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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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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头几天最是难熬,祝榕躺在床上,疼一会儿,醒一会儿。
童道清心疼得不行,请了医生来家里看。
医生又给祝榕检查了一遍,说第一周有疼痛是正常反应。疼得忍不了,就吃点止痛药。
祝榕的右脚被抬高,这样可以减轻他小腿的肿胀。姿势不怎么好看,但他的心情还不错。
他那没谱爹,这次下手可真够狠的。
祝榕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他经常挨揍。被打成这个样子的次数,约莫有个五六次。
有童道清的照拂,童家上下对祝榕十分重视。
每顿饭都摆在祝榕面前,要不是祝榕拦着,估计能喂他嘴里。
上厕所也是左右两个人把他架到卫生间里,祝榕刚准备拉裤子,见那俩人还在门口待着。
他红着脸说:“叔叔们,这个要不,就别参观了…”
偶尔屋里没人的时候,祝榕才得空能想想他现在的处境。
等了好几天了,他的脑袋里也没出现别的穿书故事里那种,有个画外的机器音,告诉他要怎么闯关。
没有任何提示,暂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离开的按钮,那凡事就只有靠自己了。
祝榕不知道原书的那个祝榕长什么样,他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照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张脸和这具身体,还是他自己的。
放心了,他还是他,还是那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草。
不过似乎现在,小草也有人管了。
短短几天,祝榕便感受到了这个“新家”的温暖。于是他对原书里的祝榕更加无奈,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祝榕眨了眨眼睛,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不要把自己作死。
现在这个状况,祝榕除了躺在床上静养,也没法做其他的事情。
顿顿的排骨炖山药、红烧猪蹄、卤香牛肉,加上搭配均衡的素菜,祝榕觉得自己康复之后,指定得胖十斤。
*
童道清现在年纪大了,虽然不用天天去公司,但也比一般赋闲在家的老人忙得多。
尽管如此,他也尽量天天来看看祝榕。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再聊聊天。
按照原书的时间线,祝榕现在来到童家,一年多点儿。
这段时间,如果有心,也能和童家人走得挺亲近。
可祝榕听着童道清的语气,知道原书的祝榕,并没有做这方面的事情。
童道清的话里,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说得不对,祝榕不乐意听了。
望着老人家的神色,祝榕决定替原书的祝榕道个歉。
“爷爷,以前有时候,我态度不好,惹您生气了,对不起。”
话音一落,童道清满脸诧异。他张了张嘴巴,花白的头发颤了颤,抬手抓住了祝榕的手。
“孩子,你没做错什么,是爷爷不好,没照顾好你。”童道清的声音,满是岁月的沧桑。
祝榕回视着童道清,露出了一个发自肺腑而真诚的笑。
原书里的童道清,是一个凡事都自己扛,什么都往肚里咽的人。他一个人扛出了童家的事业,撑起了这个家庭。
可在祝榕看来,童道清就是太能一个人扛了。
面对家人的不解,他不解释。面对童桑的步步紧逼,他无限容忍。到最后奄奄一息时,童道清还是咬着关于童桑的秘密不放。
渐渐的,祝榕看着童道清的眼神,带了那么点心疼,倒像他是爷爷了。
童道清先察觉到不对,松开祝榕的手,清清嗓子说:“好好休息吧。”
“爷爷,桑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童道清快走到门口时,祝榕开口问了句。
“哟,还喊上叔叔了?之前不是连名带姓地喊吗?”童道清笑了笑,“童桑最近公司有大项目,很忙。你要有什么事,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抽空来一趟。”
这阵仗,祝榕可受不起,他连忙改口:“没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不如祝榕的愿,第二天上午,童桑就被童道清喊了回来。
童道清让童桑进屋去看看祝榕,童桑没答应。俩人站在门口,压着声音说话。
祝榕打小为了听他爸的动静,练就了一番好听力。这点音量,别人听不清,到他这儿,没什么障碍。
“哎,我知道你忙,但是现在其他人都不在锦城,你多关心关心小榕。”童道清说。
童桑不是很高兴,回应道:“你喊我回来,就是让我看看他?我以为他是又摔着要去抢救呢。”
童道清没应童桑的话,开始说自己的:“这事儿怪我,没打点好小榕在学校的关系。是,你说得对,我也没教育好他。”
童桑有些无奈,低头看着老爷子,沉声说:“祝榕都快十九岁了吧,该为自己负责了。”
“在我眼里,你们永远是孩子。”童道清这句话说得倒是坚定。
和以前许多次谈话一样,童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撂下一句“算了,我走了”,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屋里的祝榕,听完了对话的全程,此时内心十分愧疚。
如果不是他向童道清问了童桑的事情,这俩人也不会起争执。
而他其实是想问问,童桑被他咬的那口,好了没。
这回,祝榕长记性了,决定不轻易问童桑的事,以免再让童道清为难。
*
童桑开车快,车上没别人,他就更不用顾着什么。一阵疾驰,又回到了公司。
助理赶在他进办公室之前加塞问了句:“童总,午饭吃什么?”
