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9、男孩和他的狗6

　　有人从房顶上顺着绳梯滑了下来，他还没落地就被一颗子弹击中，飞了出去。顿时剧院内一片大乱，流民们大叫着围着屋顶的洞朝下开枪，大量的硝烟加上黑夜让他们难以看清下方，不得不跟着下到剧院中。

　　地形给了米迦勒一定的优势，他像打靶练习一般瞄准一个个绳梯上的人，直到有人察觉到他使用的枪支类型。单发步枪虽然精准，但是射速有限。

　　“停下，你们这些傻瓜！让大块头下去！”有人喊道。

　　大块头不是指这个人的体型，而是他的装备。有个人穿着一个铁桶改装的盔甲爬了下来，一般的步枪子弹无法一下子穿透那层金属，火花迸射，全都弹飞了。这可能是流民们在集体作战中发明的战术——让一个人穿得像个冰箱冲在前面挡住对方的子弹，其他人跟在他后面。

　　米迦勒诅咒着手中武器的战斗力，改瞄准绳梯，在剧烈的摇晃中，两颗子弹打偏，在他不得不换弹的时候，铁桶人顺利落到了地上。他打开铁桶，一条猎犬从里面蹿了出来。

　　布拉德在家具之间来回跑动，冷不防从后方蹿出去和对面的猎犬扑咬在一起，乱飞的狗毛盖不过外面的枪炮硝烟，没过几分钟大厅里已经烟雾四起，什么都看不清了。

　　女孩一开始躲在更衣室里，后来也捡起枪，冲进大厅，她在周围晃悠了一阵也找到了一处几张床堆在一起的隐蔽处，隔着床垫朝外放冷枪。

　　米迦勒本来就没多少子弹，现在不得不趴在地上捡死人手里的枪用，这场遭遇战十分狼狈，到最后居然还是依靠学野兽叫唤才赶走了剩下的流民。

　　使用人类的打斗手法让天使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使用枪械，他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扯下床单的布包扎自己的擦伤。女孩从后面走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布条，帮他把手包好了。米迦勒看了她一眼，发现女孩睁大水葡萄一样的眼睛，也在看他。

　　“我叫奎拉。”她说，“奎拉·赫莫斯。”她的手指很柔软，轻轻从他的手臂上摩挲着，在米迦勒猜想下一幕是什么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狗的呜咽声。

　　布拉德被咬得很惨，血和泥把它的毛搞得一团糟，它也经常打架，但这次对方有三只狗呢。米迦勒尽了最大的可能帮它包扎伤口，血止住了，伤口并不深，但它还需要食物和更多药品。

　　奎拉和米迦勒在席梦思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她指了指狗，“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找到绷带、缝线、干净的水还有食物，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有柔软的床铺。”

　　“你该不是说的是山的那边？”

　　“不，那太远了。离这儿只有两公里，有一处戈壁上的避难所大门。”奎拉抱着自己的膝盖，提起那个地方，她有种本能的抗拒。“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那里的话，我就……带你进去。”

　　【那算了吧，我不去地下避难所，维克，这个小妞要把你拖进地底，我的上帝啊……】狗抬起一边的耳朵。【我们应该去山那边！】

　　“你闭嘴，蠢狗。”米迦勒随口应着，“你的伤不缝线的话，就等着变成又僵硬又肥胖的绿毛尸体吧。”

　　“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女孩很惊讶。

　　“我不知道，我和它在一起太久了，就会了。”

　　奎拉点点头，她转身从一地狼藉中找出来一些流民的随身急救包，挖出一块来历不明但显然被裁成了绷带形状的布，“把它包一包，我们这就启程去我家吧。那里有很多人，你会习惯的，来吧，维克。”

　　女孩忽然靠过来，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天微微发蓝，他们在黎明到来前的夜色中离开土坑，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座形状古怪的金属楼梯门兀自在戈壁中伫立。那是一层楼梯从土地里伸出地表，被四面墙和一个屋顶包裹了起来。

