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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   李虚白连着几日都在青檀房门外放一只木雕小狗。但是青檀从隐庐回来的第二天,晨起开门没见到那只木狗,不过,紧接着就听见书香惊讶地说道:“这是那来的小狗?”

      青檀跨出房门,一眼瞧见院墙边有只胖乎乎的白色小狗,见到人便肉球一般滚了过来,扑到书香腿边摇头晃脑。

      青檀又好气又好笑,这必定是李虚白送来的。木雕小狗她可以随手扔过院墙,真狗她自然不会再抬手就扔,她若想还回去,就要翻墙送到隔壁。

      她纠结着是不是要还给他,因为这小狗着实可爱。莲波听见动静从房里出来,见到小狗也是爱不释手。她猜到小奶狗是李虚白送来的,笑盈盈道:“留下给你做个伴儿吧,晚上还可以看门。”

      青檀哼道:“我才用不着它看门,我警觉的很。”

      莲波笑着打趣,“那为何有人在你门口放了木雕小狗,你都不知道?”

      青檀窘然之余,心里也暗暗觉得奇怪,李虚白的内力如此之高么,一连几日在她门口放东西,她竟丝毫没有觉察。

      翌日便是莲波出嫁的日子,书坊热闹非凡。

      当初高云升为了独占书坊谋害妻妹,恶行暴露又杀人灭口,这事闹的满城皆知。街坊邻居纷纷同情莲波遇人不淑,如今她再嫁良人,前来祝福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黄昏吉时,沈从澜带着迎亲队伍,从书坊接了新娘,前往沈家。铺天盖地的炮竹声中,百姓们纷纷在路边围观知县大人娶亲,热闹程度和当初围观青天塔玉玺现世差不多。

      莲波知书达理心地良善,为人处事得体大方,又是出了名的孝女,沈母对这位儿媳十分满意,婚礼办的十分隆重,比莲波第一次嫁人还要风光。礼成之后,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沈从澜激动地挑开新娘的盖头,见到莲波的如花秀面,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曾经以为此生就要错过,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得偿所愿,娶到意中人,看来真是命定之缘。

      沈家宾客如云,沈从澜难免喝的有点多,等到夜深人静,送走前来道贺喝喜酒的宾客,他先去沐浴净身,又喝了一碗醒酒汤,方才进了洞房。莲波已经卸了妆容,只穿着一件红色中衣,烛光映照之下,脸颊光艳如霞。

      沈从澜带着醉意,盯着温柔如水貌美如花的新娘,看直了眼睛,一时忘了说话。

      莲波从未见过他喝多,被他这幅傻愣愣的样子逗笑,问道:“你饿不饿,这里有点心。”

      沈从澜点头,“又饿又渴。”

      莲波立刻把点心拿给他,又给他倒了热茶,沈从澜接过来,又放回到桌上,搂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没听懂我的话。”

      莲波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说什么,顿时耳根发烫,含羞低头。

      沈从澜弯腰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了喜帐。莲波已经成过亲,对新婚之夜倒也没什么惧怕,半个时辰后才发现不对劲。她并不知道沈从澜为了今夜已做足了功夫,看了不少画册。

      沈从澜私心里一直认为莲波不孕是高云升有问题,因为和高云升有私情的表妹与亡夫也生过孩子,她和高云升偷情那么久却没有受孕。再加上高云升长的高大魁梧,又会拳脚功夫,所以沈从澜便有了好胜之心,势必要把高云升比下去,不能让莲波看低他的能耐。

      初次浅尝辄止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将画册上看到的妇人容易受孕的姿势恨不得一夜之间全都试一遍,莲波念他守身如玉地苦等好几年,存心想要补偿他,一开始任由他采撷胡闹,后来发现他花样繁多,久战不停,便忍不住掐着他的胳膊,审问道:“你不是说你是童男子么,我看你娴熟的很。”

      沈从澜得意道:“我是不是很厉害?”说着,俯身低头在她耳边做了一番解释,听得莲波羞涩不堪,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口。

      沈家的热闹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深夜,而溪客书坊的喧嚣在新娘离开后便戛然而止。莲波一走,后院顿时生出人去楼空之感,林氏的房间空着,莲波的闺房空着,柳莺和墨香作为陪嫁也跟着莲波去了沈家。

      后院就剩下青檀和书香,还有李虚白送来的那只小奶狗。青檀坐在院子里逗着小狗,突然发觉它出现的很及时,李虚白似乎知道她会寂寞。

      正在出神,书香过来告诉她,书坊外来了一位客人要见她。

      客人?青檀走出书坊,抬眸见到暮色中熟悉的身影,惊喜道:“川哥你怎么来了?”