童桑头都没回,关上门之前冷冷地留了句:“不吃了。”
没错,童桑又被童道清气得不轻。
在生意场上,童道清雷厉风行,这一关起门说家里事,总是扭捏又软弱。
祝榕摔伤这事,在童桑看来,那就是他活该。
上了一年学,童桑已经听到多次学校传回来的消息,说祝榕和同学搞不好关系。
搞不好关系就算了,以前童桑上学时也和同学不亲近。那就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可祝榕的成绩,差得让人发指。
童桑和祝榕,既没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除了童道清从中硬撑,童桑并不想和祝榕扯上什么关系。
以前童桑看不下去的时候,也说过祝榕几句,结果祝榕反将他一军:“你是便宜儿子,我是便宜孙子。都是捡来的,谁也别说谁。”
在商业世界里,童桑是谈判高手,可对着祝榕,被这混不吝的一搅和,他觉得完全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不到一起去,那就离远点。
打开电脑,童桑重重地捶了下桌面。他觉得童道清是白费力气,祝榕这种人,就是捂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此刻的童桑并不知道,原书里,也是这么形容他自己的。
童桑解开袖扣,小臂露出。那道牙印,痕迹和颜色已经淡了很多。
被咬了之后,童桑在医院消毒包扎。医生听说是被骨折患者咬的,笑了好一会儿。
童桑瞟着这枚牙印,只觉晦气,又恶狠狠地拉下了袖子。
*
让祝榕意外的是,当天晚上,童桑又出现在了家里。
和童桑一起回来的,还有和他年纪最接近的童家第三孙,童星。
人如其名,真是个童星。
不过那都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了,童星现年三十五岁,是个知名演员。
童星勾着童桑的肩膀,进到祝榕的屋里,笑嘻嘻地说:“小弟啊,你可真是遭罪了,我和童桑来看看你。”
童桑表情不好,偏着头,不想理祝榕的样子。
原书里交代过,童桑比童星还要小九岁。他刚来童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没人愿意喊他“小叔”。
童星相貌极好,浓眉大眼,神采奕奕,笑起来让祝榕觉得挺温暖。
祝榕没多想,就喊了声:“小哥好。”
童星高兴地应道:“走走走,难得我回来一趟,下来陪我吃个饭。”
窝在床上一周多的祝榕,确实想看看别的风景。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童星连忙跨步走过来,还喊了声:“童桑,过来帮帮咱家这落难小子。”
不管童桑情不情愿,因为童星回家,童道清高兴地吃了顿家宴。
因为还在恢复期,祝榕的饭是厨房单独做的,他看着童星碗里的烤羊腿,瘪了瘪嘴。
这样子正好落在童星眼里,他戳了戳童桑的胳膊说:“瞧瞧这小子,委屈得哟。”
“想吃就别骨折啊。”童桑不高不低地应了一声。
童星打趣道:“听听咱俩这对话,好像我是关心祝榕的桑叔叔,你才是那个天天欺负他的哥哥。”
童桑向童星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懒得反驳他的话。
席间,童星和童桑聊天,祝榕听明白了童星回来的原因。
童桑手下的公司里,有一块在做文娱,艺人经纪是其中一部分。童星的经纪合约,就签在了未泯娱乐。
这次是合约到期,童星想续约,可他经纪人嫌他要提高分成比例,不想跟他续了。
“闹呢么,大卫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吗?”童星瞅着童桑说。
童桑臭他:“咱俩什么关系啊?”
童星不想说,忿忿地看着童桑。
坐在他们对面的祝榕冷不丁地插了句话:“他是小哥的小叔。”
清脆的声音一出,在座的人愣了下。童桑转过脸,先笑了下。
起先他只是无意识地看着祝榕,等他定睛看到是祝榕时,又很快敛住了笑容。
童道清敲了敲桌子,说:“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吧。童桑、童星,晚上就别走了,你们叔侄,好好聊聊。”
一句“叔侄”,惹得当事二人脸色都不好看。只有祝榕还在香喷喷地吃着他的营养餐。
童星看着祝榕啃猪蹄子直砸吧嘴:“这小子,牙口真好。我现在吃东西都开始塞牙了。”
童桑冷笑一声,动了动手腕一字一顿地说:“他是,牙、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