　　奎拉在衣兜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张小电磁卡，插进了铁门上的一个卡口里。灰扑扑的大门过了十秒钟才缓缓打开，戈壁的泥沙从黑色的金属板上扑簌簌往下落。

　　米迦勒刚上她，狗忽然一瘸一拐跑过来卡住他的脚步。

　　【别进去，维克。】狗耸动着湿漉漉的鼻子，【我不会去那个吃人的地窖的！你听到了吗？你……你听我说，流民们曾经想打开这扇门，你知道的，抢他们的食物，上他们的女人，他们的安保就此升级了，看到了地面的人就杀，我知道你对他们很好奇，但是别去，你再也回不到地上来了！】

　　“我不会有事的，布拉德。”米迦勒拍了拍狗头，“我只是下去找些药来，会尽快上来的。我给你留些吃的。他打开背包，将身上不需要开罐器的食物都放在了铁门旁边。

　　【不，你显然误解了我所说的问题的严重性！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下去……但是……我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你知道么，我很久都没有找到和我这么合拍的人类了，我是说我们一直相处的不错，虽然我们也经常吵架，但是……但是……这可是我们啊！……求你了，维克，我不想再找个其他人类做同伴了……】

　　“我只是下去看看，不是永远不上来了。”米迦勒弯下腰去拍了拍它，安慰这条老狗。

　　而奎拉看着他们唧唧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指了指下面，“我先下去，在机房等你。”

　　狗很沮丧，它不断地絮叨，说他们即便要去开辟新天地，那也应该是山那边的城镇，而不是地下避难所。米迦勒有些感慨，他毕竟不是电影里的原本主角维克，他无法想象忠实可靠的老伙计和终生目标（？）被同时放在天平两端的时候，做出选择是如何艰难。

　　如果跟着狗，走向群山，也许是会不错，但显然剧情会断在这里无法进行下去，他会回到虚无，继续受到无意义的折磨，连亚当也会被牵连进去，他当然不能这么选。

　　【好吧，维克。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会在这儿等你三天，】狗一瘸一拐地趴在门边的沙地上，【三天以后，我会去山的那边，你要是能出来，就来找我。】

　　米迦勒踏进了金属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狗，那团沾满灰尘、脏兮兮的狗毛在风中一抖一抖，布拉德望着戈壁的地平线——太阳正从遥远的山脉后面探出来。

　　避难所挖得很深，深入地底可能有四十米左右，电梯没有电源，米迦勒从楼梯上绕下去，走得晕头转向。楼梯走到了底部，耳边充盈着发动机的嗡嗡声，四周昏暗一片，地底的人们为了节能，关闭了所有不重要的灯光。

　　过了一会米迦勒看清了四周，他可能身处外围维生设备室里，这里到处都布满了空气进化循环的机器和管道，有些漏气，但总的来说还能用上一阵子。

　　“奎拉？”他谨慎地在房间里探索着，转过一个弯，又到了其他的设备间里。所有的房间昏暗逼仄，他发出的声音在墙壁之间撞击，和嗡嗡声交织成了一种奇怪的回声。

　　“就是你吗？”一个陌生古怪的男人声音出现在他耳边，米迦勒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另一个人，顿时两个壮汉一边一个夹着他，往前走去。

　　“喂！你们要干什么？”米迦勒很想用一个响指把他们打到地面上去，但是现在他什么超自然力量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挣扎无果的后续就是，他被拉到一个明亮的房间，两个热情的壮汉拿走了他的背包，扒光了他的衣服，直接把他扔进了一个装有海量泡泡的浴缸里。

　　“你们可以正常一些地邀请我洗澡。”米迦勒有些无奈。

　　周围挤了十几个人指着他哈哈大笑，从十岁到七十岁的男男女女，他们好奇地看着他，好像城里出现了一头野牛。而米迦勒也瞠目结舌看着他们，也许与世隔绝真的会形成特定的文明，也许他们只是保留了一些古代服饰的书籍。

