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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龙虎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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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远,魏蕲问向薛煦:“不知薛大夫哪里人?”
虽然他是父亲旧部,但薛煦不认识他,一时难以放下防备,只淡淡回道:“潞州人。”
他说潞州人,看来是不想透露身份。
魏蕲点点头,思忖片刻,决定暂时帮他隐瞒着,让他待在军医处也好。
毕竟马上又要到一位龙虎将军,还不清楚那位会是个什么脾性,两虎相争,又会出现怎么个局势。
临走前,魏蕲又朝陈忠问了一句:“知道邱赤为何针对你吗?”
陈忠茫然地摇头,魏蕲没说原因,神秘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为什么啊?”陈忠诧异地自言自语。
“因为邱赤以为你发现了罐子里的秘密。”薛煦给他解答完,也回营帐继续忙了。
陈忠杵在那里独自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啊”了一声。
难怪后面被罚后,邱赤还问他看到了什么,而且让人像是防贼一般盯着他,原来有这一茬因由在里面。
但是,他刚摔破罐子邱赤就把他呵斥了出去,他哪里有机会乱看。
……
邱斥说临近边境的镇子没有药材非是胡诌,兵荒马乱的,镇子里的人都跑出去逃命去了,哪里会有药材运过来。
漠北离京城又太远,等上报朝廷再运送药材过来已是来不及。
薛煦得知此事后,与梁蘅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师父明澈。
明澈走南闯北多年,广交天下豪杰,或许会有法子。
两人当务之急去找了魏蕲说明此事,魏蕲也正在为药的事发愁,听说两人来意后,当即同意梁蘅书信一封传出去。
“总兵大人难道不怀疑我们?”薛煦突然问道。
从审理药材案时,他就有种魏蕲偏袒自己的感觉。
“……”魏蕲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怔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人人都要怀疑,岂不会寒众将士的心。而且我愿意相信身世清白简单的人。”
薛煦以潞州普通医者身份应征入伍,在各方势力对军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魏蕲有此选择情理之中。
薛煦了然回道:“多谢将军信任。”
两人离开后,魏蕲走到帐中的左侧架子上,打开一个长长的红漆木箱。
箱子里放着一把长剑,他没拿出,只是爱怜地抚摸着,喃喃道:“三妹,你看到你儿子了吗,他跟你长得真像,也像侯爷有担当。”
他真的没想到薛煦会来军营,见到薛煦那刻,别提有多惊喜。
梁蘅跟师父飞鸽传书后很快收到了来信,明澈能弄到药,不过要分批次送来,第一批次已经在准备送来的路上。
只是令薛煦没想到的是,跟着药一起来的还有风津和阿良。
旭日当空,虽有微风,营帐中还是有点热的。薛煦与梁蘅正在给伤患换药,额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没来得及擦。
薛煦再次处理好一个病人的伤口,站起身捶了下酸疼的腰,这时,有人来禀报药材送到了。
“我先去看看,你忙完再来。”梁蘅说。
他动作快些,已然换好自己负责那边所有患者的药,起身边擦汗边往外走。
“好。”薛煦应了一声,走到下一个病床前蹲下身。
他正聚精会神的忙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三师兄,真的是你!”
薛煦回头,对上风津热泪盈眶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惊喜而又诧异地问道:“风津,你怎么在这?”
“我……”风津抹了把眼睛,迟疑了一下,说,“我跟公子一起来的。”
薛煦:“承明?”
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后,他闭上了嘴,回头继续手上的工作,用有一种冷淡生硬的口吻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是自己请旨来的,”风津说,“老爷与……夫人都劝说过也没能阻止住。”
“夫人”二字让薛煦动作一顿,没再说什么。
闷热的气氛中,徒添了几分尴尬。
静默了俄顷,风津转移话题道:“三师兄,阿良也来了,他还在外面抱着大师兄哭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送药材来吗?”
“为什么?”
“我们在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一帮劫匪打劫药材队,就出手帮了下忙,谁知一问,他们的药材是送来漠北军营的,正好跟我们目的地相同,然后我们就做起了护送队。”
“嗯。”薛煦包扎完,拿着东西站起身,往最后一个病床走去,路过风津时,停下脚步,和悦地开口,“风津,在这里见到你很高兴,你能别告诉他我在这里吗?”
