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35、第 35 章

　　高莉莉离开时，神情沮丧，甚至没跟我们打一声招呼，低着头就走了。
　　赵欣然也挺难过，说：“高莉莉今天约我去买画笔时，还兴高采烈的，就好像中奖了一样，我还以为她差不多跟她妈妈说好了，结果她说要借电话时，我才知道她跟她妈妈什么都没谈，指望着你们呢。”

　　其实我对高莉莉没有报希望，估计她跟她妈妈就算谈了，也谈不好。周末剩下的一天多时间，高莉莉没再联系我们。
　　周一，高莉莉上课跟平时一样无精打采，看不出什么来。

　　下午补课时，赵欣然告诉我，她问过高莉莉了，她跟她妈妈吵了一架，两个人在冷战中，谁都不搭理谁。
　　我想，高莉莉妈妈的那张嘴皮子，还不至于在跟高莉莉的争执中落下风，大概是高莉莉吵不过，采取冷战的方式示威。

　　我在跟陶蓝通话时，陶蓝也说：“没用的。”
　　冷战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让矛盾加剧。
　　果然，高莉莉的妈妈向孙长海告了状，说高莉莉被我怂恿，要走歪门邪道。孙长海问了我原因，也是无奈，让我不要再管高莉莉这些事。

　　我找了个时间，去陶蓝家里。陶蓝似乎完成了其他工作，正专心致志地画王致意的画像，而且也快完成了。
　　陶蓝给我倒了杯热水，打了个哈欠，有点精神不济。
　　我在网上看到听人说，要画好一张画像不容易，很费时间，莫非他熬夜了？

　　我问他：“昨晚你几点睡的？”
　　陶蓝：“三点，睡了七个小时，十点才起。”
　　“你好像很困啊。”
　　“可能没睡午觉？”陶蓝耸耸肩，“坐啊，说说高莉莉的事。”
　　“……”我只好说，“高莉莉可能说服不了她妈妈，我看，她大概不会再让我们帮忙了。”

　　陶蓝在我旁边坐下：“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她的决心，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而是实际行动。她应该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她妈妈看到她的想法。”
　　可最关键的是，高莉莉并没有从一而终的决心，至少，我没感觉到。画画不是她的坚定的梦想，是她想好的退路，是说给我们听的借口。
　　我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帮她？”
　　陶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只能想个两全的办法，既能让高莉莉正视自己，又能让她妈妈接受。”
　　“……”我实在想不到方法，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要不我去请教王老师？”
　　陶蓝毫不犹豫点头：“我也在想，要不要问问王老师的看法。”
　　“王老师这会儿不在家是吧，我六点过去。”我看着陶蓝，他还在画着画像，眉目低垂，帽子将头发压住，露出完整的侧颜，仍旧好看。

　　我想着，陶蓝画完了，是不是要把画给王致意送过去？他今天能画完吗？他愿意跟我一起去王致意家吗？
　　这些话想问他，可我犹豫着，还是没问出口。
　　陶蓝也没提，只是想到了一件事，问我：“你知道这里有装裱的地方吗？”

　　“学校附近好像有一家，在打印店的隔壁，我去打印东西的时候看见的，没怎么留意，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我把打印店的名字告诉了他，怕他找不到，又在纸上画了出来。白纸上描出几根线条再加上箭头，陶蓝接过一看，笑了。
　　我红着脸说：“那个……我画得不好，如果你看不明白，可以打电话问我。”
　　陶蓝柔声说：“看得明白，很清楚。”
　　我这完全不懂画画的人，在他面前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他给我台阶下，我就只好顺着梯子溜了。

　　**
　　回了学校，我盘算着时间，下午五点半从学校出发，心血来潮走了另外一条路，本来想着路过那家装裱店看看名字，没想到陶蓝居然在里面。
　　我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陶蓝。”
　　陶蓝站在老板旁边，回过头看到我，笑了起来：“我画完了，就顺着你给的地址找了过来，老板在装裱了。”

　　我走进去问：“要送去王老师家？”
　　“恩。”
　　“正好。”我有种心愿达成的满足感，忍不住笑着说，“一起啊。”
　　“好。”陶蓝漫不经心说，“不过你要等等，画就快好了。”

　　夏天到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陶蓝一直有帽子的习惯，即使到了夏天，也始终顶着帽子。我还记得翻看陶蓝毕业照时，他也戴了帽子。

　　“呀，是你啊。”
　　我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女生，很年轻，有些面熟。女生热情地冲我挥着手，等她走近了，我才想起来，她是我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人。
　　交换电话号码的时候，我记过她的名字，叫肖音。
　　我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啊，好巧，又见面了。”
　　肖音说：“我侄女在这里上学，今天我调休，给她送点东西过来。”

　　“你侄女上高中了？”
　　“我哥比我大十岁，还结婚早，所以我就有了个这么大的侄女。”她凑近了，问道，“范远志没再联系你了吧？”
　　“没有了。”我这才想起来，自从咖啡店那天后，范远志就没再找过我了。
　　“那就好，我把遇到你的事给他说了，他还跟我狡辩，说你们只是朋友。”
　　“他缠着你了？”
　　“就是不停地发消息，开始不承认，然后又求我原谅，我都快烦死了，直接把他拉黑名单了，世界就清净了。”

　　说话间，陶蓝抱着装裱好的画像走到了我旁边。
　　忽然过来一个人，肖音有些诧异，目光转向陶蓝，瞪大了眼睛，指着他说：“我记得他，当时坐在你对面，是不是？”
　　我点点头。

　　肖音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神情，然后识趣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她跟其他人一样，都误会了。我心虚地看了看陶蓝，他表情平静，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听见了不多想。

　　虽然告了别，但我们也要走，就跟着肖音后脚出了装裱店。
　　“拜拜。”肖音挥了挥手，又顿住了，盯着陶蓝手上的画像，“咦，这个人，我好像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