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5、矛盾

　　“开始考试，请同学们在题号对应的答题区作答。”

　　铃声过后，广播播放开考指令，安静的考场倏地传出翻阅卷子的声音。
　　林溪云将所有事情抛之脑后，低头认真做题。

　　再抬头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她还剩作文没有完成。
　　她盯着作文题一动不动，先在脑海里搭建结构是她写作文的习惯。

　　突然，一张纸条从右侧被抛入她的视野，最终落在答题卡的作文区域。
　　林溪云抬头看向讲台，监考老师的视线落在中央区域，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排学生的动静。

　　她抬手压住纸条，扭头去看陈熠。
　　陈熠趴在桌上，脸朝向她，双眼紧闭。

　　他的演技很拙劣，林溪云想。
　　她注视了陈熠几秒，移开视线，将纸条扫落在地，无视杨少宇反复按压圆珠笔的声音。

　　她没看了，陈熠想，轻掀眼皮观察林溪云，她在全神贯注地写作文。
　　陈熠松了一口气，阅读作文题，回想语文老师说的万能作文结构，抓头挠腮，无从下手。

　　“装什么装？不也是个只看脸的肤浅无脑女？”杨少宇低声咒骂林溪云，烦躁地开始把草稿纸撕成一道一道的。

　　【选择题答案，要不我就把你的初中的事告诉所有人！】

　　杨少宇写了十几张小纸条，逮到机会就往林溪云桌上扔去，好些纸团冷不丁砸向她的手，害得她险些写错字。

　　林溪云被迫停止答题，在草稿纸上不断画圆，心情才平复些，又一个纸团砸中她的手腕。
　　起初，陈熠见她画圆，以为她只是没按时完成规划。

　　杨少宇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最东侧的楼梯间层，安静地看着上下楼三两人。
　　直至楼梯空荡荡，他才开口：“陈熠，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陈熠不明所以。
　　杨少宇得意洋洋地说：“我妈是宜城初中的老师，是林溪云初三的英语老师，她知道林溪云初中的所有事情。”

　　“你偷听我和胡莱讲话？”陈熠轻皱眉头，反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杨少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彷佛笃定陈熠会同意他的要求。

　　“你想要什么？”陈熠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感。
　　他的话让杨少宇更是压抑不住脸上的笑意，搂住他的肩膀，说：“我告诉你林溪云的事，你让学神给我传选择题答案。”

　　“你想作弊？”陈熠往旁边挪了一步。
　　许是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杨少宇又往他所在的方向跨了一大步，解释道：“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参考一下答案而已。”

　　随后，杨少宇滔滔不绝地说家里承诺的成绩进步的奖励，话里话外暗示陈熠也可以通过这种手段骗零花钱。
　　陈熠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说：“我不会帮你，你想零花钱就自己学习，进步了就有了。”

　　“你说得倒轻松，等我进步再氪金，岂不是要不我的队友看不起。”杨少宇狂翻白眼，“你还想不想知道林溪云的事了？你一直像哈巴狗一样贴她的冰块脸不就是图她成绩好？”
　　“不是。”陈熠转身要走。

　　他承认刚开始接触林溪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现在不是，他也不会做这种侮辱她的事情。

　　“喂，陈熠，你等等，还有商量的余地，就两门考试，就让他给语文和理科的选择题。”杨少宇极力挽留。
　　随后，他叭叭叭地开讲，说了一堆自认为很有分量的理由。

　　一楼的走廊忽地传出声音，两人朝楼道口望去，没人。
　　杨少宇紧张地捂住陈熠的嘴，拉着他躲进二楼的男厕，说：“别说话，要不我就把林溪云的事扬出去。”

　　一分钟过去，两人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我不会帮你作弊，你想把林溪云的事扬出去前先掂量掂量我拳头有多硬。”陈熠冷着脸扔下一番话，离开。
　　杨少宇说：“你等着，还真以为只有你能搞掂林溪云？”

　　陈熠眼睛一转，回想开考前杨少宇向林溪云打招呼却没得到回应的场面，嘴角微微上扬。

　　视线随意扫动时，他发现林溪云座位周围的纸团，有些疑惑。
　　想着，陈熠一抬眼，便看见纸团从杨少宇手中飞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而后砸中林溪云。

　　“嘭！”陈熠气得砸了一拳桌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声音刚落，林溪云开口：“老师，有人想作弊，一直给我扔纸条。”

　　两人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次月考，理六考场基本都是应届生，多多少少都听过林溪云和陈熠的名号，好奇地打量两人。

　　“高考如战场，分秒的分心都会让你们丢分，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要关心！”监考老师表情变得严肃，企图将考场里其他人的注意力摁回试卷。
　　然而，同学们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愿，他们仍密切地关注事态的发展。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监考老师铁青着脸，用力敲了两下陈熠的桌面。

　　他是陈熠的教练，性格公正不阿，平日里最喜欢的学生就是陈熠，见他卷入作弊事件，很是不高兴。

　　“老师，给我扔纸条的是杨少宇。”林溪云说。
　　监考老师不知道谁是杨少宇，视线扫过林溪云周边的人，唯有杨少宇不敢与他直视，害怕得双腿发抖。

　　“你们三个人一起出来。”老师厉声道，“其余人给我专心考试！别再搞什么小动作！让我逮到，全部通报批评记过！”
　　闻言，杨少宇更是害怕，狂咽口水，迈步的动作变得迟缓。

　　彼时，汪海恰巧巡视到理六考场，问清原因，直接领着三人到最近的办公室问话。

　　林溪云一板一眼地将杨少宇做的所有事情说出。
　　“我看到杨少宇给她扔纸条了。”陈熠作证，并掏出从地上捡的一个纸团。
　　“杨少宇！你不用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了！”汪海打开纸条，神情剧变，呵斥道。

　　很快，他稍稍收敛情绪，让林溪云和陈熠回去考试，并掏出手机通知杨少宇家长。
　　杨少宇满眼怨恨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林溪云，对不——”陈熠快步走到林溪云身旁。
　　林溪云步履不停，冷声道：“陈熠，我不是你炫耀的工具。”

　　陈熠愕然，呆在原地，人生第一次生出委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