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39、撕书

　　转眼六月，距离高考还有五天。
　　课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人人脸上都挂着如临大敌的表情。

　　“今天是儿童节，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这节语文课给大家放松放松。”语文老师乐呵呵地说。
　　她的年纪与同学相仿，她讲课会把内容和当下流行梗结合，总逗得学生哈哈大笑。
　　寓教于乐让七八班的语文成绩傲然，她便跟着七八班直升，继续做七八班的语文老师。

　　“怎么放松？”
　　“玩游戏还是看电影？”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问。

　　“玩简单点的，击鼓传花，玩偶最终停在谁手里，谁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表演才艺。”语文老师说着将一袋东西放上讲台，“而且还可以收获一份小礼物哟。”
　　“哦～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胡莱坏笑，大声问道。
　　语文老师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要注意尺寸。”
　　众人大笑。

　　语文老师把规则讲得更详细。
　　音乐停止时会用随机数抽取一位同学作为国王，国王可以根据对方的选择指定合适的任务。

　　“那么，现在开始！”语文老师放了音乐。
　　噔噔噔的紧凑节奏调动了大家的情绪，玩偶在快速传递。
　　轮到胡莱时，他拿着不动，急得他同桌要伸手去抢。

　　下一秒，玩偶划出一条抛物线，砸中陈熠的头，反弹入林溪云的手里。
　　而此时音乐刚好停止。

　　众人噤声。
　　“学神，very very 对不起，太久没打球了，手感生疏。”胡莱立刻站得板正，脸上却是搞怪的表情。
　　他的表情逗得大家呵呵一笑。

　　林溪云虽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但还是遵守规则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屏幕中央跳动的数字，开始倒数五个数。

　　声音停止，只听鼠标咔嗒一声。
　　大大的黑体45出现在屏幕中央。

　　“45是谁？”老师问。
　　李乔抢答：“陈熠，45号是陈熠。”
　　“学神，你的国王已经准备就绪。”胡莱开始把控流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哇哦。”
　　“陈熠，你可不能因为学神是你小组长就手下留情。”
　　大家反应激烈，也跟着起哄。

　　“表演才艺，给大家唱首歌吧。”陈熠选了个中规中矩的选项。
　　众人失望，狂嘘他。

　　没曾想，林溪云一开口，大家笑成一片。
　　她唱的是很简单的《小星星》，但没几个调是准的。

　　胡莱大受震撼，表情僵硬：“第一次知道小星星还有这种演唱形式，真的是谢谢学神。”
　　他的话配上表情，逗得大家大笑。

　　新的一轮游戏又开始，气氛越来越热烈。
　　几轮过去，选大冒险的人居多，什么夹子音唱好汉歌、肚皮舞、还原电视剧名场面都玩了个遍。
　　所有人被逗得捧腹大笑。

　　最后的五分钟，语文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糖果盒。
　　“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这两年我们一起进步，一起学习。”她在讲台上认真地看每一个人，双眼泪光闪烁，“分别之际，我想和各位同学说，你的人生不是由一场考试决定的，命运有最好的安排，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努力、不断地努力。”
　　掌声绵长不绝，许多的人红了眼。

　　下午下了场过云雨。
　　空气变得湿漉漉的。

　　傍晚，晚读进行得如火如荼。
　　语文老师忽然跑过来，拍手道：“同学们，出去看彩虹。”
　　说着，她又跑去八班。

　　一时间，整条走廊挤满了人。
　　暗色的天际跃出一道彩虹，每一种颜色都是淡淡的。
　　大家安静地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双彩虹！”有人惊呼。
　　他的手指向的天空出现了一条颜色更淡的彩虹，不过只有一小段。

　　“我要对着彩虹许愿。”李乔双手并拢合上，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嘴唇微动。
　　林溪云三人笑着看她许愿。

　　过了一会，李乔睁眼，大大咧咧道：“你们放宽心考，咱们现在背后有人。”
　　“那可谢谢你。”林溪云笑容更盛，陈熠和陈广白亦然。

　　六月的时间像早晨的雾，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六月四号。

　　宜城中学的所有教室都是考场，这天要把复习资料都搬到后续几天复习的地方。
　　汪海的手气不错，给七班抽到的地方是化学实验楼一楼的实验室，离便利店很近。

　　下午第二节课后开始搬书，整栋高三教学楼都沸腾起来。
　　大都数人都选择扔掉教科书，只留复习提纲和错题本。
　　林溪云向来不会留太多的书本和练习册在教室，所以这次搬得轻松，只一个背包就装完她后续复习要用的资料。

　　李乔与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
　　同时，她也将要扔掉的东西分为了书和试卷两部分。

　　今天除了要布置高考考场，也是宜城中学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学校会组织高一、高二进行喊楼活动，之后就是考前撕书。

