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微露晨曦

12、你是小主妇

　　小新娘，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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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上次在林家林妈说过林灵之后，林灵就被勒令“不得回家”，除了周末中午可以去家里蹭一顿饭之外，其他的时间都不能回去。

　　林灵老大不高兴。

　　她其实在婚前真的没想到这些事情，离开家，离开爸爸妈妈独立生活，总觉得自己还是长不大的孩子，结婚也不就像是小时候过家家，和新郎倌办个仪式，一旦天黑妈妈喊，就各自回家各自吃饭去了。

　　她承认她很不成熟。

　　在结婚之前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思考。等一切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无力改变。妈妈说的也没有错，她已经结婚了，和袁冬建立了一个新的家庭，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下了班就赖回家里，缩在自己的小屋里东玩西玩，只等着妈妈把饭菜端到嘴边她张开嘴吃就是了。那时候的她，真的像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别说衣服袜子，连内衣有时候妈妈还是会帮她洗好叠好，放在床头。

　　她觉得自己无忧无虑，怎么突然一回身，就已经长大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林灵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推开房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林灵扔了包，脱了鞋，大声叫道：“袁冬……袁冬你在家吗？”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的寂寞。

　　林灵又饿又渴，爬过去找水喝。

　　暖水瓶里空空如也，饮水机里的水又根本没烧，还冷冰冰的是打来的矿泉水。林灵喝不来这种直饮水，每次一喝她就会拉肚子，所以在家里妈妈都是提前把水烧好，又用她的玻璃牛奶杯给她晾好，等她一进门的时候，拿起来就喝。

　　现在满室的清冷，她又饿又渴，却连一滴水都找不到。

　　林灵按下饮水机的烧水键，把自己扔在沙发里打电话：“喂，袁冬，你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在家里了。”

　　“我还有一个文件，整理完就回去。”袁冬在电话里应到。

　　“那我们出去吃饭？我饿死了。”林灵提议。

　　袁冬在电话里笑起来：“灵灵，我们结婚了，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总出去吃啊。那样我们的工资全都要奉献给餐馆了，乖，听话，我们在家里吃吧。”

　　林灵眨眨眼睛。

　　他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是整天在外面吃馆子的，大到四星酒店，小到兰州拉面，几乎海城里最好吃的东西他们都吃了一个遍。当然代价也是惨重的，袁冬的荷包日渐消瘦，林灵的体重却直线上升。好不容易结婚前一个月控制了一下，才没有胖得太离谱和难看。

　　“在家里吃？”林灵皱眉，“吃什么啊，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然你去好滋味买两杯粥，再买几个包子回来好了。”

　　袁冬在电话里快笑出声来了：“老婆，要不要我再帮你捎两盘清拌萝卜丝的小菜？那跟我们出去吃有什么两样？老婆，我们在家里吃嘛，你煮饭。”

　　“啊？我煮？”林灵好像突然觉得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迎头就砸了下来。“要怎么煮啊，我不会的。”

　　“你不会？”袁冬也像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老婆，不会煮饭怎么行啊，你出门前你妈妈都没有教过你的啊。完了，那我下半辈子岂不是都要饿肚子了……老婆，我申请退货行不行。”

　　“呸，你少贫嘴。”林灵有点生气地骂回他，“我原来在家里的时候我妈从来不让我烧饭的，再说我们家妈妈负责煮粥煮饭，爸爸负责做菜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

　　“你爸……”袁冬顿了顿，有什么想说，但又压了回去，“老婆，你先去买菜吧，咱们家楼下出了巷口往左一拐，就有一个菜市场，那里卖什么的都有，你买点菜，再切点生肉，然后买一斤馒头，回去烧个汤就行了。”

　　袁冬以前就在这个小区和同事租房住，所以情况很熟悉。

　　但是林灵却听得头晕眼花，买菜、切肉、买馒头还烧个汤？这在以前她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居然一下子让她做这么多样？她还指望着他早点回来给她做饭吃呢，哪知道这少爷竟然指挥她买菜买肉，做饭烧汤？

　　“袁冬，我好像不行呢，你快点回来买点现成的我们吃吃就算了吧……”林灵在电话里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喂，袁翻译做好了没？”

　　电话里传来远远别人的呼唤声。

　　“老婆我要忙了，等下我回去再说。”袁冬急匆匆地就挂断了电话。

　　“哎……”林灵拿着手机，茫然的脑中一片空白。

　　饮水机的水终于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林灵现在已经没有欲望去喝它了，只觉得袁冬说的那些事都遥远的让她头痛。买菜、买肉、做饭烧汤，这以前真的都是爸爸妈妈管的事情，现在居然也要落在她的头上了？婚姻所带来的改变，一样一样的还真是让她应接不瑕，几乎从来没有想过的烦恼，如今都活生生地摆在面前了。