“三师兄,我知道你恨公子,但是公子也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风津说,“是老爷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灌了药。”
这件事梁蘅早已告诉了他,可是那又如何,他娶了别人,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再跟他有交集。
薛煦摇了摇头:“风津,别告诉他,算三师兄求你。”
“好吧。”风津垂着头弱弱地答应。
说是不想见方景宏,但得知他也在这里后,薛煦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
心脏沉甸甸的仿佛压着重物,还有一根针时不时刺一下。
薛煦迎风坐在军营西侧的小山丘上,背影怅然,有种大漠孤烟的落寞,还有种长河落日的凄凉。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小山丘上夹杂着青草香气的微风并没有让他缓解分毫,反而吹得他模糊了眼睛。
他低下头,一滴清泪滴在手上被扯断的青草上。
自离京后,他非常努力在忘记方景宏,但是,稍微一靠近,那些努力就成了白费。
过往点滴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海。
他很想去见方景宏!
“子安。”梁蘅也来到营帐外的小土丘上,坐到薛煦身侧,“我问过了,他是新来的龙虎将军。”
梁蘅没直接说方景宏的名字,选择了用“他”替代。
薛煦无声点了下头,他已经猜到了。
梁蘅看到了他眼角挂着的泪珠,转回头不再说话,揪起地上的草沉默地陪着他。
太阳早已下山,西边余晖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天色逐渐暗下来。
良久之后,薛煦将眼眶中的泪水全部憋了回去,他想哭,却是不愿意再哭了。
他不能困在情爱中。
“大师兄,我没事了,回去吧。”薛煦抬起头说道。
“好。”梁蘅见他没事,露出笑意。
薛煦来到军营已有一月有余,期间并未发生过战争,梁蘅好奇询问过薛煦缘由。
薛煦说出自己的分析:“北羌之前虽然打了多次胜仗,除了劳民伤财却未得到任何东西,想来部落之间已有裂缝。”
“加上新王上位,难以服众,随意挑动战争的话,无论输赢,只要踏不破漠北这道防线,便会加剧新王不得民心的处境,”薛煦脑中回忆着赫丹野心勃勃的眼神,“我猜,那位新王不敢发动战争,或者是在等我们先出手。”
梁蘅停是听懂了,却还是有疑惑:“为何要等我们先出手?谁先出手不一样吗?”
“不一样,”薛煦说,“他们先出手属于挑事,一个只会给族人带来战争和灾难的王不会得到拥护。而我们先出手的话,出于自保,那些部落反而会凝聚起来。”
梁蘅暗自琢磨了下,确实是这个理,看薛煦的目光不由钦佩起来。
薛煦仅根据当前状况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梁蘅:“双方都不肯主动出击,难道要一直这么耗下去?”
“耗下去北羌部落只会兵心自溃,”薛煦摇头,“北羌王不会空耗太久。”
薛煦说得没错,战争在方景宏来的第三日打响,不是北羌部落率先坐不住,而是左龙虎将军施庚不知发了什么疯,执意领兵出击,魏蕲拦都拦不住。
薛煦得到消息的时候,军队已经整装出发。
有士兵前来通知,叫军医处的大夫做好准备,随时会有伤兵送过来。
梁蘅暂时被任为了军医长,做军医处的安排。
“大师兄,我去战场看看,这里交给你了。”薛煦说。
梁蘅拦他不住,快速叮嘱了一句:“子安,小心点。”
“好。”
薛煦赶到战场的时候,战争刚刚打响,双方战士高举兵器,如同猛虎下山般嘶叫着冲向敌方阵营,战马嘶鸣声混杂着号角声响彻云霄。
整个旷野布满了黑压压的士兵,一时间,尘土弥漫,旌旗飞扬,杀声震天。
薛煦来时顺了件士兵的衣服换了,这会儿又掏出一块黑布蒙到脸上,他没带“镇山河”,实在是拿久了对他来说太吃力。
他先夺了把兵器,一路往前杀去。
很快便找到方景宏的身影,方景宏骑在战马上,手握长刀,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磷光,好不威风。
他的交战对手是赫丹,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赫丹这次没吃药,功夫明显不敌。
赫丹自知不是方景宏对手,单挑无异于送死行为,他绝不会这么做。
薛煦又砍死两个人,想起赫丹干过的偷袭勾当,徒然往周边扫去。
果然,在不远处,一名射手高举弓箭,在己方队友的掩护下,箭矢已然对准了方景宏的后背。
方景宏与赫丹兵器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砰”声,方景宏的长刀立时断为两截。赫丹露出一抹讥笑:“破铜乱铁也配叫刀!”
这是方景宏曾对他手下的嘲讽,如今被他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正在此时,那名射手松开手指,箭羽带着风声直直向着方景宏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