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那一场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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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来娶你了。
袁冬其实挺帅的。
在林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公司和德国投资方的谈判会议上。袁冬是公司老头从翻译处借来的翻译官，林灵当时正在前台狂打电话，为的就是这位姗姗来迟的翻译官。在林灵的印象中，翻译一般都是女的，所以正当她着急地拨号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请问朱先生在吗？”
“猪先生今天没空，正忙着等他的高小姐……”
公司老头姓朱，林灵和前台小姐私下里都叫他“猪八戒”。现在因为找不到袁冬，正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林灵和前台小姐打趣说猪先生正为背不着媳妇着急呢。
结果电话一下子通了，林灵着急地马上说：“袁翻译，您怎么还不来呢？我们朱总已经急得不得了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稳而微微地笑：“您好，我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林灵拿着电话急急地抬头。
只看到袁冬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在对她点头微笑。
林灵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想起刚刚她嘴巴里的胡说八道，又看看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笑容微淡，西装笔挺中还带着三分书卷，七分英挺的帅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女的，结果却来了一个男人？而且她刚刚还戏说“朱总在等高小姐”……林灵后悔得差点没想抽自己两嘴巴。
袁冬到是看着这个脸上五颜六色的小姑娘，微微地笑了笑：“请问，朱先生的办公室在哪里？”
“要……六楼最东间……”林灵简直有些傻眼，呆呆地伸手指指，又匆忙地跟上去：“袁……袁先生，还是我带您去吧……”
要命，万一他把刚刚她胡说八道的事都告诉猪八戒，她岂不是饭碗都不保了！
袁冬和林灵站在电梯里，透过电梯间半透明的墙壁，看着她略有些紧张，一边绞着衣角一边偷偷望着他的表情，微微地笑了笑。
这一笑，淡雅温柔，勾魂摄魄。
林灵想，她也许就是透过那不清不楚的一眼，才会被这个男人悄悄地偷走了心。
当礼炮鸣响，袁冬穿着笔挺的西装，手捧着大束的玫瑰，带着两个前来迎亲的小表妹来敲林家的门时，易苏苏尖叫着就跑回林灵的闺房，狠狠地关上门，并且大叫着不给红包绝不开门的时候，林灵化着美丽的新娘妆，穿着洁白的婚纱，已经坐在床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芽。
“袁冬，红包！不给红包不开门！”易苏苏大叫。
“袁冬，说我爱你！”
“袁冬，唱首歌，不唱歌不准进门！”
林家人很多很多，亲戚邻里小姐妹们已经挤了满满一屋子。林灵的房间里也挤满了小姑娘，她们搬了凳子，开了房门上面的天窗，大叫着提出要袁冬各种为难的条件。这么容易就把林灵娶走？小姐妹们还不答应。
袁冬被拦在门外，挤得满脸彤红。不停地从口袋里扔红包进来，她们却还是不开门。非要袁冬唱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才肯放他进来。
袁冬很为难地笑：“别让我唱了，我五音不全，唱了我怕把你们都吓跑了！”
哈——满屋里轰堂大笑。
林灵坐在床上，看她们也要了三十几个红包了，又听他为难，有些不忍地开口说：“行了，你们别为难他了，开门吧。”
“哟——”易苏苏转过身来大叫，“看我们灵灵心疼了！你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林灵被苏苏笑得满脸涨红。
温楠看她们也闹够了，开口说：“行了，别闹了，别担误了那边的时辰，开门吧。”
小姐妹这才开门。
挤在门外的袁冬被伴郎们一下子就推进来，众人哄笑着，把袁冬推到林灵的面前。
众人大叫：“跪下跪下！”
