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戏》喑莫

2、螺幽秘楼（一）

　　穿过通道，入目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并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少有却明亮的鬼火散发出白色带蓝绿色的光，让人不禁想起墓地中常有的磷化氢燃烧，悬浮紧贴着墙壁，螺旋状的楼梯似乎无边无际向上向下延伸着，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源于何处的凉气扑面而来，莫名的不祥。

　　只是各处各个楼层的他们不知道，也不能看见其实有一个评论区，看见有人进来了，立刻热闹起来：

　　［哦豁？又有人来了？］

　　［这才第一个位面欸，一共多少？有谁知道吗？］

　　［不知道。］

　　［我早来的，还以为就一个人……现在的人都太不积极了。］

　　［楼上的，谁特么着急去死啊？贪生怕死，人之本性。］

　　［笑死，以为就一个人的怎么想的，又不是单人探险。］

　　［有道理，哈！也就我们想看看人类那种临死的绝望吧……］

　　……

　　“这又是哪里！！！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富家少爷！小心我告你们上法庭！”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大声嚷嚷着，楚江有些不耐烦地缓缓呼出一口气，颜希渊没有注意到，楚沐见此，在他们独有的意识空间内拉住他的手予以无声的陪伴。

　　胖子转身便要下楼，因为体型硕大，即使跑，也跑不快，但又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制一般，胖子还没跑几步，便尸首分离，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胖子跌跌撞撞地再跑了两步才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大动脉中喷涌而出。

　　上一秒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颜希渊对此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楚江对此已经习惯了，毕竟他可是警官啊，至多感到惋惜和漠视生命的不平，而且身为异族的他们，现实中是可以看见鬼的，连鬼都见惯了，何况是这个呢？

　　于是，颜希渊和楚江就特别安静，甚至有一些冷眼旁观。

　　［噗嗤，真是笑死我了。］

　　［+1+1］

　　［彼此彼此。］

　　［我有个问题，旁边的那两个怎么那么安静？他们是混进去的同类？］

　　［楼上的，是人没错，我看了。］

　　［好家伙，好久没看见这样的人类了。］

　　……

　　“叮咚~”悄无声息中，所有到达位面的人的衣领处有一别针，无色透明，仅有的黑字是自己的名字，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在颜希渊一行人各自的手机上写着相同的信息：

　　几十余位远道应邀而来，在诡谲的螺旋楼梯怀着好奇探索……

　　随后，自动弹出一条视频，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像有人操控似的，开始播放起来：

　　“（一位披着黑斗篷的人背对着他们，声音既有男声的粗犷，也有女声的尖细，明显是伪音，性别根本不能从任何角度辨别出来）‘接下来三个位面成功活下去的人，系统将会抽取50%予以最符合各自精魄的能力，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不要让我太失望……’”

　　［握草！！主、主上？！］

　　［恭迎主上！！！］

　　屏幕前观看的所有人……不对，所有鬼物齐刷刷地双膝跪下，膜拜着，直到声音结束后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真的，主上的威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害怕）］

　　［谁不是呢？说实话……主上声音应该不是真的吧？］

　　［肯定的啊！所以主上的性别到底是男是女？］

　　［楼上的别讨论了（冷汗）你们还真不怕啊……］

　　［（害怕）（害怕）我刚才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1］

　　……

　　现在的局势有些不妙啊……颜希渊和楚江对视，然后会心一笑，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搭档，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和两人隔了一层楼的秋婉抿了下嘴，提议道：“这里黑漆漆的，要不然我们进卧室吧？”“等等！”戴眼镜的男生曹旭升出声阻拦：“我刚才数了下人数，我们这一层有十余人，所以上下的楼层还有，要活下去，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先进屋吧。”秋婉和一同而来的莉云清都无语了，她们就知道，不该让外号是“废话文学完美诠释者”的曹旭升发表言论的，说的都是废话。不过他说的后半段倒是挺有道理，但前提是，要活下去。

　　――

　　颜希渊和楚江推门而入，本以为空无一人、尚未开灯的房间，却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而木凳上，端坐着一位品茶的男子。

　　玖冷伏听见声响立刻转头看向声源处，看到颜希渊的脸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刚刚异样的神色恍若从不存在，楚江和楚沐在相互闲聊，颜希渊察觉到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源于何处。

　　［来了来了，正式开始了。］

　　［+1］

　　［+1］

　　［一楼你抢我要说的话（悲）］

　　［第一个位面能让多少人死呢？］

　　［应该会很多吧，虽说第一个位面不会很难，但究竟是第一次都没什么经验（坏笑）］

　　……

　　两人一动不动，待玖冷伏神色淡定地喝完茶之后，他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被灯拉得很长，抽出两个木凳示意两人坐下，被颜希渊和楚江婉言谢绝后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床前坐下。玖冷伏的皮肤冷白，浅红的嘴唇点缀，凤眸炯炯，呼吸弱又缓，隐隐透露出一丝诡异和不健康。