　　“欸，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才给学长学姐喊楼。”李乔边收拾边感慨，“没想到过两天就要考试了，有点舍不得。”
　　陈广白突然来了句：“你很喜欢刷题吗？”
　　李乔一想厚厚的练习册和强化班的生活，她的脸皱成苦瓜干，立马改口：“时间过得快挺好的。”

　　“全体都有，往前再走五步。”
　　“好，停，向左转，全体面向高三教学楼。”
　　一楼传来体育老师的喊声。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跑到走廊，趴在栏杆上。
　　小广场挤满人，有些甚至站到草地去了。

　　参加喊楼的学弟妹穿的是红色或则色的衣服，两拨人泾渭分明。
　　有人高举旗帜，有人头顶大纸牌。
　　从六楼往下看，他们举着的大牌子上的字能看得清楚——全力以赴，金榜题名！

　　紧接着，人海被劈开一条小道。
　　吉他社组建的校园乐队走入人群。
　　几人大手一挥，同时弹出熟悉的前奏。
　　前奏响起的瞬间，高三楼发出阵阵呼声。

　　第一首大合唱的歌是港城知名乐队的。
　　在宜城，上到六七十，下到三四岁，没有人不会唱这首歌。

　　大家扯着嗓子高歌，歌声飞扬，响彻整个校园。
　　一曲唱罢，高三同学激情澎湃，回应的欢呼声一次比一次大声。

　　一首又一首的大合唱将气氛推到最高点。
　　很快就到了喊楼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

　　“哔，哔哔，哔哔哔。”
　　哨声出现，身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人混在一起，大家有条不紊地交换位置。
　　最终，【高考必胜】四个大字呈现在众人面前。

　　活动结束，学弟妹往校门走，奔向他们的小长假。
　　高三楼走廊上的人也渐渐散去。

　　“好像做了一场梦。”李乔喃喃自语。
　　她因为奋力呐喊，嗓子都嘶哑了，此时巨大的空虚感侵袭她的大脑。
　　兀自伤感片刻，她见林溪云三人已经收拾完东西，发出尖叫：“你们！怎么不等我！说好一起共进退的！”
　　经过这么一出，她那点子伤感消散得一干二净。

　　最终整理完，几个人的东西都不多，来回一趟就可以了。
　　实验室的桌子很长且少，要四人共用一张才能塞得下七班所有人。
　　所以，林思茵索性让大家按学习小组名单坐。

　　差不多到了撕书的点，李乔急冲冲地催促三人。
　　林溪云和陈熠没有东西可撕，不打算参与这个活动。
　　而陈广白拍了拍相机包，他准备找个好的角度拍些照片留念。

　　三人并行绕到小广场。
　　小广场上的人并不少，有没走的学弟妹，也有一些高三的同学。

　　钟楼的时针指向Ⅳ。
　　初始，只有寥寥几张试卷飘落。
　　随着走廊人群的再一次聚集，纸片在空中纷纷扬扬。

　　与喊楼的激情昂扬不同，撕书活动是相对安静的。
　　楼上楼下的人都静静地看着纸片随风盘旋，安然落地。

　　莫名的情绪萦绕陈熠的心头。
　　纸片接连不断地下，风卷起堆积在地面的试卷，朝两人走了几步。
　　他说：“像雪又像海浪。”

　　“我还没见过雪呢。”陈熠又说。
　　彼时，一张试卷从他鼻尖擦落，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走动间，手背碰到林溪云手背。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怔。
　　林溪云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侧过脸看他：“一起去看南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好。”陈熠笑面如花，用力回握，“也一起去看海吧。”

　　撕书活动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
　　小广场的地面被纸张完全覆盖，白花花的一片。

　　三人是一起回教室的。
　　才踏入教室门口，李乔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我刚才看到小广场好多人啊！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些偶像剧情节？”
　　说着，她手舞足蹈，脸上的兴奋要满得溢出。

　　林溪云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就是有没有看到有人在楼上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捡地上的书。”李乔举例。
　　陈广白说：“不能扔书啊。”

　　“哦，对，那试卷呢？”李乔又问。
　　三人同步摇头。
　　“哦。”李乔略感失望，在心底呐喊—偶像剧都是骗人的！

　　陈广白知道她爱看小说，也爱写。
　　倒是看见有人在牵手，他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

　　随着书籍和多余的桌椅的清空，七班的教室变得空荡荡。
　　大家看了许久高三七班的门牌，陆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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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大合唱的时候突然想起高中的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当时学校组织班歌合唱比赛，班主任不是广东人，所以给出的投票选项基本都是国语歌。在我朋友的强烈建议下，她把beyond的《海阔天空》也加上了。最后，《最美的太阳》获得了最高票，班长就把班歌写在黑板上。晚自习结束之后我朋友把歌名擦了，改成了《海阔天空》，第二天所有人就把《海阔天空》当成了我们的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