袁冬也不含糊，真的捧着那束玫瑰就跪到林灵的面前：“老婆，我来娶你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林灵被笑得满脸涨红，胸口却涨满了满满的幸福。也许一个女人一生，最幸福最甜蜜的，也就是这一刻吧。被一个男人在所有人面前跪下，如此深情款款地许下一生的诺言。鲜花、糖果、朋友们的祝福，家人的期盼，这真的是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老婆，你快接下啊。”袁冬看林灵愣住，把花硬塞进她的怀里。
林灵含着笑接下那束玫瑰，就仿佛是意味着她已经接下袁冬的那份深情。袁冬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新娘”字样的胸花，帮林灵别在婚纱上。大家看着他们一切做完，又大笑着捣乱让他们亲一口。
正在闹着，林灵的三姨端着一碗面条就挤了进来，大声说：“冬子，来吃一口启脚面。”
袁冬知道规矩，连忙回头，三姨已经夹了一筷子面递到他嘴边，袁冬连忙说：“我自己来吧，三姨。”
“你快吃，嫌不嫌？”三姨塞进他嘴里。
袁冬一口吃下去，差点没噎得伸脖子瞪眼，但还是生生地往下咽，一边咽一边笑。
林灵看他那表情，心里忍不住暗暗笑。她知道那面很咸，按海城的风俗，娘家要给新郎准备一碗放了很多盐的启程面，一是寓意他们小夫妻即将启程新的生活，二是问他咸不咸，取意嫌不嫌，就是问以后嫌不嫌我们家的姑娘？
袁冬被咸得快要伸舌头，但还是点头道：“不——咸。”
大家大笑。
林灵也被塞了一口另一碗不咸的启程面后，告别娘家的仪式就开始了。
其实娘家这边简单的很，不过是爸爸妈妈对他们叮嘱两句，他们给林家父母鞠个躬，就转身出门了。就在林爸说了句：“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白头到老”，司仪喊他们给林爸林妈鞠躬。
林灵挽着袁冬的手，两个人才一弯腰，林妈妈的眼泪已经哗哗地落下来了。
从呱呱出生的婴儿，到能歌善舞的小姑娘，再到大学毕业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仿佛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已经要挽住别的男人的手，飞出自己父母呵护的港湾了。林妈看着女儿即将出门，不由得泪流满面。
林灵本来是听说过女孩子出门是要“哭嫁”的，昨天她还和苏苏说，她恐怕是哭不出来。结果一看到妈妈的眼泪，她的鼻子一酸，那泪珠根本就控制不住地，哗啦啦地就滚下来了。一直觉得结婚好像没有什么，她还能像以前做姑娘一样，照样来妈妈家吃饭，照样和妈妈撒娇，可是到这一刻，她才突然觉得，结婚好像是有点什么不一样了，好像跟她想像的，是有一点出入。
袁冬看到林灵哭了，伸手抓住她的手：“别哭，灵灵，你还有我呢。”
林灵差点都想说“我不要结婚”了，但是被他的手一握，似乎又有点温温的感觉，心里百味陈杂的都挤在了一起。
司仪在喊他们出门，林爸林妈又走过来，塞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
林灵连忙推开：“妈，不用了。”
林妈把红包塞进她们手里:“这是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只要你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就什么都好。”
袁冬连忙说：“谢谢妈。”
林灵看袁冬收下了，她也不好再推拒的，只能收进了伴娘拿着的包里。
真的要出门了，林灵的眼泪实在是止也止不住。海城的风俗最不好的一点是，女孩儿出门，娘家父母是不能跟的，她的婚礼父母自然也是看不到，只能送她这样出门上车，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林灵一被拥出门，眼泪就扑嗒嗒地往下掉，才想回头看一眼妈妈，就被人立刻按住脑袋：“别回头！你嫁出门了，就不能回头看，不然不吉利要走回头路的！”
林灵被人按住上了花车，真的不能再回头看一眼爸爸妈妈苍老的面孔。
这一刻，林灵真的好想说“该死的我不想结婚”了！但是哪有这样的事呢？亲戚朋友围了一堆，袁冬家里还在等着，她若真的做了逃婚的新娘，那可真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林灵只能被推上了婚车，一路朝着袁冬家里开去。
袁冬家离海城并不太远，二十公里的路程，是个临着小镇的村子。村里“袁”是个大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沾着亲带着故，袁冬在袁村里还是个小辈，几乎大大小小的男人他都要叫个“叔”。但是因为袁冬家出了他这个在市政府工作的翻译官，还有他弟弟在哈尔滨读大学，袁家在村里很是体面。今天袁冬结婚，几乎家家户户的亲戚朋友都来了。
林灵的眼泪掉了一路。一直到了袁冬家门口了，温楠才好容易劝住她，苏苏又给她补了补妆。