　　他们终于还是对中世纪的look下手了，不，不是服饰的部分，他们的服饰仍然停留在六十年代的美国。要不是米迦勒曾经在中世纪来过地球，这会儿就认不出来他们脸上的打扮出处了——当时欧洲的人类觉得白皙的皮肤是生活优渥、不用出门劳作的象征，于是他们把珍珠磨成粉涂在脸上，用含贡的粉末当化妆品，排除万难把自己的脸涂白，并且在颧骨上方留下一枚硬币那么大的圆形腮红。

　　对，就和这些地下人的妆面一样，所有人都把自己涂成了上面有两团红颜料的白墙。奎拉就站在人群里，她也涂了脸，好在下手比较轻，看起来还不是很诡异，不过她换了一身复古俄罗斯校服长裙，米迦勒开始好奇这些人还给自己文艺复兴了什么造型。

　　奎拉满意地看着两个壮汉拿着刷子抓着米迦勒的手臂上肥皂，她点了点头，对他们说：“给他洗干净点。”他叫了她两声，奎拉似乎没听到，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加百列，你给我等着！”在一团肥皂泡把他的嘴糊上之前，他正在这么诅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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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的人把节省下来的电力用在了他们觉得值得的地方——密集的灯管排列在一起，经过一系列精巧的设计，它们变成了天空。在核弹落下来以前，人们觉得自己仍然需要看到太阳照常升起，他们在地底重新做出了蓝天，也永远失去了蓝天。

　　米迦勒被逼着换了一身农夫的标志性打扮——格子棉布衬衫、牛仔背带裤、红方巾，还有一顶可笑的草帽，他现在可以毫无障碍地给某个全麦饼干拍广告。有人告知他，委员会要见你一面，他们现在正在开会，去农场等一会儿就好。

　　地下避难所，农场？

　　米迦勒的疑惑在走到了农场之后便有些明白了。地底人重新造出了天空，在地面上铺上泥土和草皮，把动物带到了地下，并且建造了一个牧场。

　　一切都像是还在过去——蓝天、绿草、欢快的牛羊，还有大风车。

　　并不安静，马房外面搭起了一个舞台，人们坐在长板凳上，大喇叭里放着欢快的音乐，还有个人正在充满热情地大声嚷嚷：【今年，夺得最佳苹果酱的农场是——汤姆森农场！！他们的苹果多汁又甜美……】

　　农场主夫妇，脸上画着白里两点红妆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站在舞台上频频招手，台下的其他农夫们则面容呆滞地看着他们，全场唯二的两个精神奕奕的体面人是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他们也是唯二没有穿着标准农夫装束的两个人。复古西装和丝绸连衣裙彰显着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也许他们就是所谓的“委员会”。

　　和容易冲动的“野蛮人”维克相比，米迦勒在战场上挨过的教训使他掌握了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技巧，他四下张望，溜进旁边的农舍，找到了一把勺子，然后逮着一面白墙猛薅，把刮下来的白灰胡乱抹在脸上，最后，悄悄挤进围观的人群，慢慢靠近那两个体面人。

　　一阵皮鞋和木地板发出的珂珂声传来，脚步轻盈优雅，米迦勒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奎拉穿着校服长裙走了过来，她的目光锁定在前排的体面人身上，并没有对旁边的农夫们多看一眼。

　　“爸爸，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她礼貌地对一旁的女人笑了笑，接着转向她的父亲。

　　“哦，我的奎拉。你终于回来了。”男人站起来拥抱了她，“你能等一会儿吗，我们正好在……”他犹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后者似乎在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现在！”奎拉说。

　　“去吧，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女孩一眼，仿佛对他们即将要讲的事了若指掌。

　　奎拉保持着优雅，对女人点点头。她拉着父亲离开位置，转身的一瞬间笑容就变成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