁青也只得叹息一声。
“母亲大人,我们要去哪儿?”孩童穿着崭新的衣裳,一脸兴奋趴在车窗处看外边滑过的景色。卢雁青一边给妇人扇扇子取凉,一边担心的搂住孩童的身子,怕他一不小心就翻出去了。
妇人恹恹地答到:“到了便知。”然后使劲擦着额头上不停渗出的汗。这驮车虽是特意整过了,用得是最透气的南葛布围的,顶上还蒙了油毡布防日头,车厢四角还摆上了冰盆,冒着丝丝凉气,可还是让人觉得憋气。
好不容易,带着一大堆家什行行复行行的到了城郊的森林边沿草坡上。仆从们忙着将柔软的坐垫堆放到树阴下,布好矮桌,摆上清凉的饮品和点心,还有新鲜的刚从冰凉的泉水湃过的瓜果。孩童仿佛毫不惧怕那狠毒的日头,在草丛中穿梭着,不时的摘下几朵花。
“娘,”孩童怯生生地走到妇人面前,“这个给您。”伸出汗津津的手,里面一束开得正好的野花。妇人迟疑了下,从袖口抽出一条手绢裹住手微笑的接过,孩童因跑动了而涨红的脸更加的红了。在一旁看着的卢雁青也笑了,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沁出泪花,赶忙转过头去用袖子拭干。
吃过点心,释放了太多精力的孩童在卢雁青的怀里睡着了。卢雁青一直想把孩童放到一旁的软褥子上,可孩童始终拽着妇人的衣角不愿意放开。
“小姐……”卢雁青欲言又止。
“别说了。”妇人使劲拽出自己的袍角,把原本正在酣睡的孩童弄醒了。
“娘?”孩童发觉妇人似要离开,“您要走?”
“离儿乖,娘去拿样东西给你,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娘。青青,也跟着娘去,你一个人怕不怕?”妇人难得的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怕,离儿会乖乖的等娘的。”孩童赶忙挣出卢雁青的怀抱,笑得象朵花一样。卢雁青不肯走,妇人使劲拽着离开了。
孩童站累了,坐下,坐麻了,靠着树,靠着饿了,咬着手指……林子有些大,尤其不知名的鸟儿的啼叫声更是让人生出一丝寒意。阳光斜斜的从树林的缝隙里洒落下来,孩童觉得有些困,朦胧间听到车轮碾过碎砾的声响,好象有人在叫自己,仔细去听却只有风声。孩童等不住了,想探步走到草坡上,又想起对娘说的话。
“我不怕,我会乖乖的,娘待会儿就来了……我不怕,我会乖乖的……我不怕,我会乖乖的……我不怕……不怕……不怕……”
轰隆,闪电直接劈入林中,孩童惊慌的往更深处奔去。身后,是着了黑衣有冰冷眼神的众人,正拿了明晃晃的刀追着。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即使是很少见外人的孩童还是察觉出危险的意味。可是,再怎么逃,一个孩子是无法逃过成人的追捕。
唰——痛!孩童扑倒在地,泪水涌出混合着狠狠砸下的雨滴让视线愈加模糊。刀,还嵌在孩童的身上,黑衣人拖动刀柄直到能看到森森白骨,拔出再挥动砍上去。又是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那刀上,黑衣人立刻燃烧起来。着火的黑衣人怒吼着在泥浆中翻滚,其他黑衣人则立刻收起刀趴倒在一旁。谁都没有留意到,中了刀的孩童匍匐着渐渐离开了众人。
暴雨,墨色天空,都给孩童的逃亡提供了掩护。孩童使着不知哪来的气力,挣扎着在树林中前进。其实孩童的双眼早已看不清东西,只是拼命的前进,碰到了树就往旁边爬,再碰到再挪向旁边……如注的鲜血被雨水冲刷、稀释,与泥土混合,在孩童的身后留下一条触目的痕迹。
爬了很久很久,连雨都快停了,可是却始终爬不到头。“娘——娘——青青——”孩童绝望的嘶喊着,却没有人应答,连回声都欠奉。哗啦——没看到这是一个山沟,孩童连惊叫都来不及便翻滚而下,仅留一只血迹斑斑的童鞋在沟边。
◇◆◇ ◆◇◆
