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21、无梦的黎明2

　　天花板上的灯泡里正有蜘蛛在结网，电线有些破损，但那是因为耗子啃食而不是年久失修。

　　萨姆得出了这些结论是因为他一直睁着眼到了8点，再过一会儿，他就应该登上驶向游乐园的巴士了。但是身体就像是他和酒精之间战争的叛徒，怎么都提不起想要起床的念头，萨姆揉揉眼睛，看到窗台上放着的东西——一个镜框，里面的照片是十岁的自己和迪恩。

　　拍照的时候两个人都板着脸，萨姆和兄长约好了时间等他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但是迪恩晚了三小时才到，人到了，典礼也结束了。而迎接自己的不出意外是萨姆的一张臭脸。对此，迪恩的对白也相当具有自己的特色“别小气地像个小贱人一样，大人有自己的事要忙的！”然后他一把揉乱了萨姆的头发。

　　学校的摄影师此时邀请萨姆留下和家人的合影，于是两个人摆着两张臭脸拍了合照。

　　后来萨姆很快把这件事的不愉快忘了，后来才知道因为他们的爹大多数时间不见人影，所以兄弟俩的生活费数额也经常是个谜。不幸的是，那年油价大涨，巴士车票跟着涨价了，那天迪恩从寄宿学校偷跑出来，东拼西凑借了钱只买了一张半程车票，中途下车一路搭便车到了萨姆的学校。吵了一架后在学校餐厅赌气没吃晚饭，搭了一夜的便车再回去。这是一个糟糕的夏天。

　　但是再糟糕也不会比这来游乐园玩的一家子更糟糕了。

　　萨姆坐巴士赶到游乐园的时候，发现警察又来了，镜屋门口拉上了警戒线。老板站在警车旁边，不停地一圈圈踱步。看见他的这副模样，萨姆觉得自己的工作可能又要泡汤了，这一次，可能游乐园要关门大吉了。

　　“这儿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了，这事谁说话都不好使了。”老板使劲抓着头发，“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游乐园里，真是见了鬼了！已经是第三次了！”

　　“又是意外？”

　　“这次？我不会管这个叫意外，这简直就是疯子！”

　　老板说，昨天夜里，有一家三口在游乐园下班的时候溜进游乐园的镜子屋，但不知道这些人在镜子屋里遇到了什么事，今天清洁工进入镜子屋的时候，发现夫妻俩砸碎了几乎所有的镜子，并且拿着玻璃碎片在彼此身上开了几十个洞，连孩子也没能幸免。

　　萨姆在围观的工作人员和警车之中踱着步，总觉得少了什么。由于资金原因，镜子屋本身的迷宫并不复杂，就连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吓唬人的道具也很廉价，顶多吓人一跳，仅存的卖点全靠工作人员从密道进入改动镜子的位置来造成迷路的效果，但只要花些时间，还是很容易走出去的，更不会产生什么离奇的效果。

　　有那么一会儿他下意识模向自己的外套内袋——那里空空如也，那些FBI的□□早就不在那里了。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那个他在找的东西，那个他觉得少了什么的，是英帕拉。

　　还有英帕拉的主人。

　　而萨姆·温切斯特已经退休了，这些浑身透着诡异的事件会经由新闻和网络让当代还在活跃的猎人们接手了不是吗？

　　镜子屋周围的警察越来越多，现场勘查组拎着箱子走进去，没过一会儿几个盖着布的担架从车出来，带走了尸体，接下去就是对昨晚当班的保安进行盘问。现场没什么好打听的了，萨姆的老板唉声叹气，给所有员工放了一天假——今天是没法再营业了。

　　萨姆在更衣柜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拾自己的包离开。打开门的瞬间，他和布偶熊的演员险些撞上，他的同事叫住了他。

　　“想看看昨晚的录像吗？我知道摄像头一直开着呢。”布偶熊说。

　　萨姆想说算了吧，我想去喝一杯。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你能溜进监控室？”

　　“监控室现在都是警察，谁都不准进去，嘿，但是我知道所有录像都会备份到服务器里，我们去机房就能看。”

　　只要游乐场的员工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变得神出鬼没——所有设施都有特殊的隐蔽员工通道，四通八达的狭窄通道和通风管道加在一起，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和一个再努力一些就能用自己把通风管道堵死的胖子就这么在警察的层层封锁之下溜进服务器机房。

