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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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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药后,胤祾又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他醒来时,发现佟妃正手持一把缂丝扇,扇子扇动时,为他带来丝丝凉爽。
“保宁醒了,脑袋疼不疼?晕不晕?脸上还痛吗?”佟妃面露喜色,一连问了好多。
他摇了摇小脑袋,想要坐起来。
佟妃去扶他,顺便又问:“保宁渴不渴?想吃些什么?”
“想吃樱桃肉,还有香煎鱼。”他早就饿了。
从胤祾点的菜里,就能看出他是个只爱吃肉的,佟佳氏笑着摇了摇头。
“去问问姜太医,这两道菜阿哥能不能吃。”佟妃打发身边的宫女亲自去。
担心到时候太医不许他吃,小家伙会接受不了,于是她又回过头来,跟小家伙打商量。
“保宁,若是这两道菜不能吃,那就等你好了,我再叫她们给你做,咱们先吃些能吃的菜式,可好啊?”
胤祾想了想,晚些就晚些,总归是能吃上的,于是点了点头答应:“那好吧。”
“保宁真乖。”佟佳氏哄着他。
得了夸奖的胤祾心里可高兴了,比吃了蜜糖还要觉得甜。
果不其然,这樱桃肉和香煎鱼最后没能吃成,姜太医说是太过油腻,不利于伤口愈合,可能会留疤。
胤祾一听这话,顿时就主动说自己不吃了。
第二日一早,胤祾醒来的时候,并不见佟妃像第一日一样在他床前等着他醒来。
钱嬷嬷替他穿衣的时候,他有些闹脾气了,便问:“佟妃娘娘在忙吗?”
“娘娘一早便亲自下厨,奴婢这就带二阿哥过去。”
听见原来是这样,小家伙顿时就不觉得生气了。只是等胤祾跑去找她的时候,却听见承乾宫的宫女正在里边说话。
“娘娘昨日抱二阿哥回来,手腕本就伤着了,后来又替二阿哥打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扇子,今早还非得亲自下厨,这手腕肿得越发厉害了。”
“多嘴,都是本宫自愿的,况且也不怎么疼,养养就好了,不许对外说。”
胤祾没有再往里走,他小小的内心有些许的触动,佟妃娘娘她真的挺好的。
原来有些人会默默对他好,却不一定会主动让他知道。
里边的主仆俩擦完药收拾好之后,往外走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小阿哥。
“保宁醒了,怎么站在这儿呢?快些进来啊,早膳都已经备好了。”
佟妃主动走过来牵着他,顺便吩咐:“你快去小厨房,把早上做好的都端进来。”
这回,佟妃在喂他的时候,胤祾也主动拿了一个递到她面前。
“这个好吃,喏~”
“保宁这是?喂我的?”佟妃诧异地望着面前小手举得高高的小家伙。
“一起吃!”胤祾整个人又努力地往她那边探了探。
佟妃笑着张嘴,接受了小家伙的好意。
“谢谢保宁,果然很好吃呢。”
他的小脑袋点了点,却没有说话,像小鸡啄米似的,可爱又灵动,佟佳氏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禁足之后便不能出去玩,佟妃除了陪着他玩些游戏,还领着他画画,倒也不是真的指望他能够画得有多好,只不过是打发时间,免得孩子觉着闷得慌。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四日,太皇太后终于回宫了。这一回来,就立马派人来将胤祾接回慈宁宫去了。
见了人,更是心疼地搂在怀里,上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
“都怪你皇阿玛瞒着,不然保宁你受伤的当日,我便要回宫的,瞧瞧这小脸蛋,我的保宁长得这般俊俏,可千万别破了相。”
“乌库玛嬷,不会留疤的,姜太医说的!”