“这雨来得很是不善啊。”驿道的茶寮里被雨困住的两人坐在桌边,旁边站了数名护卫。说话的是名穿藏青长棉袍的老者,虽身上未佩任何饰物,连发簪也只是桃木制的,但袍下露出靴角却透露了他的身份。在东淳国,只有士族之人或是官员才能穿靴子,而一般品阶的人只能穿黑色的靴子,品阶越高靴子的颜色就越浅,而且依据官阶还有相应的刺花。这位老者的靴子是白色的,还用藏青色的丝线绣了一圈琼花,他的身份自然呼之而出——一品大臣,当朝左宰萨伦卿。
“萨施主,所忧为何?是那山川花木遭这雨欺,是那黎民被这雨所累,还是千里之外的战场音讯全无?”旁边落座的是一着月白色僧袍之人,约莫30岁,长相并无特点,只光秃秃的脑门上竟然烧了7个戒疤而且排列成天斗七星的模样,一般出家人都是点有九九之数戒疤,只点七个着实古怪。
萨伦卿没有接话,但望向北方的眼神却透露了他的心思。东淳国并不是一个以武力著称的国家,与民风彪悍的北溟国相比,两军对垒胜算可谓不大。偏偏这次的战事又是本国先提出的,若是败了便不只是割地赔款,送皇女和亲那么简单就能了结的了。想到这,萨伦卿不禁叹了口气,此刻正值农收季节,农家的壮丁都上前线了,就剩了妇孺收割,又碰上这倾盆大雨,那些稻谷怕是要烂在地里了。
那古怪和尚轻笑一声,把茶棚内抑郁的气氛冲淡不少,“萨施主,小僧以为,这雨来得很善。时近傍晚,大风刮来游云汇聚而下,虽然此刻大雨倾盆,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会停。骤雨歇后,朗朗青空被涤得纤尘不染,何愁明月不照人?”
“呵呵,借你吉言。若果真如此,老夫定要与你举杯邀月。”萨伦卿面色稍霁,缓身坐下。
此时,去前方探路的卫士淋得落汤鸡似的回来禀告:“爷,前方有一村庄因暴雨致山顶泥石倾泻被埋,似无一人生还,出山的道路也被堵了。”此人话音刚落,原本瓢泼而下的雨竟忽然收起,令人感觉异样。萨伦卿看了一眼和尚,转头吩咐:“去看看,也许会有生还的人。通知山脚的虎贲队清道路。”卫士应声,倒退5步给萨伦卿让道。
虽然可以想象这山泥突袭,淹没村庄的惨境。但当亲眼看到挖出的近百具尸首,萨伦卿还是有丝动容。道路已经清好,虎贲队统领也多次请示是否迅速返京,尤其天色已晚,若再来那么一场雨说不定还会有山泥倾泻而下。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萨伦卿始终不愿离开。忽然,有兵士激动的喊道:“这孩子还活着!”萨伦卿眉骨一动,“抱过来。”
在火把漂移不定的光下,只见一名约三四岁的小童浑身血污,若不是胸前还有细微的起伏,任谁都以为他早已死去。“军医何在?”萨伦卿呵道。一旁早有机灵的兵士将军医引来。
“大人,小僧有个不情之请。”一直在念经超度死者的和尚突然插嘴说道,“这孩子可否交与小僧?”
“嗯?”
“这孩子小小年纪便遭此横祸家破人亡,怕此刻虽活了下来以后也是命运多桀,不如让小僧将他带回寺中,以消其灾。”和尚虽是求人,言语之中倒似笃定萨伦卿一定会答应。事实上也是如此,萨伦卿一挥手,兵士便将那小童抱到和尚面前。
和尚也不管小童身上的泥污血渍,径直抱起稽首为礼便在两名兵士的陪同下先行离去。萨伦卿一直等到看不见和尚的身影才带着护卫和虎贲队下山。
◇◆◇ ◆◇◆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我时常从梦中惊醒,师傅有时会在一旁念着心经,用奇异的声调给我带来一丝丝安慰,但是,每当夜深人静自己独处时,恐惧总是会如海浪一般一层接一层涌上来,即使用力抱紧全身,蜷缩在墙角,那种感觉始终无法消除。
但,奇怪的,即使站立在无人的森林中,在瓢泼大雨中,我从来不会有一丝害怕,反而心里沉静到仿佛早已死去了。
师傅说,那是因为我放弃了一切,不是放下,而是执意的放弃……假装不在乎,不过他说,只要是人就会如此,那么,我是一个人吗?
师傅说,那个答案要我自己给出。
我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