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笑时正茂

1、第 1 章

　　2014年春，晚上十点，又和简知秋吵架了，说严谨一点，是简知秋单方面骂她。

　　理城位于东南沿海一带，高温。祈愿走到海边，这片海她无比的熟悉，小时候简知秋会带她来这边散步，现在每次和她吵架她会一个人来这边散步。

　　海的位置离她家很近，走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

　　兜里的手机振动又止，振动又止，振动又止，主人并没有想拿起它接听的意思。

　　祈愿蹲下，看见一只螃蟹正在她面前爬行。

　　旁边赶海的大叔看见她，热情的朝她开口：“小姑娘啊，这么晚，还来看螃蟹啊。”
　　祈愿朝大叔看去，笑了笑。

　　手机没有在振动，她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未接电话，是祈珉打给她的。

　　她给祈珉发短信：爸爸，我在海边，晚上不回去了，我去小意家住一晚。

　　小意是她的好朋友，很小的时候还是一条巷子里的邻居，那时巷子里的孩子都会聚在一起玩，她还有个哥哥，是那条巷子里的孩子王。

　　发给爸爸那条短信之后，她并不确定，江家会不会收留她一晚，反正她不想回去，不想看到简知秋。

　　她拿起手上的小灵通，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江浮意的电话号码，大拇指停在拨话键上，迟疑了一下，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喂？是祈愿吗？

　　“嗯，是我。”祈愿说。

　　“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海边的风有点大，祈愿把手机往耳朵里贴了贴：“我能去你家住一晚吗？”

　　对面听见了祈愿的声音夹杂的呼呼的风声，知道她在外面：“愿愿你在哪？你去海边了吗，风好大，你快来我家吧，我们俩一起睡！”

　　祈愿说好，随即切断通话往江浮意家的方向走去。

　　2010年的夏天，江浮意一家就从巷子里搬走了，搬去了离海边更近的两层小洋房里。从那时开始，巷子里的孩子大军就缺少了江浮意和他的哥哥，他们搬走后不久，巷子里就有心的孩子王了，小祈愿自从江家兄妹走后，也很少加入进队伍里，而是时不时的往她家跑，那时候还小，对半大的小祈愿来说，还是有一点远，简知秋发现祈愿不见的时候，找疯了，后来是江母打电话给她告诉她祈愿在江家。那一天，简知秋从江家把她带回去，拿着竹篾打了她，枯枝条抽在身上，很痛，祈愿被疼的涕泪直流。逐渐，她和简知秋的母女关系僵化。她觉得母亲变了，像极了家庭剧里尖酸刻薄的妇女。

　　她走到江浮意家的门口，就看见江浮意开着门等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江浮尘，巷子里的孩子王。

　　她和江浮意同岁，今年15岁，读初三。江浮尘比她们大俩岁，今年17岁，读高二。

　　现在是2014年的5月10日。离她们中考还有一个多月。

　　今天是二模成绩出来的日子，成绩不如简知秋的意，祈愿被简知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她受不了回怼几句之后，离开了家。

　　江浮意看着祈愿的脸被风吹的干涩，带着她进了洗手间擦脸。

　　她站在祈愿旁边，说道：“你妈是不是又骂你了，成绩这件事，又不是想好就能好的，你看我妈，已经看淡了。”

　　祈愿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毛巾，说：“小意，我和你不一样，我妈妈也不是你妈妈。”

　　江浮意一脸“我懂”的意思，点点头，摸了摸祈愿的脑袋，皱眉：“祈愿，你头发上都是沙子，大半夜去海边吹什么风啊，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的，现在还没有到夏天呢，我妈说还是会凉。你要不直接洗洗吧，我给你拿内衣裤，睡衣。”

　　祈愿站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迷茫又无措。

　　江浮意很快就把东西拿来了，她把东西放在篮子里对祈愿说：“这些都是全新的，还没穿呢，你用吧。我去楼下等你。”

　　江浮意下了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江浮尘见妹妹一个人下来便看向她。

　　江浮意坐到哥哥旁边，拿起桌上的枇杷剥着：“愿愿不仅脸脏了，在海边吹了风，我摸她的头，一头的沙子，就让她洗个头和热水澡了。”她把剥好了枇杷塞进嘴里，被酸味刺激的眯了眯眼：“啊，好酸。”

　　江浮尘笑：“是你自己要吃的。”

　　江浮意睁开眼睛拍了拍哥哥：“我饿了。”

　　江浮尘看见自己家妹妹眨巴眨巴的眼，还是投降了：“好，我去给你们做。”

