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追》木子欣玉

1、第1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暖着阳台上的摇椅，在“吱呀吱呀”的轻微韵律声中中，摇椅上的一对母女在金色的光影惬意而舒适地享受着和煦和片片暖意。
　　妇人属于被岁月优待的类型。虽然已是40+的年纪，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足足小了5岁有余。她皮肤光润水滑，面庞秀雅，一双眼睛温和多姿，顾盼间摇曳生辉，虽然容貌谈不上长得多美，但也属于让人过目不忘的。
　　靠在妇人肩膀上的女孩，今年16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乌黑的秀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高挑的个头，窈窕的身姿，自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妈，给我讲讲你和我爸的故事呗……一说起你俩的陈年旧事，你们总是神秘兮兮的，让人好生奇怪。”女孩撒着娇嘟着嘴，挽着中年女人的胳膊摇晃，对着妇人眨着晶亮的眼。
　　闻言，妇人轻挑闭着的眼，睫毛忽闪，眼睛里光亮如一汪清泉倾泻而出，嗔笑到：“你呀……”
　　她轻抚16岁女孩光滑的发丝，看着女孩和她爸爸如出一辙的眉眼，轻声呢喃：
　　“这人和人的缘分呀，特别奇妙，所谓“佳偶天成”，形容的一点都不过分。”
　　记忆打开了尘封的往事，带着女孩和妇人回到了23年前。

　　滨海小城秦江市，1999年10月。
　　终于挨到了放学，顾语送走了一年级的小娃娃们，长长地松一口气。此时，肚子咕咕叫得厉害，许是上午一连上了三节课的缘故。她拎起保温盒，在学校大门口汇合上好友林娜娜，两人直奔附近的“港口食堂”。
　　顾语：女，23岁，师范大学毕业一年，现在是星华小学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
　　林娜娜：顾语的初中同桌兼闺蜜。因着顾语的举荐，现在星华小学三年级实习。
　　港口食堂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企业食堂本就是惠及员工的，饭菜便宜，窗口众多、样式丰富，尤其是：量大好吃……这是顾语和林娜娜辗转了多个周边食堂和饭店后得出来的结论。
　　虽然这个食堂距离学校有十多分钟的脚程，但是考虑到好吃又省钱，远点又怕什么……其实，不仅港口工作的人下班后喜欢来这里就餐、外带，周边许多单位的员工也都喜欢来这里吃。
　　在港口食堂吃了两个月有余，两个女孩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食堂大姨和大叔热情朴实，每次看到她俩都会给多打一勺，因着这俩姑娘可爱嘴甜。
　　“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还没走进食堂，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一溜烟小跑，顾语和娜娜分头行动，各自奔赴一个窗口，隔着人墙，贴着人缝儿，踮着脚向窗口里面看去。面对着一溜儿不锈钢保温桶里的丰富菜肴，两个人迅速地过滤。
　　“糖醋鱼段、肉沫茄子、玉米米饭……顾语隔空对娜娜喊道。
　　“嗯嗯……蛋黄豆角，辣子鸡丁……”两个小姑娘对了眼神，比了个耶——就它们了！过完眼瘾，两个人各自辗转排到了队尾。
　　分头行动，迅速锁定目标，这是两个小姑娘经过长期实践后得出来的经验。九年的好朋友，彼此都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
　　顾语这队貌似快一些，排队的间隙，她默默祈祷着：熘鱼段可别千万卖光了，一周只卖一次，上周就没吃上。终于，轮到她了，顾语咽了咽口水，按照着刚刚的预想点了菜，端着满满的两份菜和一大份玉米米饭兴奋的离开窗口。
　　正好是港口中午下班的时间，就餐的人真不少。诺大的餐厅里，一排排桌子坐满了人。
　　顾语端着餐盘，及时抢占了靠一个窗的位置。此刻，娜娜也正好打完了，顾语隔着老远对着娜娜招手，两个人面对面心满意足地把保温饭盒摆到中间，投入到大快朵颐的境界中。
　　狼吞虎咽了几大口之后。
　　“昨天，我去相亲了……”顾语认真地说道。
　　“感觉怎么样？”娜娜一下子来了兴致。
　　“还行吧，个儿挺高，180以上，军人。”为了昨日的相亲，顾语的妈妈带着她专门从理发店做的外翻大卷定型，只为了看上去成熟点。
　　“有打算么？”娜娜眼睛一亮。
　　“我妈觉得挺好，我呢，没啥感觉，本来就是为了应付我妈才去的。”顾语戳了两下米饭，“娜娜，我就羡慕你和李锐的这种类型，你们俩上学的时候自由恋爱，两情相悦，可是羡煞了一众人。
　　“缘分呐，说来就来！傻丫头，你的选择空间大着呢，不像我，早早被套牢了。”娜娜打趣道，“再说，原来的你光顾着学习了，你的追求者也不少吧……还不是你拒人千里，都给吓跑了。”
　　“好吧……”
　　最近的三次相亲，把所有硬件条件往桌面上一摆，都能说得过去：
　　第一个，国有企业办公室职员，收入稳定，身高178，比顾语大两岁，看上去稳重本分。
　　第二个，事业单位，身高180，长相周正，是端着“铁饭碗”的人。
　　第三个，就是昨天刚见面的那个。
　　条件一个好过一个，身高一个赛过一个。相亲对象们对顾语也都挺满意，每次相亲完后就等着她点头。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三次相亲都是谦逊拘束有余，以套用自我介绍的模式开始，在客气有礼中结束，最后就是和谐的再见——再也不见。
　　这种相亲模式对于顾语来说，犹如一杯白开水，相亲过场走下来，说不出哪里不好，可就是感觉不太对头。
　　顾语163的个，身高勉勉强强算是说得过去。但这姑娘身上有一种古灵精怪的劲儿。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盛着一汪清泉，有时候清澈，有时候皎洁，有时候楚楚可怜，有时候调皮捣蛋。让人一见面就能喜欢。
　　顾语妈妈在她一毕业的时候就说，在这个滨海小城，数得上来的就两家大型企业，好的男孩并不是遍地是。现在年龄刚刚好，趁着年轻，多挑挑，有好的要赶紧抓住，一旦年龄大了，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女孩就容易被剩下。
　　但，相亲找对象，总归不是她想要的。
　　可走出校园的人，自由恋爱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思及此，顾语有点儿食不知味，连最爱的糖醋鱼段都没怎么碰。那双大眼睛盛着满满的心事越过重重人群向远处望去。
　　不知怎的，她的目光似乎被什么所牵引……
　　远处的圆桌，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这群人是第一次来吧？怎么以前没见到过呢？
　　三男两女，他们谈笑着相继落座，看上去像是一个单位的，似乎还在讨论着上午的工作。
　　其中，那个戴眼镜的圆脸应该是这群人中最大的，30岁左右，敦厚的面相中带着一丝成熟，招呼着一干人等吃饭。他左手边的是个面庞白皙的英俊小伙，弯眉俊目，嘴角微抿，不苟言笑的样子。眼镜左手边的男生应该是这群人最年轻的，黝黑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鼻梁高挺，喜笑，手里拿着一个大馒头正往嘴里送，一边嚼还一边不住地说着，把一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看得出来，是个爽朗的人儿。
　　他们三个边上还空了一个座儿。两个女生背对着顾语的方向，看不清是什么形容。但看得出来，谈笑间，一群人开心和谐……
　　这时，一个人影大步走入这画面中，他躬身拉开正对着顾语的那把椅子，斜斜地坐下了。待看清了这个人，顾语只觉得心里“吧嗒”一声，好像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