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糖霜》骨科技师

3、猫猫会喝粥吗？

　　艰辛学习的任务定在第二天，曹涵知不是真实的恶魔，但恶魔犄角已经被欧舒漪在自己的画里画了上去。

　　午觉后，欧舒漪的成绩单和期末考试试卷摆在曹涵知面前，曹涵知看着看着就开始叹气。

　　她边看还在边和欧舒漪下跳棋，一盘跳棋结束，曹涵知也看了个大概，走了最后一步把最后一颗棋跳进欧舒漪的大本营，曹涵知在跳棋和成绩上一同击溃了欧舒漪。

　　她拿到卷子才知道欧舒漪的名字怎么写。

　　比起这个，她其实挺好奇的：“你幼儿园的时候，分数应该不高吧？”

　　欧舒漪：？

　　曹涵知清了清嗓子：“你的名字挺难写的，感觉幼儿园的时候你还没写完就已经考完试了。”

　　欧舒漪垮起个批脸：“你他妈的。”

　　欧舒漪咬牙切齿：“我写字可快了，就是小时候会因为写错自己名字扣个一两分而已。我是幼儿园老大！”

　　曹涵知挑了挑眉，深以为然，拿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欧舒漪的脑袋。

　　欧舒漪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名感觉到一种嘲讽。

　　曹涵知没继续和她下棋，而是把数学卷子抽到她面前：“这道题，你知道你套错公式了吗？”

　　欧舒漪点点头：“知道，但是重写没地方也没时间了。”

　　曹涵知说好，她把她的理综卷翻出来：“这些地方这么空，也是没位置没时间？”

　　后面几乎空了一大片，欧舒漪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卷考，我来不及写到那里。”

　　曹涵知还是说：“好。”

　　高二下的期末考试才第一次合卷考，曹涵知已经完全知道她们学校是个什么情况了。

　　镇上没有高中，几乎都是在县里，欧舒漪的高中在县里排第二，和第三不相上下，经常名次对挑，欧舒漪的班是二层班，不是最优秀的，自然也不是最烂的。

　　“那我们明天从理综讲起，你希望我给你全部理一遍，还是直接讲题？”

　　欧舒漪眨了眨眼睛，扣了叩自己的脸，露出小虎牙，笑容很真诚：“我希望你别上课。”

　　曹涵知对她歪了歪脑袋，语调很真诚：“那就理一遍再讲题。”

　　欧舒漪哀嚎着趴在茶几上，曹涵知看见她身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玩偶熊，玩偶熊垮着个脸，当初觉得玩偶熊像自己，现在觉得更像欧舒漪，因为玩偶熊本身是很快乐的，只是变得不快乐，才垮脸而已。

　　还有最后一个野的下午，欧舒漪说什么也要把她拽出去。

　　两个人去家门口的竹林里砍倒了一根瘦弱的竹子，曹涵知看她拿着一把有些锈的小锯子哼哧哼哧地锯，那个长度大概是一只笛子。

　　欧舒漪锯好了一个给了她，曹涵知问：“干嘛？”

　　“自己钻孔吹啊，我跟你讲，吹得好能把对面的猫引过来，你信不信？”
　　欧舒漪对她挑了挑眉，讲起这些来完全是眉飞色舞的。

　　“你是高中生吧？”
　　曹涵知眯了眯眼睛。

　　“诶——”欧舒漪又拖长音，她好像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不满。
　　“高中生不能返璞归真啊！我还这样帮奶奶找过走丢了的猫猫呢。”

　　曹涵知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拿过锥子，开始钻孔，但并不顺利，她的手被竹子的毛扎进了手里，曹涵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无奈：“欧舒漪。”

　　“嗯？”
　　还在哼哧哼哧锯竹子的欧舒漪转头看她，“干嘛啦？”

　　“竹子毛扎进去了怎么办？”
　　酒精消毒，还是别的怎么样？

　　欧舒漪凑过来看了看，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这种危险品给你的。”

　　什么叫危险品，曹涵知很不爽地盯着她很近的后脑勺看，瞧不起谁呢？

　　欧舒漪离她的手掌很近，摆弄了几下她的手掌，调好了角度，指尖捏起，很小心翼翼地揪住了最后没扎进去的那一点点，扯了出来。

　　曹涵知被这样精巧的手艺震惊了，这怎么抓住的？竹子毛又细又软，拿针都不一定能挑出来。

　　欧舒漪知道她在惊讶什么，很骄傲地挺了挺胸：“我是不是很厉害！”

　　在这种令人震撼的事情下，曹涵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独门绝技，天下第一。”
　　她给欧舒漪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回去洗了个手。

　　欧舒漪在她后面笑得爽朗，乐呵呵地继续给自己的竹笛钻孔。

　　这个下午曹涵知简直像看了一场盛大演出，欧舒漪吹着竹子新做的笛子，和对面山头应和，猫来了，人也来了。

　　曹涵知坐在小板凳上，在门口帮奶奶剥着花生，准备晚上煮粥。在对面的回应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一个发型怪异的男生给欧舒漪送东西过来。

　　发型怎么个怪异法都还是其次，主要是那一身短袖短裤的旺仔紧身衣，直接攻击了曹涵知的审美，在她的审美里砸了个窟窿。

　　相比之下欧舒漪的宽松白色老年背心真的是太顺眼了。

　　男生给欧舒漪送来了棒冰，欧舒漪手里还抱着猫，男生贱兮兮地说着话，不帮她拆包装。

　　欧舒漪只能把猫放下，接了袋子过来，分给曹涵知和奶奶，奶奶不能吃冰的，里面有一些软一点的白糕。

　　曹涵知拿了一根水蜜桃味的棒冰，说了句谢谢。

　　欧舒漪盯着她手里粉红色的棒冰，什么也没说。

　　那只被欧舒漪喊过来的猫，走到曹涵知身旁，毫无自制地把自己的尾巴缠在她的脚腕上，拿头蹭了蹭她的脚脖子。

　　曹涵知不讨厌猫，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

　　她抬头问欧舒漪：“猫猫吃什么？要不要喂一点？”

