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游戏后发现我是神[无限]》一念落川

41、冰翳（十六）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雪爷爷正襟危坐，坐在众人面前解释道。

　　围观的几人齐齐点头，了解了。

　　据雪爷爷所说，他是偷偷跟着楚遇他们一起来的，他同样没有失去上一轮的记忆。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失去过每一次回溯中的记忆。

　　在上一个循环中，雪爷爷被宿渊扔到岸边，后来自己进入了神殿，并且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雪后。
　　那时候，他才知道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位，根本不是雪后。

　　听到这里，楚遇实在有些好奇，问：“雪人似乎都没有认出我？为什么？”

　　雪爷爷摸了摸他的下巴，道：“因为在我们眼中，您和雪后大人真的一模一样啊。”

　　一样吗？
　　楚遇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过道，看着被宿渊锁起来的雪后。

　　要说有一样的地方，似乎对方和他都是长头发，仅此而已。

　　雪爷爷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我们是由雪后大人所创造，我们眼中的看到的世界似乎和你们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没有见过你们的世界，没办法作出对比。”

　　上一轮的雪爷爷，便是藏在冰面之下，也亲眼看着楚遇和宿渊被困在这里，最终无法离开。

　　他不知道楚遇二人到底是什么人，也无法确认他们的立场，他只看到了他们和雪后的争斗。

　　重来一次的他，自然选择跟着他们这两个心怀不轨之人，然后他意外发现，这两个冒充雪后的人，竟然还有两个同伙？

　　这可不得了。

　　虽说他对雪后充满了信心，但还是想亲眼看到结局。要不是这次宿渊压制住了对方，恐怕雪爷爷会一直藏下去。

　　也刚好因为他来了，现在轮到他出场了。

　　宿渊把雪爷爷从空气墙拽出去，举在雪后眼前，原本双眼通红，在不断挣扎的雪后刹那间安静下来。
　　她静静看着雪爷爷，也不知有没有认出来他。

　　雪爷爷颤抖着唤了一声：“雪后大人，您还好吗？”

　　雪后一脸茫然，却止不住流泪，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抬起手触碰呼唤她的人。

　　“叮铃——”
　　铁链束缚了她的动作。

　　她动作极慢地低下头，看着连接自己手腕和墙面的东西，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她轻轻拽动铁链，没有反应，下一秒，直接将困住她的东西冻结成冰，然后脱身出来。

　　楚遇瞬间敛起神色，身后的镇灵和碎星也开始戒备。

　　要是对方再度发狂，不知道还能不嫩控制得住。

　　好在雪后没有要失去神志的模样，她走到宿渊身旁，结果雪爷爷，抱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她轻声问，声音在不透风的地下听起来十分空灵。

　　雪爷爷扭动两下身体，似乎觉得现在这样的姿势有些难为情，但扭了几下没扭出结果，他干脆放弃。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您，雪后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在主殿，为神明祈祷吗？”

　　“神明？对，那位大人……”雪后的说话语速很慢，说到最后又顿住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楚遇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六点。
　　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

　　“雪后大人，您怎么了？”雪爷爷突然大叫一声。

　　？楚遇猛地抬头看向外面，雪后捂着脑袋，五官紧皱，似乎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她的力量又要失控了吗？

　　楚遇刚要提醒宿渊，及时控制住她，却见雪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宿渊，看了片刻又将视线转向楚遇，她的瞳孔是全白的，就这样看向人，无悲无喜，比神明更像神明。

　　楚遇静静回望着她，对视许久。

　　“究竟是您，还是他呢？或者你们都是。”
　　“这可真是奇怪啊。”

　　楚遇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雪后，她刚才有说话吗？

　　这句话，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上一轮，他被拽入水底，在主殿的长椅上醒来之前。
　　那似乎是梦里的一部分，他已经差不多要忘记，却又在此刻听到了这句话。

　　“刚才是你在说话？”楚遇问雪后。

　　雪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你们想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如直接看吧。”
　　她说着，身体越过空气墙，重新回到了地下空间内。

　　她的手指轻轻点上太阳穴的位置，从中扯出一条长长的荧光，挥向顶端。

　　楚遇注意到他们头顶的冰面被注入光芒，泛起了一圈圈涟漪，紧接着有画面在上面浮现出来。

　　像是看电影。

　　下一瞬，楚遇的意识被拽入其中。

　　时间线再次回到了雪后还生活在人类城镇的时候。

　　这些画面应该是雪后的记忆，楚遇没办法保证在副本中他看到的所有线索的客观性，但真实性，应该还有有的。

　　前面的部分便是楚遇在雪后的日记中看到的那些，只不过感受到的情绪要更加真实一些。

　　这份记忆补全了日记中没有记下的那些。

　　世界在变得糟糕，不仅仅是天灾，实际上，最开始变得糟糕时，天灾反而是程度最轻、最不起眼的糟糕。

　　人类之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灾病，公爵府每天都在为镇民提供免费的药物，但并没有什么用。

