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勺子碰碗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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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也应该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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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爸袁妈是来看望他们的。
其实说起来不该这样，他们做小辈的，早就应该回去先见他们。但是自从旅行回来之后，袁冬工作忙得团团转，林灵这边也因为温楠的事情，连周末都在加班，两个人谁也抽不出时间来，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回村里再见见爸妈。
如今这大热的天赶来了，总要热情款待。
林灵照妈妈的吩咐，打电话在门口的小饭店里订了菜，袁妈听到她在讲送到几号楼来，立刻大声的打断：“要人家送什么啊，自己随便弄点不就行了？我有拿来包子，灵灵去外面菜市上买几个西红柿，再称上两条黄瓜，随便炒个鸡蛋凉拌个黄瓜就凑和过去了。”
“妈，你别管。”袁冬连忙按袁妈坐在沙发上，“这样方便。”
“我的儿，方便是方便了，可是浪费钱呐。我和你爸，在家里都是包子就瓣蒜就顶好的了。”
袁冬回头看一眼林灵，连忙说：“那不是在家，现在这里嘛。”
“还不是都一样。灵灵，快去买菜。”袁妈说着就下了命令。
林灵愣了一愣。
袁冬伸手拦住：“行了，妈，菜都要了，等下就送来了，你再买更是浪费。”
袁妈一听这话，才不再坚持了。
浪费对他们来说，比坚持更重要。
这一顿中餐，袁爸袁妈吃得眉开眼笑，几大盘菜都清光了，袁爸喝着小酒，吃着老醋花生，还有滋有味的。袁妈糖醋鱼吃了好几大块，最后连剩下的糖汁都用馒头蘸了，抹得盘子溜干净，仿佛能照出人影来。
一边吃，一边还笑：“这城里的鱼和我们塘里的就是不一样滋味，酸甜酸甜的。”
袁冬看着爸妈吃得心满意足的，也挺高兴：“妈你喜欢吃，晚上再叫。城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下次我领你去吃。”
“好，好，好。”袁妈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林灵似乎因为天气热，并没有什么食欲，吃了几勺菜后，竟然觉得头昏眼花的。她跟袁冬说：“袁冬，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屋里躺一下。”
袁冬看到她脸色是挺白，过来伸手摸她的额头：“怎么了？中暑了？”
“可能。”林灵觉得头晕。
“那你进去休息吧。”袁冬连忙说，“空调开小一点。”
“知道了。”林灵站起身，跟袁爸袁妈打个招呼，转身朝他们主卧室里走去。
刚进门，又想起她的毛巾被今天早上还晒在阳台上，得从那个屋的门走过去，所以林灵又退出来。还没出门，就听见袁妈在客厅里问：
“冬子，灵灵这是……有动静了？”
袁冬还在吃菜，张口问：“什么动静？”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都不明白。”袁妈用筷子敲他一下，“灵灵是不是怀上了？”
噗——
袁冬一口饭菜就差点喷出去。
“妈你也太心急了吧，我们才结婚两个月。”
“才两个月怎么了？人家有结婚当月就怀上的，那叫‘坐上喜’，大吉大利呢。”袁妈着急地说，“你知不知道灵灵有没有吃药啊？”
噗——
这种话都问出来了，袁冬饭都吃不下去了。
“爸，妈，你们别问这种事了好不好，我们刚结婚，总得让我们先过过两人世界再说吧。别催了，反正这两年我们不会要的。我吃饱了，你们快吃。”袁冬站起身来。
一直坐在桌边，话都很少的袁爸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清脆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结了婚就得负起责任！为我们老袁家传宗接代就是你现在最应该负的责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拼死拼活的做工，把你养这么大，给你钱结婚，就为了让你玩的？还过过两人世界，我和你妈还盼着过三人世界呢！我盼我孙子！”
