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米花市民的一天》青橄榄木

22、被送走的同事（前篇）

　　似乎是线路被雷劈坏了，鹤知之后再也没能拨通电话。
　　原本想第二天直接登门拜访的，结果晚上打开电脑才看到e-mail，让她明天去米花大厦见卡蒂拉珠宝的社长。虽然耽搁寻亲对灰原哀小朋友不太好，但鹤知是一个成熟的社畜，世界上再没有比挣钱更重要的事情了，她必须去见老板。
　　好在灰原哀十分善解人意，并不因此闹熊孩子脾气。

　　米花大厦离鹤知的住所有一段距离，无法步行抵达，所以她不得不挤上了早高峰的电车，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双脚离地被人群夹着上车下车。
　　电车里空气浑浊得让人无法呼吸。
　　鹤知浑浑噩噩的下车，发现不对又奋力挤上车，在下一站又被人群裹挟着下车……如此反复，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抵达米花大厦站。此时的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换一个地方说不定路人都要帮这位“被侵害的可怜女子”报警。
　　好不容易把自己头发理顺、衣服抚平，鹤知照了照镜子，确认形象已经清爽，才深吸一口气，出站去见社长。

　　宫下社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社长。
　　怀胎七月般的硕大啤酒肚，秃了一半的光滑脑门不油也反光，一身剪裁合身不会被凸起的肚子撑开的西装。
　　社长坐在装潢气派的办公室里，目光挑剔地看向门口，等着被他侄女小美大力推荐的新人贺知鹤知进来。
　　到他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十岁才入行、入行后把品牌往上推一个档次、创下难以复制的神话……这样的传奇人物，他也见过一两个，实在不明白一个对珠宝不熟悉、也没有特殊能力的贺知鹤知为什么会得到侄女的看重。
　　是的，侄女明确说明了贺知鹤知并不具备传奇人物的能力，但仍有值得肯定的长处。
　　就让他来看看，是怎么样的长处吧！
　　办公室大门打开了。
　　一个令人见之忘俗的美女走了进来。
　　美女自我介绍：“社长，我是贺知鹤知。”
　　宫下社长的心开始狂跳，比初恋那天跳得还要厉害。他明白侄女的意思了，果然小美才是家族里最能理解他的人，他要、他要——送贺知鹤知去当平面模特！去当偶像！去当演员！提前签订低价合约，然后卡蒂拉就可以省下昂贵的代言费了！！！
　　社长狂喜。

　　“咳，贺知小姐，这次找你来，其实是有些工作上的变动。你原先工作的店，因为警视厅那边的效率太慢，正好米花大厦店缺人，所以打算先让你调过来工作一段时间。”宫下社长清了清嗓子，请鹤知坐下，“你没有意见吧？”
　　打工嘛，在哪不是打，卡蒂拉的工作餐还好吃呢。鹤知赶紧点头，张嘴就是几句场面话：“能够在米花大厦店学习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了，感谢社长您给我这个机会……”
　　宫下社长不动声色地引入正题，同时示意秘书去搞合同：“为了方便工作，你还得签一个补充协议，是一份‘肖像使用同意书’，作为卡蒂拉员工，偶尔也需要配合拍一下宣传页。”
　　鹤知：？？？
　　她已经30岁了，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哪个正经公司会把使用肖像权当补充协议，要给钱的！——等等，正经珠宝店会要员工拍宣传页吗，又不是请不起模特！
　　“万分抱歉，社长，明明您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但我对闪光灯过敏，实在无法胜任这项附加工作。”鹤知满脸愧疚，在“附加工作”上咬了咬重音。
　　“贺知小姐你就放心吧，拍摄也不总是用闪光灯的，只要跟灯光师打好招呼用其他灯……”宫下社长满面笑容。
　　原本只是想加钱的鹤知心中警铃大作。拍宣传页不用闪光灯还能用什么？你到底是想拍宣传页还是想录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真的卡蒂拉而不是诡异的皮包公司吗？！
　　鹤知的坐姿略略调整，悄悄地摆出格斗的起手式，防备着门外防备着有人突然冲进来把她摁住捆了卖掉。要是这个秃头肥猪真的意图不轨，就让他看看自己做了四年警校老师的功夫，关键时刻先打死他！挟持他！
　　……一身肥肉，很难破他的防啊。
　　小鹤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振作起来，心想没关系，再肥胖的人脖子也是弱点！脖子……淦，他怎么没有脖子！
　　完了，这局要坏啊。