为着这个,他都整整四日没有吃过那些爱吃的菜了,每一顿都可清淡了,若这样辛苦,最后还是破了相,他可接受不了。
“佟妃也太不谨慎了,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妥帖的,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太皇太后还是不免迁怒佟佳氏。
“不怪佟妃娘娘,她对保宁很好的,是保宁自己不小心,才跌倒了,保宁当时吓坏了,要乌库玛嬷好好亲一亲、抱一抱才行~”
面对小重孙的撒娇,太皇太后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人,捧着她的小心肝安抚还来不及呢。
回到慈宁宫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不久后,册立新后的旨意正式颁布,正是钮祜禄氏。另外,除了立皇后,后宫多位嫔妃都得到了晋封。
佟妃册为贵妃,还有七位后妃得了嫔位,其中就包括这些年连生五子、却只剩最小的三阿哥还活着的荣嫔,据说整个后宫最为貌美的宜嫔,大阿哥的生母惠嫔以及跟新任皇后站一起的僖嫔。
至于其他三个嫔位,都是因为其父辈于大清有功,她们本身并不受宠,也没有任何子嗣,甚至胤礽都不记得见过她们。
毫无疑问,这次大封,本就是为了拉拢八旗贵族,维护大清安定的一种手段。
钮祜禄氏自己未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一朝得势,她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气焰逐渐嚣张,仗着自己身为皇后,竟开始插手朝堂之事。
康熙为了彰显对新后的重视,这几日时常到皇后的坤宁宫里,有时候不免闲话几句。
“皇上,臣妾瞧您这几日胃口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与臣妾听听,或许臣妾能够为皇上分忧。”
钮祜禄氏是个聪明女人,康熙确实也是想要借她的手去拉拢各方势力,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八旗人心却未能聚在一起,大清的江山岌岌可危,朕寝食难安呐。”
钮祜禄氏起身,替康熙夹了一块肉。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康熙眼睛一眯,放下筷子,并未吃她夹的。
“你说说看,朕先听一听。”
并未察觉到异样的钮祜禄氏笑意显露,那几分得意便藏不住了。
“要想凝聚人心,必定得让他们知道,皇上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子。”
康熙盯着她,给予了她这番话的肯定:“你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
“要让他们相信皇上,那就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钱财权势他们本就不缺,他们要的无非是个脸面。”钮祜禄氏前面的铺垫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野心彻底暴露。
康熙颔首:“皇后这番话颇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给他们这个脸面呢?”
她迫不及待地说:“与其封赏他们,倒不如给他们的先人赐恩,更让他们心热,当然,皇上只需挑选一家作为典范即可,倒也不必立刻就大肆赐恩,恩赏多了,倒显得不稀罕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可以为已故的老臣修建家庙。”
康熙定定地看着她,脸上虽然笑着,可眼睛里却尽是冷厉之色。
“若说这人选,皇后的阿玛遏必隆倒是当排在第一,他早年跟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军功累累,又曾是朕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助朕良多,于整个大清亦是有功之臣。”
满心只有自己的家族荣耀,哪里看得清康熙真正的想法,钮祜禄氏心跳得飞快,她尽力压抑住嘴角翘起的弧度,起身,半跪在地上,假意推脱了一番。
“臣妾万万不敢奢望,臣妾的阿玛当年未能早些察觉鳌拜此等逆臣的野心,阻止逆臣恶行,自是有罪。况且阿玛临终前重病之际,皇上还亲自去府上探望,这已经是对阿玛莫大的宠信了。”
说罢,竟还掉了两滴眼泪下来,姿态如此放低,若换作是别的男人,定然会为她的懂事而动容。
但康熙不是一般人的男人,他是帝王,帝王眼里最先看到的,永远是每个人一言一行背后所牵扯的利益瓜葛。
钮祜禄氏等了好一会儿,硬挤出来的眼泪都干了,也不见皇上垂怜,心里便有些急了,莫不是皇上瞧出了她的意图?
下一刻,康熙便亲自将她扶起,还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
“皇后是朕的良配,更是朕在内廷的良佐,遏必隆虽有护恶不阻之罪,但他毕竟是你阿玛,说来咱们都是一家人。”
“况且为你阿玛建立家庙,不是他一人之事,更不是钮祜禄一族之事,事关八旗上下,皇后的阿玛自然是最配拥有这独一份的恩赏。”
“皇上——”钮祜禄氏这回是真情实意地哭了,她被丈夫的这番话彻底打动了。
康熙将钮祜禄氏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端的是一副温柔深情的好丈夫形象。
“好了,朕知道你都是在替朕着想,朕明日便下旨,着内务府即刻去办。”
只是这温柔的嗓音,在钮祜禄氏瞧不见的地方,配的却是一副面无表情、冷淡到极致的面孔。
此举一出,其他已故老臣的后代私下里纷纷称赞道:皇上仁爱,重情重义!不忘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值得臣等誓死追随!
文武百官感恩戴德,大清上下团结一心。人人都想替家中已故的先辈挣得这份荣耀,哪怕自己没了,也能青史留名。消息传到前线,士气更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至于皇后,她的母家钮祜禄一族得到了大清前所未有的荣宠,别说只是贵妃的佟佳氏了,她就连太子都不再放在眼里。
坤宁宫就在乾清宫后,她时常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不是给康熙送吃食,就是给送她亲手做的衣裳、荷包或者香囊一类的贴身物件。
甚至遇到康熙在教导胤礽读书的时候,还会用长辈的口吻暗自挑拨父子俩的关系。
“皇上,太子还小呢,您就要他学那么多的东西,据臣妾所知,大阿哥每日都在无忧无虑地玩耍,这两相对比,臣妾这个做母亲的,都要心疼太子了。”
这话表面上是在替太子说话,其实是暗示太子,皇上对他太过严苛了,康熙和太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