　　欧舒漪摇摇头：“千万别喂，它们会自己找吃的。真没吃饱会去抢狗的，喂多了反而不好。”

　　好吧，这边的物竞天择比想象中的严重。

　　曹涵知拍了拍猫猫的脑袋，猫猫在她的面前躺下，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欧舒漪目瞪口呆：“他妈的。”

　　奶奶扫了她一眼：“一一怎么说脏话啊。”

　　欧舒漪改口：“凭什么！这只喜新厌旧的猫之前都没给我露过肚子！”

　　曹涵知挑了挑眉：“真的吗？”

　　欧舒漪义愤填膺：“废话，太过分了！这是只无情的臭猫！！”

　　曹涵知笑了，手法娴熟，摸着猫咪的肚子，顺着毛摸，摸得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曹涵知笑得发自内心，欧舒漪一瞬间有点看呆了。
　　哇，冰山美人发自内心的浅笑在光下也太好看了吧？

　　犯贱的男生被欧舒漪无视了，粗声粗气地问：“她是谁啊？”

　　欧舒漪才反应过来这个送棒冰的工具人：“对哦，还没给你钱呢，多少钱？”

　　“五块。”
　　男生很生气，欧舒漪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让他不得不再问一次：“欧舒漪！我问你她是谁？”

　　颇有种正宫捉小三的风范。

　　曹涵知微微眯起眼睛看他。

　　欧舒漪在掏自己的兜，两个很浅的裤兜似乎都没找到钱，曹涵知看了一眼欧舒漪，对男生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她拿了五块钱出来递给男生，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曹涵知。”

　　再然后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不想直呼奶奶的名字，更不愿意提起父亲的名字。

　　男生收了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奶奶，很疑惑地问：“是亲生的吗？”

　　曹涵知闻言，摸猫的手都停了：“哪里不像亲生的？”

　　欧舒漪一看就知道她生气了，给了男生一个头槌：“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亲生的？你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

　　男生很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头，声音不再粗声粗气，也不再贱兮兮的，原本的声音听起来很老实。

　　他说：“就是气质完全不一样啊，长得倒是蛮像的，但是她坐在那里就完全能感觉得到她不是这里的人。”

　　“那你他妈的说人家气质出尘，长得好看会死啊，非得一开口就问人家是不是亲生的。”

　　欧舒漪没好气地敲他的脑袋。

　　欧舒漪一口一个他妈的，奶奶都懒得制止了，这边说话带亲戚是很习惯性的东西，初中生最为猖狂，高中生稍微好些，但是基本上也是口头禅。

　　欧舒漪只是气愤的时候会用上，算是素质很高了。

　　而且她说脏话的时候，并不令人讨厌，更像是看见一只炸毛的猫，嘴里胡言乱语地喵喵叫。

　　曹涵知没说话，把猫抱到了怀里，猫在她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好，准备睡觉了。

　　男生给她道了歉，只不过是在欧舒漪的拳头威胁下道的歉。

　　曹涵知还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快到饭点了，奶奶没继续看她们小孩子的打闹，把剥好的花生拿去洗，准备煮粥去了。

　　男生道完歉也走了。

　　欧舒漪看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走过来趴在她的大腿上，歪着脸问她：“小涵姐姐，你是不是还生气啊？要不我追上去揍她一顿好了。”

　　曹涵知：......

　　欧舒漪见她没反应，继续说：“是我把他招来的，要不我揍我自己一顿好了，你不要绷着个脸嘛，我看着心慌，简直比早上你朝我露出那种可怕的笑还可怕。”

　　曹涵知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拿开：“你压着我猫了。”

　　欧舒漪的哄是很有效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样表现出来被哄好了但又不丢人的样子，所以曹涵知还是冷冷地说，你压着我的猫了。

　　欧舒漪一脸茫然。

　　曹涵知改口：“你没压着我的猫，你压着我的腿了。”

　　欧舒漪指出事实：“猫也压着你的腿。”

　　“猫也压着我的腿吗？哦，那你又不是猫，凭什么压着我的腿？”

　　欧舒漪的手从她腿上拿下来，噘着嘴瞪猫：“你到底凭什么？”

　　她用手点着猫猫的脑袋：“不用学习，不用哄人，还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被摸肚子。”

　　猫猫脑袋被她点的一震一震的，忍无可忍地伸出猫爪按在欧舒漪的额头：“喵！”

　　欧舒漪抓着它的爪子，比它更凶：“汪！”

　　曹涵知看着快打起来的她们，只能一边一只手，按在一人一猫头上。

　　欧舒漪安分了，猫猫也安分了。

　　曹涵知满意了。

　　曹涵知也知道为什么猫猫没有对欧舒漪露出肚子了。这人太猛了，点点猫头都得给人家弄成脑震荡，稍微急眼了还和猫互殴，猫会把肚子让出来才有鬼了。

　　那袋五块钱的棒冰，化得差不多了，欧舒漪对它们进行了紧急抢救，全吃进了肚子里，又跑去趴在厨房门口让奶奶少煮点粥，自己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了。

　　奶奶笑着说少吃点棒冰，到时候会被你奶奶骂的。

　　欧舒漪小小声说了句什么，曹涵知没听清。

　　曹涵知捏捏猫猫的爪子：“你喝粥的吗？”

　　猫猫好脾气地喵了一声，在饭点到来前跑回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