袁爸其实一向话很少，在家里说话也是举足轻重的，几乎没有人敢违抗他。这次他在这里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着实已经证明他真的很生气。
袁冬看爸爸生气，也不敢顶嘴，只是想了想，回道：“我知道了，爸。你先吃饭，这些事回头再说。”
他转身就跑。
林灵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头有一点微凉。眼见着袁冬要进来了，她连忙转身，跳回床上躺好。
袁冬走进来，伸手抱住她：“老婆，你还好吗？真的中暑发烧了？”
林灵闭上眼睛，不答不语。
袁爸袁妈晚上没有走，睡在了他们家客房里。袁冬说爸妈来一次不容易，在这里多玩几天。袁妈也说帮他们收拾收拾家，所以就都没有走。
一连住了好几天。
天太热了。
每天林灵都顶着大太阳从公屋到家里再到菜市场来回奔波，再加上公司里空调，回家空调，路上热热冷冷，中暑和感冒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这天中午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全身发烫，根本没有一点力气了。
一推门，屋里冰凉。
袁爸袁妈吹着空调在看电视，看到她回来，连忙说：“灵灵下班了？我们正等你呢。”
袁冬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昨天在单位赶一个翻译稿，赶到天亮，所以今天正在家里轮休。
林灵以为他们在等她吃饭，连忙说：“没事，妈，你们不用等我，我不太舒服，你们先吃吧。”
袁妈眨眨眼睛，“吃饭？饭还没做呢。我在等你回来去买菜。”
林灵一怔。
平时是她下班的时候把菜捎回来，因为袁冬中午老不在家。
“哦，今天我没有买，我不太舒服。”林灵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灵灵你中暑还没好？”袁冬开口，“那你去屋里休息吧，我去买菜。”
袁妈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了：“你怎么能出去，早上弄到五点才回来，这才睡了几个钟头，这大日头的，怎么能让你出去？再说了，这边菜价你又不知道，灵灵这两天总买，她清楚，还是让灵灵去吧。来，灵灵快去，买点茄子黄瓜，再买条鱼，给冬子补补。”
袁妈拿了个手提篮，塞到林灵的手里。
林灵站在那里简直都傻眼了。
她已经说了两次她不舒服了，他妈居然还让她去买菜？原因还是袁冬“加班没睡几个小时”，“外面日头太晒”“灵灵知道菜价”“给冬子补补”……说真的，林灵不仅傻眼，她委屈得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真的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不疼不爱。她如果在家里，只要一说不舒服，妈妈立刻虚寒问暖，把她送到屋里躺下，帮她脱衣脱鞋，还煮粥煲汤的给她补补，公主一样捧着；如今嫁给他了，却忽然从天上直接摔到了地下？！别说有人问个好，甚至她脸色那么难看了，还要买菜煮饭……
袁冬看到林灵的脸色了，他知道自己妈说的过份了，连忙说：“行了妈，我这个大男人，买点菜还买不来？灵灵不舒服，你看她那脸色，让她歇着吧，我去。”
袁冬走过来，就接过林灵手里的菜篮。
“那怎么行！你都没休息好呢。算了，你们都回屋休息，我去！”袁妈立刻从袁冬的手里抢过菜篮子，“这大日头的，把你晒个好歹的怎么办。”
林灵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袁冬连忙跟过来：“灵灵，你别往心里去，我妈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你每天下班买菜顺便。”
“嗯，我顺便。明天我还会顺便的。”林灵应了一声，就躺倒在床上。
“灵灵，你生气啦？”袁冬又追问一句。
林灵全身火烫，有气无力，也不想和他争吵什么，自己的妈妈疼爱孩子，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无话可说。现在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于是道：“袁冬你帮我倒杯水吧，我好渴好累，我想睡一觉。”