　　卡蒂拉珠宝店在米花大厦的一楼，但社长办公室却在顶楼，跟电影院同一层。就是想跑，鹤知也只能从紧紧关着的大门跑，跳窗根本不可取，她又不是蜘蛛侠！
　　呜呜呜该不会真的要被抓住卖给奇怪的企划了吧……
　　卡蒂拉毕竟是一家正经的知名珠宝公司，宫下社长虽然该被挂路灯，倒也还算是个清白的生意人。眼看一时无法说服贺知鹤知，他只能退一步，先把人稳住再徐徐图之：“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先上班吧。你什么时候方便到岗？”
　　缺钱又惊疑的鹤知决定立刻打探清楚公司的底细，握着拳头露出微笑：“现在就可以。”
　　宫下社长立刻对她产生了好感。显然贺知小姐不只有美貌一个长处。

　　社长一挥手，搞合同搞了一半的秘书便立刻停手，带着贺知鹤知下楼找米花大厦店的店长。
　　贺知鹤知人还没到，店长就收到消息，有一位需要“特殊对待”的店员即将到任，需要给她“家一般的温暖”。来人到底是社长的小情人还是哪家体验生活的千金、亦或者还有其他隐情，店长都不关心，她只要按照老板的要求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多余的事情一个都不要做。
　　这是在米花生活的哲学。
　　老板说要对贺知鹤知温暖，她就搞温暖点：下了早班的员工一起去给她开欢迎会。
　　米花大厦的卡蒂拉分店相当大，店长一声令下，响应者云集，负责早班的副店长立刻打电话去合作的餐厅预约位置。
　　鹤知目瞪口呆：“好、好多人啊……”根本看不出这家店缺人的样子啊，果然很可疑！

　　虽然早班是下午四点下班，但加班是岛国的职场文化，卡蒂拉不会加班得太夸张，但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呆个半小时一小时的。
　　只有副店长交待的一个同事准时下班，先去餐厅确认迎新会事宜，其他人都得在店里晃悠半小时以上做出努力工作的姿态。
　　宫下社长大概是接近五点钟的时候下楼巡视了一圈，看到他的超大门店中站满了能给每一位顾客都提供过量服务的店员，满意地点点头，又背着手停着大肚腩上楼去了。
　　早班的员工这才得以下班，收拾收拾到电车站都六点了。
　　进站时恰好有一趟车来。

　　乌泱泱的一群同事一起上车。虽然已经六点了，但六点钟准时下班在岛国并不常见，车厢里十分空旷。能坐为什么要站着？但话说回来，这么多人，一个车厢也坐不下，见状，作为新人的鹤知主动让出座位，退到其他车厢去。
　　陆续也有两三个同事进入鹤知所在的车厢。

　　毕竟大家不太熟，鹤知不清楚人家的脾气爱好，也不好贸然搭话，只盯着玻璃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发呆。
　　看着看着，鹤知注意到了玻璃的倒影，坐在对面的那位抱着包打瞌睡的年轻女士，是不是奉命准时下班先去餐厅的桥本清美小姐？今天是桥本小姐带着她熟悉工作的，所以鹤知认得她的脸。奇怪，她怎么现在还在电车里……
　　“桥本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鹤知没有多想，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唤醒这位疑似在沉睡的同事。
　　桥本清美失去了座椅的支撑，就维持着抱着包的坐姿，直挺挺地倒下了。
　　鹤知一呆。
　　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米华人，虽然还没有靠近确认，但同车厢的同事已经尖叫出声，响彻整条电车：“啊——”
　　看着同事们怀疑的目光，鹤知惊恐万状、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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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施工频繁，现在要输入验证码了，好大的工程，感觉今晚做不完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