　　昨晚这里应该安排了人值班，但是从沙发上凌乱的毯子来看，留守保安昨晚睡得不错。

　　他们很快调出了昨晚镜子屋的录像。在一片没有灯光的黑暗中，那三个人兴致勃勃地游玩，好像他们完全能在全黑的环境中视物。

　　“上帝啊……你见过这种人吗？怪人我见多了，但是这样的…………”同事从布偶服里面拿出了一包薯片，“你吃吗？”

　　“不了，谢谢。”萨姆熟门熟路坐在屏幕前开始检查视频里面有用的信息。在普通人面前调查超自然事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可怜的温斯顿，他以后可能不太想碰肉汉堡了，但考虑到他的体重，或许这有助于他的健康也说不定。

　　屏幕中，两个大人一个男孩，一开始还在不停找路和彼此开玩笑，还拿出手机自拍，好像现在真的是大白天。摄影机的位置位于房间的天花板一角，此时开启了夜间模式，在一片灰绿的画面中，母亲拿着手机，在一面由三面镜子组成的棱镜墙前面自拍。镜头里面的，是最前面的女人，和三面镜子里她的后脑勺。

　　拍完了以后，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皱着眉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表情像是在抱怨——当然了，手机不是坏了，是身处全黑的环境里面，拍出来的只能是一片黑色。

　　她开始喊着些什么，似乎是在叫自己丈夫。男人离得不远，听见了声音之后，马上走过来查看。他走进了镜子迷阵，竟然鬼使神差般迷失了方向，拐错了两个弯，走到了另一边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的确是镜屋中较难辨认的地点，他绕了几圈，没有找到路，反而踩到了机关，天花板上预制的火星人人偶掉了下来，小绿人被弹性绳绑着荡来荡去，男人下意识惊叫了一声，然后便查看起玩具来。

　　女人还在和自己的丈夫喊话，孩子此时从她身边离开，去寻找父亲，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不出意外地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于是一家三口便被分隔在了不同的地点。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三人越分越远，普通的游客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可以仔细找找路，也可以朝摄像头挥手，让工作人员带离。但是他们三个是半夜溜进来的，没有工作人员这个选项。

　　“暂停一下。”萨姆忽然说，温斯顿立刻按了暂停，“女人那里，放大。”

　　画面被放大了。女人在镜子前走动，身后是她不同角度的背后，但只有一个镜面里的她转了方向。

　　“是镜头脏了的关系吗？”温斯顿喃喃自语，他又点击了按钮，录像继续。那个镜中的人影，慢慢转身，看着女人，眼神跟着女人移动，转头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星鬼魅的亮光。

　　“老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手里的薯片都快被自己捏碎，而录像里接下去的内容让人愈加疑惑。女人走路的样子看上去越来越暴躁，她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叫喊地越来越用力，而其他的两个人也是如此。暴躁的确是在镜屋游玩的时候时常出现的情绪，但绝对不是像他们这样。

　　女人的脚步加快，她也许是估算错了距离，亦或者是误判了前方到底是路还是镜子，竟然一头撞破了前面的一大块镜子。天晓得，这些镜子还是做过防撞处理的。女人撞破了镜子后，额头上鲜血直流，但看到了后面的路的时候，她露出胜利的笑容。

　　这声音似乎启发了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于是三个人都开始毁坏镜子，尤其是那个小孩，他的体型并没有多大的力量，用手脚打不破镜子，竟然用头去撞，撞击的角度和力度像是要把自己砸碎在镜子上。

　　破坏无疑给他们带来了狂喜，一丝丝源于发泄的兴奋被无限放大，父母二人把地上大片的碎玻璃捡了起来，用作武器继续将所有冒出来的人偶砍成碎片，哪怕手掌血流如注却浑然不觉。

　　温斯顿已经看呆了，当他注意到地上的玻璃碎渣里面躺着一根人的手指的时候，扔掉了薯片捂着嘴好一会儿才敢继续看镜头。而视频里面的三个人已经互相打了起来，两个成年人手里举着大片的镜子碎片，面带笑容朝彼此身上捅去，而那个孩子也加入了战局，但他的脖子正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那也许是撞击镜子的时候早已经把脖子折断了，此刻仍然迈着歪歪扭扭的脚步冲上前去。