　　江浮意高兴的挽着哥哥的肩膀，一摇一晃：“哥哥最好了，知道我和愿愿都饿了。”

　　祈愿洗完下了楼，她站在楼梯口，有点无措。

　　江浮意见祈愿磨叽半天还没有出现，就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祈愿。

　　“你一个人在这站着干嘛，去厨房吃面！”江浮意拉着祈愿的手往厨房走去。

　　江浮尘已经做好了三碗面，见两个姑娘走进来招呼到：“热腾腾的面好了哦！”

　　他把筷子递给祈愿说：“祈愿快尝尝，哥的手艺如何。”

　　祈愿有点手抖，她控制住自己接过筷子，江浮尘继续说：“祈愿你知道吗，我的厨艺是被意意给逼出来的，她不敢叫爸妈给她做，就来烦我。”

　　江浮意听了谄媚的挑眉：“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哥哥呢。”

　　江浮尘听了妹妹的话，一边笑一边说：“是是是，快吃吧，等下坨了。”

　　吃完面江浮意拉着祈愿走进自己的房间，江浮尘在厨房整理着吃完的碗筷。

　　她平躺在江浮意的旁边，眼睛看着天花板，明明她已经很困了，眼皮自然的下垂，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昨晚简知秋尖酸的语言，像一只拿着刀的手，一字一句划破她的胸膛。

　　晚上简知秋叫她吃饭，她整理好今天的学校发的资料放在书桌上，正准备出去，就看见简知秋站在房间门口，泛着皱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眼里充满怨愤：“祈愿，你二模成绩怎么考出来的?数学30分，猪看着卷子瞎猜也不至于这么点，脑子这么笨就不要读书了，直接出来打工吧，养你这么大，只会让我生气，白花我的钱。”

　　祈愿没有说话，而是走出房间，正从简知秋身边走过的时候，简知秋楸起她的耳朵，她被着突如其来的动作疼的叫了一声，只是短短的一声，随即戛然而止，依旧沉默着回应母亲的举动。

　　简知秋揪着她耳朵的手没有松手，看她没有反抗的动作，又开始说她：“就你这性格，出来工作也赚不着什么钱，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呢，长这么大只会吃我的用我的。成绩也指望不上。”
　　简知秋每次朝祈愿发泄，都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

　　简知秋放开她的耳朵，让她过去吃饭，祈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抗，回了简知秋一句：“不吃了，你看见我也烦。”随后打开家门离开。

　　她走的那短短几秒钟，她听见简知秋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一倍，朝她的方向大叫到：”不吃就不吃，还和我耍脾气，说你几句说不得了？以后都不要吃！”

　　她躺在床上，望着被月光照亮的白色天花板，睁开许久的眼睛开始干涩，两边的眼角滑落出了水滴流入双鬓消失不见。

　　她睡着了，再睁眼天已微亮，一旁的江浮意还没有睡醒，她看来床头的闹钟五点三十二分。

　　祈愿起床整理了一下昨天替换下来的衣物下楼，楼下的厨房里，水在锅里沸腾的声音咕嘟咕嘟，她没有进去打扰正在厨房做饭的人，想静悄悄的离开。

　　她的动静还是太大了，厨房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是江浮尘，祈愿提着袋子看向他。

　　江浮尘见下来的人是祈愿，招呼她道：“嗨，小祈愿，起得这么早。”

　　祈愿被他叫的心里落了一个节拍，小祈愿这个称呼，还是当初江浮尘在巷子里当孩子王的时候喊她的称呼，因为她的名字只有俩个字，江浮尘说叫的不大顺口就在她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小字，那时的祈愿小小的一只，很符合她的特点，江浮尘总是，小祈愿，小祈愿的叫着，也被渐渐叫的习惯了。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从江浮尘的口中说出，总有点突然的别扭，祈愿点了点头。

　　江浮尘继续说道：“你过来坐，今天早上还是吃面，我磨了豆浆，你可以配着吃。”

　　祈愿点头，很经典的中式早餐。

　　江浮尘看了看腕表，自顾自的说：“意意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起。”

　　祈愿犹豫半天还是开口：“浮尘哥，我吃完就回家。”

　　江浮沉点点头：“你先吃吧，时间还早，吃完回去整理再去学校来得及，记得回去注意安全。”

　　祈愿快速的吃完面前的面和豆浆，拿着袋子离开，江浮尘在门口送她，朝她挥手：“注意安全啊，祈愿。”

　　祈愿转过身来朝他点头：“知道了，浮尘哥，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