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只想推翻封建帝制》津津茶

79、翻供

　　刚应酬完的暮铭升一身酒气，还没来得及梳洗便直直地冲着书房快步走去。手底下人来报，说这几日同他闹脾气的暮临正在书房等着他。

　　自从知道了定亲的消息，这个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便向变了个人一样，过几天闹闹绝食，过几天又吵着要剃了头去山上做姑子。他们夫妇二人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可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外面两国相战，内里几位皇子又暗潮涌动，陇乡事发，更是朝局动荡。他处在风暴中心，又屡次引得圣上不满，恐怕得早做打算。他实在不放心女儿待在此处，只能想办法找了一户可靠的人家。若是以后衡王失了势，至少也能保她衣食无忧。

　　夫人明白其中的利弊，虽舍不得可也必须要狠下这个心，可是这个女儿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离开宛城。他们夫妇二人吓也吓过，哭也哭过，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不容易愿意主动找他说话，希望这次是真的想开了。

　　暮铭升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外裳，又漱了漱口，确保自己身上的酒气淡了些，才推门而入。

　　眼前的女儿好像瘦削了不少，连眸子也变得更加晶亮，这段日子可见是过得不好。听见暮铭升的声音，她从软塌上起来，敷衍地行了个礼。

　　暮铭升还来不及心疼，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暗道不妙。

　　见暮铭升神色紧张地关上了门，已经梳洗过一番的暮云心中了然：“许久不见，丞相大人。”

　　“你怎么穿着阿临的衣服，你将阿临怎么了？”

　　“吓唬她两句罢了，我哪里敢动手。”暮云嘲讽地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您不是——听见我的噩耗便晕死过去，缠绵病榻。对了，还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连夜让化东前来祭拜。没想到丞相大人居然这么在乎暮云的安危，真是让我感激涕零，诚惶诚恐啊。”

　　暮铭升铁青着脸，也没想到化东居然失手放跑了这个孽障，还让她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丞相府。

　　这个人的死如今过了明路，若是在丞相府被有心之人发现，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文章。

　　当初这个孽障的事传回宛城，他被冯驰那边的人弹劾苛待发妻长女，可是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顿。虽没什么大事，可也丢面子，他可不想再被人做文章。

　　“有话直说，何须阴阳怪气。不过你既然敢来这里，想来也是做好了下狱的准备。欺君之罪不是小事，我因为你这么个孽障，可吃了不少亏。”暮铭升也索性不装了，他早就收到了莫休那边的书信，这个胆大包天的孽障或许并没有死成，告知衡王后便想派化东前去探查。二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便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必要了。

　　“我从端王府来。”看着暮铭升发青的脸色，暮云有些好笑，“我早在安娄庄便追随了端王殿下，在大街上闹事也是为他。”

　　居然在当时就能搭上端王......

　　暮铭升闻言紧皱着眉头，心中算着当时的时间，有些惊讶于端王的盘算。

　　“陇乡的事还没完呢。圣上虽然冷处理了这件事，派莫予风前去整顿，可这事总归是没个交代，只要有了证据，除非是两位皇子，不然谁都可以被拉下马。”

　　“近千条人命，数百两白银，只要民怨一起，在这个紧要关头。丞相大人您猜，圣上是接着粉饰太平，还是对幕后主使下手呢？”暮云冷冷地盯着暮铭升，等待着他的反应。

　　“私自屯兵的是端王，勾结官员试图反击的是衡王，同我有何干系？”暮铭升脸色沉了沉，但还是稳住了神情。

　　“宁通县县令今天夜里便会翻供，招认您的罪行。莫小将军和几个官员也已经连夜进京，将在您在宁通县的所作所为呈上。衡王殿下想必过几个时辰便会得到消息，明日上朝丞相大人可要有一番说辞了。”见暮铭升嘴硬，暮云也不同他接着打太极，直接说出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暮铭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明白，这几年来圣上对底下官员站队的行为很是不满，时而敲打与衡王交往密切的自己。只要这些“罪证”一出，纵然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两位皇子争权，他也必须担下这个罪名。