      张夼站在一地红纸屑中,眉开眼笑地望着她,“我被御前司调来京城协助查一件案子。江头儿说你阿姐近日要成亲,让我拐道过来替他送份贺礼。我今日办完事才动身,紧赶慢赶还是来的晚了。”

      青檀高兴不已,“不晚不晚,我请川哥喝酒去。”

      江进酒前些日子来信询问青檀近况,她回信时提到莲波不日即将成亲,没想到他竟还记住了。
      三年未见,两人都很激动,青檀把张夼请到春信楼,要了一坛好酒陪他畅饮起来。

      青檀先是问起江进酒和卫通阿松的近况,张夼都说挺好,停了半晌道:“就是江头儿不太好。”
      青檀一怔,忙问:“他怎么了?”

      张夼叹气:“得了怪病,如今已视物不清,怕是时日不多了。”

      青檀被这个消息惊到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夼。江进酒那么精明强干,刚过不惑之年,怎么会突然就……

      “他除了让我带份贺礼,还让我把这个给你。”张夼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青檀,“他说等你成亲的时候,他怕是来不了了,这点银子给你添嫁妆。”

      青檀嗓子发哽,“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怎么会来不了。”

      张夼叹了口气,“他倒是想的开,说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还的也早晚要还。”

      张夼可能不清楚,但是青檀一听就懂了江进酒这句话的意思,他认为自己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他欠了古墓那孩子一条命,所以他坦然认命。

      张夼见她神色黯然,举起酒杯道:“人生苦短,生死都是一刹那,别想那么多,今日有酒今日醉。来来来,喝酒喝酒。”

      青檀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她对张夼笑了下,眼中微微闪出了泪光,“这杯酒好烈。”

      张夼沉沉地笑了笑,“喝烈酒,用快刀,挣大钱,是江头儿的口头禅。”

      青檀恍恍惚惚地点头,如果没有那么多贪欲,他是不是就会活的更久一些。

      喝完了酒,张夼就在春信楼旁边的客栈住下,准备明早返回京城。青檀拎着剩下的一点酒,沿着河堤慢慢走回书坊。

      夜空高悬一轮明月,清晰的月影倒印在明月河中,从画舫传来幽幽乐声和歌声,仿佛把月影吹皱,泛起了涟漪。

      聚散和生死,都是弹指一刹的事情,唯有头顶明月千年万年亘古不变。

      青檀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河水倒了一注酒,“师父,都说坏人活得久,你不会轻易死的。”

      多年来被压在心底的怨,在听见他病重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只余下怅然难过和人生无常的感慨。

      她回到书坊,没有叩门,径直绕到后院的院墙外,轻身一跃跳进后院,白狗虽小却很机敏,听见动静立刻汪汪叫了起来。

      青檀走之前就交代书香不必等她,只管自行歇息。她怕小狗吵醒书香,嘘了一声,弯腰揉揉它的脑壳,“小白别叫。”小白狗听懂了似的呜呜两声,对她摇摇尾巴。

      原本莲波想要再买两个侍女,青檀觉得书香一人即可,她习惯了亲力亲为,并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不过,后院突然少了三个人,骤然显得空空落落。

      或许是因为今夜听到江进酒病重的消息,青檀今日心情格外低落,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头顶一轮明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之感。阿娘走了,莲波出嫁了,师父也快死了,只有小狗偎依在她脚边。

      她摸着小白,自言自语道:“小白你一个人,不对,你一条狗,是不是也很孤单?”

      小白没回答她。青檀叹口气:“你不会陪我说话,也不会陪我喝酒。”

      她举起酒壶,把剩余的酒全都灌进嗓子里,倒的太猛,呛出了眼泪。突然,她手里的酒壶被人拿走,一道清朗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我陪你。”

      青檀眼睛里泛着水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李虚白,“你怎么在这儿?”

      李虚白还以为她不会搭理自己,柔声道:“我听见你在说话。”

      “我和小白说话,又不是和你,你别自作多情。”青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李虚白伸手想要扶她,她一把甩开,不料用力过猛,自己差点摔倒,李虚白及时托住她的胳膊,凝眸看着她,“你今天喝这么多酒,是不是因为莲波出嫁?”

      “不是,莲波出嫁我很高兴。”青檀晕晕乎乎地扶着墙,“你知道么?江进酒快死了。”

      李虚白颇感突然,“他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生病。我本来心里有怨气,可是听到他快要死了,突然就不怨他了。”青檀定睛望着他,眼神迷离又哀伤,“所以,我也原谅你。”

      李虚白仿佛听见她在心里说,你也快要死了,我不再怨你了。

      这个理由也不知道是让人高兴还是失望,他轻声道:“青檀,我不会死,我已经练到枯木逢春第十阶。”

      青檀迷迷糊糊的问:“真的吗?”

      “真的。”

      “你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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