　　接下来的四天无言，除了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声响。

　　［好无聊啊，第一个位面可真简单。］

　　［哈哈哈，好戏在后面呢。］

　　［欸？你们是不看外面的情况吗？外面那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都不去看？真稀奇。］

　　［看了看了，强烈推荐去看一下！］

　　（系统提示：应众鬼要求，将总画面转向楼梯处……）

　　……

　　曹旭升只休息了一小会儿，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念头，不由分说地拉着秋婉和莉云清离开了房间，可怜两个女生尚未从梦乡中完全脱离，睡眼惺忪地跟在曹旭升身后。

　　话虽如此，但有的人已经比他们先行一步，聚集在鬼火下讨论着什么，三人来到他们旁边，打算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带头议事的人注意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嗨~你们也是来加入我们的吗？那太好了，毕竟人多力量大！我叫阮祥晓。你们呢？”曹旭升早有准备，代替秋婉和莉云清介绍了一下：“你们好，我是曹旭升，这两位分别是秋婉和莉云清，隶属于朝中大学，很高兴认识你们。”罕见地没说废话，被提及的两人在心中暗暗惊讶。

　　阮祥晓瞪大眼睛，不由衷地夸赞：“能在全夏国排名前三的大学上课，学习环境一定很好吧！”

　　莉云清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啦！其实学习好并不代表学习环境一定要好，主要看自己想不想学。”

　　的确如阮祥晓所说，全夏国排名前三的大学分别是京槐大学、朝中大学、川北大学，各种人才精英个个都想踏入任意一所的大门，里面的竞争每时每刻都很激烈，纵然学生的排名会时不时地下滑或上升，但三所大学的排名却一直未变。

　　众人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就开始尝试着探索楼层，但由于实在凑不出合适的用具，只能万加小心地进行摸索。

　　一开始阮祥晓想要平均分成几队去探索不同楼层的，但经过仔细探讨还是集体行动为妙，毕竟目前可用资源过少，并且对周边环境还不熟悉，虽然效率肯定是会慢点的，但是安全第一，谁也保证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那些怀抱不同意意见的阳奉阴违，私下里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不约而同地达成一致――如有机会，观察好形势后，便立刻反水。

　　他们在第四层，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先探索以下楼层，下楼的时候，阮祥晓带头，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小声呼喊后面的人下来，毕竟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光，勉强能通过楼层里的鬼火所散发出来的光看见大体轮廓，而且谁知道楼梯有没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万一发生了踩踏事故，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后悔也来不及。

　　一到三层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第一层貌似是通往出口的地方被堵住，通过仔细观察，他们发现，如果要打开通道，则需要把某种现在还不得知的东西为媒介，方可离开这座大楼。

　　探寻无果后，众人开始原路返回，仍然是小心翼翼的。钱燮是体育特长生，一上一下也没感觉到什么，更不用说累了，倒是秋婉、莉云清虽然并没达到那种累得气喘呼呼的，但双腿也有些酸。

　　钱燮干劲十足地对阮祥晓提议：“阮队，我们干脆别中途休息了，一股脑把整个大楼搜个底朝天吧！”阮祥晓一脸“你还真是活力四射、精力充沛啊”的表情，随后看向其余人，眼神示意他们说一下自己的意见，见在场的人出于不同目的、非常之默契地一致点头，也只好挥手做出继续前行的手势。

　　从第五层开始，一眼就能看出来与其他楼层的不同，鬼火比原先还要少一些，也就是说，本就黑漆漆的楼层更昏暗了，众人的探寻也变得更加小心。但也有意外发现，楼层的尽头，是一座石像，没有具体容貌，自然下垂的双手环着黑铁环，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阮祥晓带着众人迅速地退出去，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些小团体开始蠢蠢欲动，与他们拉开距离，小声商议着――

　　成员A：“我们要不要行动？”

　　成员B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并且强行按捺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你傻啊，这么短的路程他们很快就能退出去，不利于我们。”

　　成员A尴尬地挠挠头：“是啊……”

　　成员C：“聊什么呢？快跟上！”

　　于是，经过十分短暂的商议，小团体以自认为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破绽的速度跟上了众人。第六、七层与第五层一样，便不一一赘述了，但是在探索完第七层后，众人行云流水般来到通往第八层的楼梯，却发现红色符文封锁住了楼梯，阮祥晓站在原地，钱燮睁大眼睛打量着符文，并尝试着触碰，就像被火舌舔舐了一般，立刻缩手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钱燮甩甩手，心有余悸地退回到阮祥晓跟前，已化成水珠的冰霜被他甩出去了，他心里嘀咕：怎么能这么凉呢？

　　众人无奈地向上看去，螺旋楼梯仍在向上延伸，他们还想要一探究竟，但因为光线太暗才不得已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