　　衡王和端王既得了教训，也不会失了名声。底下的官员见参与党争最明显的自己出事，也会有所收敛，对圣上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暮铭升心中暗自叹气，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送走暮临与程然琪了。

　　成王败寇，自己在搭上衡王这条线时便想到了今天。这个孽障想必也是看准自己明日即将失势，才大着胆子前来。

　　“衡王自然不会出手相救，如今早早得了消息，怕是正在想办法同您撇清关系才是。端王殿下心慈，不忍见丞相被蒙在鼓里，特地派暮云前来相劝。”

　　暮铭升冷哼了一声，似乎对暮云的说法很是不满：“这件事不就是你们几个在背后搞鬼，如今脏水泼到我身上，还假惺惺前来相劝。你直说吧，端王想让我做什么。”

　　暮云笑了笑：“前边战事吃紧，恐怕要从几位皇子中选人出征。端王殿下深知此事凶险，不忍让衡王涉险，想请丞相大人相助。作为交换，殿下可以保证暮临同您的夫人不被此事牵连，换个身份好好活着。”

　　“要知道，衡王殿下可是对二小姐情根深种。我听说，这位殿下府上还有位同暮临容貌相似之人。您失了势，就算是今夜想法子将二人送出宛城，无人庇护恐怕也难逃衡王之手。”

　　暮铭升黑着脸，死死攥着手心，思考着暮云的话。

　　“衡王手中有不少您的把柄，但您也不会任由他踩你一脚。端王殿下明日上朝，可想着能够看场好戏。特地派我前来相劝，不知丞相可否让我们殿下如愿。”

　　人证物证俱全，皇帝早就动了废他的心思，别说衡王会不会舍弃他，就算是衡王有心帮忙，恐怕也难逃一劫。

　　这么短的时间，若是想要护住家人性命，好像也只有这条路能走。

　　“此事衡王有心瞒您，定会在明日主动挑事，打你个措手不及。不如丞相主动出击，递上衡王把柄主动请罪，搅黄了他出征的事，或许端王殿下相劝，您还能留条命在。”

　　暮铭升心中忐忑，他算了算时间，离早朝也不过几个时辰。他明白，自己若是照做，那么暮临同程然琪这两个人衡王定然不会放过。可若是不做，就凭衡王之前对暮临的态度，暮临虽然能逃一死——

　　可一个罪臣的女儿，就算他再怎么喜欢，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恐怕她必然不会就范。到时候......不还是死吗？

　　暮铭升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站在原地不说话，暮云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注定的答案。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暮云站得腿酸，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仓惶的暮铭升，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老臣，愿为端王殿下效忠。”暮铭升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力气，他冲着暮云深深地弯下了腰，“只愿殿下庇护老臣妻女，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在衡王的手里。”

　　“你的人也能跟着向我们殿下投诚，有他们在身边保护，你也能安心行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暮云站起身，想了想又补充道，“让她们连夜离开吧，如果她们愿意的话。端王殿下的人会在城外接应。算算时辰，等你上早朝前应当能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暮铭升自然没办法保证端王能保护好她们母女的安全，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他已经没有选择。

　　他的势力范围，衡王全都知晓，他在押注时没想过这把火会这么快烧到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给暮临安排退路，自己的丧钟便随时就要敲响。

　　说完这句话，暮铭升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倚在墙边蹲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来不及计较什么，话中也没了先前的傲慢。他叫住快要离开的暮云，言辞恳切：“阿云......我知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这么多年我也有祭拜你的母亲。我面上不提，心里也确实是怀念我们当初的日子。虽然碍着夫人的面子，我待你不算太好。可暮临毕竟是你的妹妹，她跟你血脉相连，甚至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你可否......替我看顾一二。”

　　“暮铭升。”暮云低下头，冷漠地看着这个绝望的父亲，心中难免有些唏嘘，“我会实现我的承诺，你将二人送至城外，带上你的人，我可以保证她们体面的活着。”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想到了原身与她那个被蒙骗多年的母亲，嘲弄地笑了笑，推开了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