　　停止了视频，两个人各自沉默了很久，谁都没说话。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有个私下里的规矩吧？”温斯顿拍了拍手里的布偶熊头套，这个头套他使用了很多年，是个保养得不错的道具，但这会儿他看着它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一些令人难以平静接受的事。

　　“是什么？”

　　“我跟着老板大概有……十年了，移动嘉年华，每过两三年就得搬家。”他说，“不是我们自己想搬，而是……会出一些怪事。但一般来说，没这样的……至多就是出现一个或几个陌生的，并不存在的人，通常会出现在游客身边，但是绝对不像这样……”

　　“像是鬼？”萨姆对此驾轻就熟，前些年他们早就处理了很多这种事了。鬼娃娃式的恐怖事故中甚至还有能把人吸进电视里的电视机。

　　“也许是，但也不好说。”温斯顿停顿了一下，“老板之前经营的一直是移动嘉年华，这几年他不想再居无定所，总之……买下这个游乐场花了很多钱，这些破事还是出现了，啧……还是赶快出手比较好。”

　　“的确。”

　　“我改变主意了，”温斯顿站了起来，“我也要去喝一杯，你来吗？”

　　为什么不呢？萨姆想，这些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就算想要调查这件事，他现在没有武器、没有准备圣水、没有伪装身份得来的一手情报，连一粒盐都没带着，去了又有什么用？还是抱紧酒瓶，好好珍惜今天的假期更加现实。

　　“好极了……”萨姆正在复位程序的时候，文件夹里储存着的视频备份文件竟然正在按时间顺序一个个消失！“不对劲，有人正在删除这些监控录像！”他本能地抓过键盘，运指如飞截停了正在运行的可疑后门脚本，但对方比他想的更快，文件又消失了几个，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果断地拔掉了服务器后面的网线，这个删除动作才停止。

　　这一切都是之前查案的时候养成的本能反应，而直到拔完了他才反应过来，不该这么做的，现在始作俑者知道有人在机房里了。

　　“帮我看着门口！”

　　没有时间犹豫，既然暴露了，就索性把事情干全套。萨姆拿出手机，牛仔裤里还有连接线，看着进度条缓缓前进，最后一个录像被考进了他的手机里。他只是有一种预感，这最新的一段录像里面除了血腥诡异的事件，一定有什么他未曾发现的线索。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删监控？”温斯顿感到奇怪，警察的确会拷贝监控录像，但是直接删服务器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下传来了大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糟了，一定是警察，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了！”

　　“我们是工作人员，出现在机房也很正常，别慌。”萨姆把网线又插了回去，“就算警察来这里，也顶多只能赶我们回家。”

　　“正常警察会删服务器里的监控？”

　　萨姆沉默了，他看了看手机，立刻指着通风管道：“我们从原路返回。”

　　他用肩膀顶着温斯顿肥硕的屁股往墙上的通风管入口使劲推，那厮原本就胖的身材加上布偶熊的玩偶服直接就把管道整个堵住，不把他弄上去，萨姆是别想走了。

　　“闭嘴，别嘲笑我！”温斯顿使劲让自己往通道深处前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如果还有下次，你最好减肥！”

　　脚步声接近了，听上去来了不止一个人——那是两三个人一起往这里走的声音，他们都不急迫，零散的脚步走得很缓慢，但移动的速度却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二楼。

　　正在通风管道里艰难爬行的萨姆拉了一把同事的裤腿示意停下，温斯顿从前方回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只见对方将食指贴在唇前，另一只手指了指下方。

　　两个脑袋凑在网格状的气孔上，捂住嘴看着通风管道下面的机房。

　　门扇发出一声可怕的吱吱声，缓缓开了。

　　似乎已经有脚步声进入了房间，但他们在这上面却什么都看不到。温斯顿左右移动脑袋，似乎是怀疑下面的人是躲开了视角，贴着墙进来的。他肥胖的体格让这个动作十分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可能撞在墙壁上，加上金属管道中的空腔效果，发出一声令外面的人都印象深刻的巨响了。

　　萨姆担忧地看着同事，正在为怎么无声无息地去阻止他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下方的门又发出一声吱呀，接着是一声重重地关门的声音。像是什么人进入了房间，然后又把门带上了 。

　　机房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