“哦，好的。你休息吧，灵灵。”袁冬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林灵躺在床上，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在袁冬没进来之前，她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西斜。
袁冬下午上班去了，一杯凉掉的白开水还摆在床头柜上。林灵坐起身，因为没有吃中午饭，而全身无力，她还是拿起那杯水，喝了下去。
起床，屋子里静悄悄的。林灵推开门，袁妈正坐在沙发上用针线织补什么东西。一看到林灵出来了，连忙说：“灵灵，起来了？好点了没？”
林灵心头微微一热，觉得还不错，婆婆还是关心她的。中午那些话，不过是无心的吧。
她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这天太热，是容易得个热伤风感冒啥的，要多多注意。”袁妈放下针线，“对了，中午看你没吃，所以锅里我给你留了饭，你快盛出来吃了吧。”
“哦，好的。”林灵这次是感动了，虽然不是亲妈，但至少心里还是惦记自己的。她真不该中午的时候生气，人和人住在一起，哪还能不有个磕碰呢。
林灵到了厨房里，打开锅一看。
一碗凉面，因为蒸发了水分而涨成了一大碗。旁边有一碟小菜，还有吃剩下的一半麻汁豆角。麻汁因为筷子的光顾，粘乎乎地粘了一碗，看起来又浓稠又糊嘴。
林灵一看下去，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冰箱里发现半块西瓜，拿出来切了一小碗，拿勺子盛着吃。
袁妈一看到她捧着西瓜出来了，连忙叫：“咋不吃饭呢？给你留的饭。”
林灵想想麻汁豆角，又想想冷水抄过的面，勉强笑笑：“我吃不下冷面，还是吃这个舒服点。”
袁妈看着林灵道：“吃不下？俺们村里到夏天，家家户户都爱吃冷面，黄瓜或者豆角过点水，用盐腌一腌，再拌上蒜泥麻汁，可香咧。冬子和他弟每人每次都能吃两大海碗，还得多喝一大碗汤。到了你们城里，到没有这种面了，今天中午我煮了，冬子可吃了好多。”
“哦，哦。”林灵一边吃西瓜，一边点点头。
她挑沙发的单人座坐下，顺手打开电视，想要一边看看新闻，一边吃吃。
袁妈看她坐那里了，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了：“灵灵，你平时要多关心关心冬子，多给他做点好吃的，我看这些时日，他都瘦了，喜欢吃的东西也都吃不上口，整天吃那个单位食堂，能吃的好吗？你以后晚上下了班，没事给他熬点粥，多放点小米，补气的。等他回来刚好放凉了可以喝。你看他这个忙的，昨天都到天亮，回来后连口可以喝的汤水都没有，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得了呢。”
林灵拿着勺子，咬在嘴里，西瓜冰冰凉凉的，却像是没有了什么滋味。
“妈，我晚上回来也挺晚……”林灵想要解释一句。
袁妈却没听，继续说：“这家里你平时也要好好整理整理，房子这么好，又装修的不错，这里道外道的，你不能都堆着啊。冬子的衣服洗了也不知晾了几天了，他扔洗衣机里的你也没给他洗。他那些衬衫都不能直接用洗衣机洗的，衣裳领子都被搓坏了，你晚上要给他手洗，早上就晾干了。这袜子破了洞你也没给他补，鞋也得放阳台上晾晾，晚上打上鞋油，早上起来冬子上班就方便了……”
林灵坐在那里，一口西瓜都吃不下去了。
电视里的人呱啦呱啦地在说什么，她一句话也听不清。她只看到袁妈的嘴在一张一合，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冬子什么什么你没做，冬子什么什么你不帮他，冬子什么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一样是妈妈，一样是把孩子辛苦拉扯大的妈妈，为什么态度就完全不一样呢？她在家里还是妈妈掌中呵护的小公主，如今嫁了人了，却突然变成人家家里无薪雇佣的佣人了？不仅要管她儿子的吃喝拉撒睡，还要管他洗衣吃饭，还要打扫家里，还要在外面赚钱养家！
她这是结了个什么婚？她这是怎么把自己推到这样的境地的？她怎么就从一个小公主，突然变成了小主妇……不，是变成了小佣人！一个自己拿着薪水，倒贴了钱的小佣人！
林灵脸色都白了。
看着袁妈还在叨叨不停的脸，她猛然站起身，直接就冲回了自己的卧室。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勺子碰碗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