　　林灵忽然想，她是不是把这个结婚，想得太轻松了。

　　抬头看看时间，好吧，她去买菜。

　　傍晚的菜市场里，最是热闹的。忙碌了一天下班的人们，都想要买点新鲜好吃的蔬菜，回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叫买叫卖声络绎不绝，诺大的塑料大棚搭建而成的菜市场里，一片繁忙而喧哗的景像。

　　林灵是第一次独自进菜市场，以前不是跟爸爸，就是跟袁冬一起来的。到了市场里她也不过是东捏捏西捏捏，挑挑她爱吃的东西，剩下的事情都由别人来办。这一次要她自己来这里买菜，她到一下子没有了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甫一进门，她的眼光正在几个摊位上流涟，就有一位摆摊的胖阿姨立刻招呼她：“小姑娘，买点啥啊？今天新鲜的黄瓜西红柿、茄子青椒蒜苗韭黄，油麦菜空心菜卷心菜加西兰花，你想吃点啥？”

　　这话说的有意思，也让没有个头绪的林灵有了一点热情感，她立刻走过去，看摊贩上的蔬菜：“这都是新鲜的吗？”

　　“放心的喽，小姑娘，我家的菜都是每天新上来的。你想吃点什么？”胖阿姨热情无比地招呼她。

　　林灵看了一看，摊上的菜果真都水灵灵的，有的叶子上还带着露水珠，她指了指：“给我两个茄子，两根黄瓜，再来点生菜吧。”

　　“就吃这么点啊，小姑娘不用减肥的，你老好看了。今天新下的韭黄要不要？炒鸡蛋可是老好吃的。”胖阿姨非常热情地说着。

　　林灵想想，袁冬曾经说过他是挺喜欢韭黄炒鸡蛋的，既然碰上了，就点点头：“好，给我来一点吧。”

　　“就是，老好吃的，这一把好吧？”老阿姨手脚麻利地在摊位上抄起一把，直接就套进塑料袋里，然后以无比迅速的动作就把所有的菜一称，然后大声报道，“茄子两个一斤三两，三块七；黄瓜一斤，一块五；生菜六两，一块；韭黄两斤半，五块九，加起来一共十三块二，你给我十三就行了。”

　　林灵被她弄得眼花缭乱的，根本也没有看清到底多重，也没问过一斤多少钱，更没有算清一共多少钱，只觉得胖阿姨挺热情又麻利，算起来还给她优惠了，应该挺不错的。于是也没有再多想，掏了钱包就递了十三块过去。

　　胖阿姨可高兴了，热情地夸：“小姑娘是做饭给男朋友啊？老甜蜜了。”

　　林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男朋友了，是老公。”

　　“真的么？结婚啦？可不像不像，你老年轻老漂亮了。”胖阿姨还使劲夸着林灵。

　　林灵被夸得还是心情很好，跟胖阿姨告别后，又去市场里买了馒头和切了半斤生肉，提着一堆袋子，浩浩荡荡地就回到家里。

　　袁冬还没有回来，家里依然冷清着。

　　林灵走进厨房里，四处打量了一下，想了想爸爸妈妈煮饭的样子，又拉开厨柜门，找到结婚前妈妈特别给她放在这里的一袋大米。

　　其实她也并不完全是做饭白痴，只是太少做，所以要做什么都没有信心，没有把握。

　　找到大米，她洗了锅子，找了个大碗，用力抓了两大捧米进去，洗了两遍，倒进锅里。又添了水，放在煤气炉上，开火烧。接下来她准备做菜，先来个红烧茄子吧，她最爱吃这道菜，也最下饭。

　　忙忙碌碌的洗茄子，去茄蒂，找了个小刀刮皮——家里没有刮皮刀，她找到最小的水果刀，刮了半天，把个又圆又胖的紫茄子，愣是刮成了个满身伤疤的尖下巴瘦子。林灵看着自己手里面目全非的茄子，尴尬地笑了一笑。

　　算了，反正是自己吃，洗干净就行了。

　　她想想，又冲洗了一下，下刀就开始切。

　　哪里知道茄子虽然变成了瘦子，但依然是圆的，她一刀下去，就滚了一下，差点没切到她的手。林灵吓得“啊”地叫了一声，往后退一下，手里的刀却狠狠地劈了过去，扑——骨碌碌，茄子分成两半，但也同时滚到地上。

