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百度小剧场【回忆的灰烬】 ...
-
时间最是公正与残忍，因为他从来就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止他的脚步。而回忆也是如此残忍与公正，如同涂满了毒药的红唇，因为他总是停留在最美的那一瞬间，像是定格的灰烬，即使你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百度坐在单人沙发上。
四面墙都是整壁的书，黯色的窗帘微微拉起，透出外界的一点稀薄阳光。屋内装饰着一个观赏性的火炉，附带着取暖的功能。但是现在，那火炉外一些的位置，地毯被人为地掀了起来，空出来的水泥地上放置着一个火盆样的东西，里面正有东西在燃烧。
他坐在深红色天鹅绒的单人沙发上，满壁的书忽然显得是如此的单调和寂寞。
百度交叠着双腿，膝头放置着一个褐色的文件袋。他一只手覆在文件袋上，而另一只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文件袋的封口是打开的，里面有几张照片样的东西滑了出来。
——那是WOW在笑着，依然是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白色的T恤，瘦削的腰身，金色的短发。
百度的的食指沿着WOW脸颊的轮廓来回摩擦着，力道轻柔，仿佛那照片里的就是真人，令他的心产生了万般的不舍。然后，他动手，将照片的另一半撕了下来，平整地，粗暴地，但又小心翼翼不去破坏到WOW那半边。
——照片里的天涯慢慢被剥离了WOW的身边，两个人的笑容也蓦然分离了。
百度将撕下来的天涯扔进了面前的火盆之中。
火苗豁然升起，照片平整的边角迅速卷了起来。然后慢慢泛出陈旧的黄色，最后火焰从破碎的黑色碎片中冒了出来，至此，天涯的脸完全被毁灭在火盆之中。
于是，百度英俊而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半隐在黑色阴影之中的笑容。
之后，他小心地夹起WOW的照片，人工过塑。完成之后，拿过了旁边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将照片夹了进去。随后，相册一页一页地合上，WOW的脸如同可以欺骗人眼睛的影像一样在百度的手中播放着。
然后他又拿起下一张。
比照处理。
——直到文件袋里再也没有任何照片，百度手一动，文件袋也落入了火盆之中。然后百度将双手撑在相册上，十指交叠垫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盆内的火焰一点一点因为没有燃烧物儿渐渐熄灭。
最后一点火星仿佛是最后的挣扎，灭亡在思念的边缘。
拿起相册，百度起身，离开了布满了烟尘味道房间，打开门的一瞬间，从走廊射进来的光投射在百度的身上。形单影只的黑色影子被拉长在房间里，临近窗口，像是一个因为无法逃离牢笼而绝望的犯人。
大门掩上，掩去了一室的清冷。
大门门牌上赫然写着，百度百科四个字。
走廊空无一人，却连同壁灯，照明灯，应急灯一应俱全地都打开了，百度一个人行走在无数灯光之中。或深或浅地无数条影子交叠在一起，百度维持着普通的速度，仿佛就这样走在灯影憧憧之中，就会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不再寂寞。
打开卧室的门，强劲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室内空调是二十度，对于今天的天气来说显得低了一些。但是百度却没有向遥控器的方向伸手，而是直接倒在了床上。相册被死死揽在他的怀里，因为太大而且棱角分明而咯得他隐隐作痛。
床很大，睡得地方却很小。
百度的背后堆放着很多兔斯基的抱枕，它们各做着一些动作，却显得死气沉沉。
温度是WOW之前最喜欢开的温度，兔斯基是百度之前一只一只陪伴着WOW收集回来的，房间是以前WOW住的房间，而在这一张大床上，WOW的味道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点一点地消失。
“果然……”百度将脸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然后他翻身起来，将因为劳累而显得僵硬非常的脊背靠在床头。床头的灯蓦然被扭开，灯光是不会伤眼睛的柔和白光。灯光投到百度的脸上，照出他透骨的疲惫，随之，他由扯出了一抹笑容，是想起了自己为WOW换灯的时候，WOW那一脸记忆里的笑容。
翻开相册，这几乎成为百度每日的例行公事。
——那本相册里都是WOW。笑着着，恼怒的，被迫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的，打副本得到好装备的。有他得意洋洋地在向他炫耀一些他并不很了解的东西，有他的无数即使没有照片也深深刻印在自己记忆里的面庞。
照片算什么，如果不经过好好的过塑，如果没有好好的保养，终有一天，也是会褪去所有的颜色，最终成为一张苍白的硬纸片。
感情也是这样么？
如果是，那么他以前所做的一切为什么都仿佛东流之水一样消逝。如果不是……
照片很快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相册的前半本几乎是被他们两人的双人照填满了，可是后半本，几乎都在边框的地方，有着粗糙不平的裂痕，但即使如此，那些照片还是被百度小心地保存起来。
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可耻的偷窥狂一样。
在每一个暗夜之中，欣赏被偷窥者的每一分味道。
——回忆果然残忍。
就算失去了又如何，计算已经被忘记了又如何，就算被唾弃着又如何？回忆是自己给自己设计的牢笼，没有钥匙，无法挣脱。
“果然……”百度身子下滑，重新将头埋进枕头里，十指骨节突出，分明是用力克制的模样，“果然，还是需要你在这里睡下，才可以重新充满你的味道么？”
放弃这个词，百度的百科里不是没有。但是即使懂得放弃又如何，他不能放弃，他不想放弃。他想让WOW重新回到他家来，他想在夜里能笑着拆穿WOW为了能熬夜打游戏而编出的拙劣的谎话，他想……
他不需要再有人来告诉他，WOW不会回来了。
他不需要有人反复来提醒他一个事实，WOW现在正和天涯在一起。
如果非要一些特别的方式才能留住WOW，他不介意做所谓的坏人。同样的，百科无所不能，他会不知道囚禁这个词的意思吗。
即使是WOW的怨恨，也不能阻止……
回忆是和时间一样残忍的东西，甚至比时间更残忍，至少时间对待众生都是公平的，儿回忆不是，回忆残忍地折磨每一个拥有它们的人，即使那些人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回忆里的美好，但却永远都不会丢失这些回忆。
于是，他们反复地，永恒地折磨着自己的宿主。
他不想再被折磨，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些真实狠狠地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如果还有什么方法能令自己不痛的话，那就是将疼痛的根源握在自己的手里。他不想再继续这样被反复折磨的生活。
那么，WOW，只要你能回来，那么你是不是带着笑容回到这间房子，回到我的身边，又有什么分别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百度小剧场【回忆的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