　　好在这些病只是看起来很厉害，最开始人们不知情的时候，把它当成必死无疑的灾难，在这样的灾难中，有些人滋生了更深层的恶念。

　　人类的纷争变得越来越多，但对于整个塞利亚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再之后，才是小范围的天灾。

　　天灾在塞利亚过去的历史中也有出现，那时候，是神明帮助了他们，帮助他们阻挡了天灾，帮助他们重新建起了家园。
　　在那之后，这片土地上的天灾没有终结过，每隔几十年或是几百年，大大小小的灾难总是在发生。

　　所以，没有人在意。

　　后来，天灾越来越频繁，造成的损失也越来越大，城镇中的人们这才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公爵府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告诉群众，之所以会有天灾，完全是因为怪物的存在。

　　那时候的人类首先想到的，便是雪后。

　　雪后在听从神的指引后，定居在森林中，时不时，她还是会回到人类的城镇中，偷偷和他们学习怎么做出好吃的饭，怎么做出好看又好玩的手工，之后再把方法教给森林里的雪人和皮毛族。

　　她自以为做得隐蔽，但人们对于和自己不同的群体，总是抱有排斥的心理。
　　她的行踪被告发到公爵府，于是便有了人类对森林的围攻。

　　因为这次围攻，森林原住民才认识到，他们一直以来依赖的雪后，是怪物。
　　是造成世界即将毁灭的怪物。

　　人类试图让雪人和皮毛族们交出雪后，但被皮毛族阻拦，他们想要自己来解决。

　　楚遇看得清楚，那些人类眼中的不屑和贪婪，皮毛族和雪人族也是他们眼中的怪物，只不过他们没有能力对付两个族群。

　　这一部分没有雪后的出现，这个时间的雪后，似乎已经去了神殿。

　　所以，这一段记忆，到底是谁的记忆？他们为什么可以看得这么清楚。

　　自从人类去过森林，点名雪后是毁灭世界的怪物之后，雪人族和皮毛族的关系开始恶化。

　　最开始，他们只是不再一起玩耍，后来，两个族群之间一见面就开始吵，渐渐发展成了打架，再后来，他们发展出各自的聚集地来，住在不同的地方，因为雪后的归属而开始争斗。

　　一切都因为人类的一句话吗？

　　楚遇沉默，他对人类没有多少信任感，或许是不在意，所以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对于游戏中的人类也一样，但和雪后朝夕相处的皮毛族，仅仅因为人类的一句怪物，就对雪后产生了怀疑，甚至可以说，恨意。

　　他们想要献祭雪后，换取虚无的生存的机会。

　　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与此同时，远在神殿中的雪后，安静地跪坐在神像之下，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她所做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她感受不到神明，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力量。

　　在雪后试图唤醒沉睡的神明时，外面的世界已经超乎她的想象。

　　公爵府投资的研究也在神殿的地下飞速进行，数不清的人在她脚下被迫死亡。
　　雪人和皮毛族在争斗中开始走向灭亡。
　　雪后被神殿的研究人员发现，那些人把她关在地下的实验室中，往她身体里注入改进后的荼因。
　　因为她异于常人的身体，荼因在她的身体中效果并不那么明显，那些人类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为她注射着荼因。

　　她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她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她还没有找到解救族人的方法，也没有找到唤醒神明的方法。

　　雪人族由雪后而生，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连接，雪后在昏暗的地底意识模糊，但雪人消失的瞬间，她还是感应到了。

　　那一刻，她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漫天的风雪从地底涌出，直冲天际，笼罩了整个塞利亚。

　　从此，塞利亚进入隆冬。

　　风雪漫无目的，肆意生长，飞遍整片森林，也飞遍塞利亚全境，试图找到雪人们的踪迹。
　　最终，它们失败了。

　　身在地底的雪后第一时间得知了雪人彻底消失，陷入强烈的自责当中。

　　她是怪物，是灾难，毁掉了她创造的生灵，还毁掉了神明。
　　她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雪人是无辜的，她低吟着，向早已不存在的神明祈祷。
　　希望雪人们可以再次拥有生命，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她感觉体内的力量似乎在逝去，最终汇入主殿的神像中。

　　冬日森林的气温适宜。
　　雪人们从树屋中出来，又是一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