在这小村子里办结婚仪式，自然是没有请什么婚庆公司的，当初林灵说想要办得好一点，袁冬说在村里根本用不着。院子里又是土又是泥的，那些什么红毯、气球的拿来也是糟蹋。林灵想了想，也是。
花车才刚到，鞭炮已经震天地响了起来。
围在车窗外面的，都是一张张好奇而喜气洋洋的脸。村里的人最是质朴，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城里人穿得那么体面光鲜，但是那种从心而发的喜悦，还是让人很是感动的。林灵看到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这才把出门时的那抹伤感甩开，算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应该高高兴兴的新娘子了。
农村人可是实诚，鞭炮放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打开车门，袁冬的小表妹捧了个花糕来，让她踩一下，意欲“步步登高”。海城没这个规矩，林灵到还觉得很新鲜。
不过刚踩完，袁冬就冲过来了，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
林灵吓了一大跳：“喂，干嘛？我自己会走的。”
袁冬挤着眼睛对她笑：“我们这里说，新媳妇进门前脚不能沾地的。”
林灵瞪眼，很想问他，结婚以后也能不能脚不沾地，一直让他抱着好了？不过家里人可是太多，她想了想也没有敢说出来。
袁冬抱着林灵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早已经挤了满满堂堂的人，农家小院打扫得还十分干净，门上窗上都贴了大大的喜字，屋子里也拉上了彩带，正门上不仅贴了袁家的家谱，还点了两根火红的大红烛，象征着他们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
袁爸袁妈坐在正堂门口，脸上都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林灵在结婚前来过袁家一次，虽然和她想像的农家小院没什么区别，但是袁爸袁妈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袁爸不太爱说话，而且袁爸在十几年前村办工厂招工时进了厂，袁妈务农，所以家里也算不得是完全靠天种地的农民。袁妈对林灵很喜欢，看到她总是乐呵呵的，也在她来的时候杀鸡宰鱼，像对待亲生的女儿一样。这让林灵很是开心，觉得自己是找到了一个好婆婆。虽然让她突然改口叫陌生人“爸、妈”还有点别扭，但至少在她的心里觉得这桩婚事还算是幸福和顺利的。
乡村里的结婚仪式挺简单的，不过是说说他们恋爱史，交换一下结婚戒指，宣一下以后相亲相爱的誓言，再谢谢亲戚们光临，给爸爸妈妈鞠个躬，夫妻双方鞠个躬就礼成！
不过在给袁爸袁妈鞠躬时出了一点小毛病，主持仪式的这个司仪不知是看到了林爸林妈给了红包还是脑子一热，突然说了句：“爸爸妈妈送个红包表心意！”
袁爸袁妈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们根本就没准备红包。
确切的说，打从袁冬和林灵准备结婚开始，无论是买钻戒、租房子、装修买家俱，他们就没有掏过一分钱。不是他们不想拿，而是袁冬和林灵说他们已经成人，自己的终身大事要自己承担，一分钱也不用他们花。他们还挺感动，觉得儿子是长大了，也就什么都没有过问过。
今天婚礼，他们把钱都准备在了酒席上，可真是没有准备什么红包给他们。
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还是袁冬反应快，他笑了笑就说：“送什么红包啊，这么老土，还是我送个吻给我老婆吧！”
袁冬转身，抱着林灵在众人目光之下就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么开放的，顿时老人小孩的就都哄笑起来。
一丝尴尬事，就此化解成无。
林灵被袁冬亲下来的时候，听着别人的笑声，心里还是甜丝丝的。但是想到妈妈塞进自己包里的那两个厚厚的红包，便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在，仪式很快结束了。
他们被送入洞房。
一群同事朋友立刻就像饿狼似地扑了进来，粉刷一新的新房里，笑闹声此起彼伏。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那一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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