　　晕倒，做饭太难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桌上的美味是要这么艰难地做出来的。

　　林灵捡起茄子，冲洗，继续切。

　　刀歪歪斜斜的，茄子块切的有大有小，有薄有厚，但还好，至少她在没有切到自己手的时刻，把它们切出来了。堆了满满一盘，林灵看上去还挺有成就感。

　　她又找到自己家的炒锅，准备炒菜。

　　她记得妈以前炒时，都是先放油再放菜。但是她家的炒锅第一次用，她还是先洗一下。

　　林灵在水笼头上把炒锅洗好，然后放到炉子上，开火。她转身找油，好在拉开调料柜，里面满满当当地都是妈妈给她准备好的调料。酱油、醋、糖、盐、鸡精、花椒、巴椒、辣椒，香油，花生油，摆了满满一柜，甚至连瓶盖都小心地帮她打开了，以免她想要做饭时，来不及自己开。

　　林灵拿起花生油壶，这才有些感叹母亲的爱。

　　不记得谁说过：上帝没有办法恩泽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才创造了母亲。母亲的爱，可以把整个世界最边角的角落，都用爱填满。

　　想着想着，林灵就随手把油倒进了炒锅里。

　　炒锅里的水迹还未干，锅子温度又高，油一倒进去，立刻“滋啦”一声巨响，油花四溅！

　　林灵连躲都没有躲开，拿着油壶的手一下子就被油花溅到，滚烫的热油一下子就在她细嫩的手背上燎起一个小泡。

　　“啊——”林灵连吓带烫，手里的油壶都差点丢出去。好容易挣扎着往桌上一放，手已经疼得快要钻心了。

　　她转过身，只想到立刻开水笼头去冲洗自己的手，哪里知道炒锅里的油花已经蹦得更欢，炒锅下面的火苗又烧得太旺，一下子就燃到了锅子上面，轰地一下——锅里窜出了半尺高的火苗！

　　“啊——着火啦！”林灵慌得大叫，炒起刚刚洗菜的盆，就想把盆里的水朝着炒锅泼过去！

　　袁冬这时候刚好进门，就听到林灵在厨房里惨叫，他连忙把手里的包和鞋一扔，光着脚就奔进厨房里。一看到林灵拿着水盆就要泼，立刻就按住她：“别动！”

　　他冲过去，第一时间先关上煤气炉的总阀，再立刻关掉煤气灶的点火开关，然后拿起锅盖，用力把炒锅一盖。火苗熄了下去。一场火灾终于消化于无。

　　林灵惊慌失措，捏着自己那只被烫伤的手，吓得眼泪汪汪：“袁冬，吓死我了。我以为要爆炸了……”

　　“怎么可能，你是锅里有水，又火太旺了，油被烧得太热才会燃烧的。没关系。”袁冬看着快要被吓到的小妻子，又看到她的手，“怎么了，被烫了？”

　　“嗯。”林灵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烫出一个小包的手擎到他的面前。

　　“烫了个小泡，没关系的，抹点烫伤膏明天就会下去的。”袁冬握住她的手。

　　林灵以为他会心疼地捧住她的手，心肝宝贝地哄她，然后说以后都不用她做饭了，只要等着他回来或者出门吃现成的就好了。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说，抹点烫伤膏，明天就会……好？！

　　袁冬拉着她的手，准备带她出去抹药，看到她旁边的炉子上煮着粥，就掀开锅。这一掀不得了，一股焦糊味立刻就飘了出来。袁冬伸头一看，水早已经烧干，一锅米都烧成了焦黄状，糊在锅底，一团团的黑。

　　林灵看到自己煮的粥，脸色也有点惨淡。

　　“灵灵，你放水放太少了吧，火也太大，都烧干了。”袁冬摇摇头，“你原来在你家，真的一顿饭都没有做过？”

　　林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过，我会煮方便面加鸡蛋。”

　　袁冬脸色难看。

　　转过身一看她买了一大堆的菜，才一弯腰，他就有些无奈地说：“这是你买的菜？黄瓜都蔫了，生菜喷多了水，韭黄……韭黄中间有一大块泥巴，你都没有看到吗？这些一共多少钱？”

　　林灵越来越委屈了，“一共……十三。”

　　“十三？灵灵，你也不算算，一斤一块钱的黄瓜，五毛钱的生菜，再加两个一块五的茄子和一块三的韭黄，收你十三？！”袁冬实在有点无奈了，“灵灵，败家不能这么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