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33、第 33 章

　　我原本以为高莉莉改变了想法，没想到她打电话来，是想把难题推给我。
　　挂了电话，我转头对陶蓝说：“高莉莉问了她妈妈，她妈妈说以后想要她做护士。他们家里有亲戚在医院工作，可以帮助她。但高莉莉一点都不喜欢医院的环境，闻不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点晕血。高莉莉想要我们去说服她妈妈。”
　　陶蓝问：“说服她妈妈什么？不让她做护士？还是让她学绘画？”

　　我极为无奈：“高莉莉不想当护士，所以，退而求其次，说是可以学画画。”
　　“……”陶蓝叹道，“这孩子还真是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你答应她了？”
　　“她妈妈那么讨厌我，肯定不会听我的话。而且，这种事我也不该插手，万一高莉莉学了画画，重学一年后，没有考上美院，或者是考上了，毕业工作不好，我都难辞其咎，高莉莉的妈妈肯定也会怪我。”
　　“这是她跟她妈妈之间的问题，的确需要她自己去说。”陶蓝想了很久，“你把高莉莉约出来，我再跟她谈谈吧。”

　　高莉莉跟赵欣然一起去了购物中心，交通不方便，回来大概要一个小时，我让她们不着急，约了三个小时后在学校见面，多出来的时间，让她们找个地方先吃午饭。
　　安排好了后，我指了指门口：“我在学校等你们？”

　　陶蓝：“也好，不过可以请你帮我个忙么？”
　　我求之不得，问：“什么忙？”

　　陶蓝看了看乱糟糟堆在桌子上的电脑和画笔，走了过去，稍微收拾了一下。他说：“我这里有张画需要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完成，一会儿出去恐怕没有时间，所以最好要在出门之前画完。时间有点赶，就麻烦你去楼下那个小超市帮忙买一袋方便面可以吗？”
　　“方便面？”我自作主张去厨房看了一眼，上次买的锅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只有一个烧水壶盖子开着，像是经常用着，我问，“你是不是早饭也没吃？”
　　“没有。”陶蓝已经坐在电脑旁继续忙起来，弓着背，目不转睛。

　　我刚过来时，他应该就在忙这个，电脑屏幕一直亮着，上面是已经画得差不多的画。我看不太明白，只觉得画得很好，色彩也很鲜亮。
　　“早饭没吃，午饭就不要吃泡面了。”我走在他的身后，“你要是不介意，我买点菜？”
　　陶蓝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看我，轻轻‘恩’了一声。
　　于是，我愉快地出了门。

　　菜买回来，陶蓝的姿势一点没变，我把一个面包放在他手边，说：“先吃点面包填填肚子，还有牛奶，要热的还是冷的。”
　　陶蓝分神接过牛奶：“就这样吧，谢谢。”
　　我笑了笑，提着菜去了厨房。

　　买菜的时候我就在想，要做几道陶蓝喜欢的菜，可陶蓝没说过他喜欢吃什么，我也只是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他不太挑食，但吃的不多，我实在拿不准他的喜好。
　　我其实很想问他，喜欢什么菜，我来做。可上次他拒绝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我还是不敢太过随意。

　　陶蓝买了一个小的电饭煲，还没用过，塑料纸包装还套着。我把电饭煲洗干净，先把饭煮上。然后打算随便炒两个菜，芹菜炒肉和青椒土豆丝。
　　洗菜切菜，不过十多分钟。油下锅，下姜和蒜，再把切好的肉丝倒进去，瞬间，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想着陶蓝太瘦，我多买了一点肉，倒了芹菜和红椒进锅里炒熟，一道菜就装了两大盘。
　　接下来的土豆丝更好炒了，油下锅，菜倒进去，只要翻炒一会儿就能好。我蹲下身找盘子，可陶蓝家里碗筷两副，盘子也只有两个。

　　“菜要糊了。”
　　我听见声音，扭过头，陶蓝靠在厨房门口，指了指锅。我一直觉得陶蓝不太高，这会儿蹲着，仰着头看他，才感到他的高大，仅仅是往门口一站，就把眼前的所有光亮遮了个干净——周围是黑的，惟独他发着光，如旭日般耀眼。
　　他低着头看着我，目光对视中，他明明没有表情，我却能捕捉到一丝丝柔情，和他收敛的温柔。

　　恍惚下，我捡回摇摇欲坠的理智，傻笑了一下：“知道了。”
　　我站起来，翻炒了几下，耳朵又传来陶蓝的声音：“闻着好香，肚子更饿了。”
　　我控制不住嘴角往上扬，语气带笑：“好了，过来端菜吧。”
　　盘子不够，陶蓝直接把锅端上桌。

　　因为等会要继续忙，陶蓝没有清理桌子，我们就把家里所有的凳子拼在一起，凑合着用。
　　我挨着陶蓝坐着，说道：“饭还没熟，先吃点菜。”
　　陶蓝把牛奶喝完了，没吃面包，他也确实饿了，吃起来很快。吃着吃着，还不忘说：“你菜炒多了，吃不完。”

　　我是故意的，但不能告诉他，于是我说：“一不小心炒多了，中午吃不了，留着晚饭再吃。你别吃方便面了，不好吃还不营养。”
　　陶蓝没回答，隔了一会儿，问道：“饭好了吗？”
　　我去厨房看了看，回来说：“还没，估计我们吃饱了就差不多好了。”
　　陶蓝停了筷子，笑着说：“你上次来做饭也是这样，菜好了饭却没好。那次你也煮了很多，我吃了两天才吃完。”
　　“……那怎么办，倒掉就浪费了。”我担心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戳破，转移了话题，“现在天气热了，为了不浪费，你可要多吃点。”
　　陶蓝挑了挑眉，没说话。

　　吃完饭，陶蓝又忙了一会儿自己的事。
　　我洗了碗，无所事事，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画画。
　　他在做最后的收尾。
　　其实挺神奇的，本来是一张空白的页面，复杂的线条拼凑出来一个场景，人物姿态肆意，面部传神，似乎能进入画中人的世界。

　　我看着看着，目光移到了另一边。电脑旁边有一张画纸被一只笔压着，上面用铅笔勾勒出了一个轮廓，是王致意的画像。
　　我好奇起来，问道：“你要为王老师画人物像？”
　　陶蓝瞥过来一眼：“王老师向我要的礼物，画好了就送给他。”

　　“王老师主动问你要的？”
　　他那么一个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人，居然会主动提要求？

　　陶蓝说：“是呀，他从来没有照过相，家里没有一张照片，我替他画像也不费事，还正好是我的特长。”
　　我摸出手机，看着壁纸上我们的简笔画，忍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如果要求陶蓝画一张我的画像，他会不会为难？
　　动摇了很久，最后我还是悄悄把手机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