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36、消融

　　“林溪云呢？”侯云章问。
　　陈熠看了他一眼，汪海和别班班主任的话交织着林溪云迟疑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本来，他还打算找个空闲时间去一班找侯云章。

　　“嗯？”侯云章发现面前人走神了，发出不满的声音。
　　“她在教室。”陈熠眼神复杂，沉默几秒，继续说，“她习惯每天晚自习之后进行总结，一般十点二十五分左右到校门口。还有，你之前给她的糖不是她最爱吃的，她爱吃另一个牌子的柠檬糖。”

　　侯云章莫名有种被牵红线的错觉。
　　回想林溪云在百日誓师当晚提及的事，他眼睛微眯，骂了句傻子就走了。

　　路过阮青阳，陈熠站定，打了个招呼。
　　私下里，阮青阳是性格冷淡的，只点头以回应。
　　陈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没说，离开。

　　之后的两三天，林溪云和陈熠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陈熠规规矩矩地叫起了组长。
　　李乔反而沉不住气，好再陈熠已经走出体考失利的阴霾，她才敢悄悄找陈熠讲话。

　　“你们这算什么？冷战？还是新型play？”李乔双手抱臂。
　　“啊？”陈熠茫然。
　　李乔被气笑了，直言：“我说你和学神的事，难不成与青阳学长有关？”
　　陈熠连忙摆手否认，含糊带过。

　　陈广白倒是比李乔更看得清陈熠的心思，默默递了几本习题给他。
　　陈熠刷题刷得更勤奋，学习的劲也更足了，连上体育课都带上了自制的知识点小本子。

　　下半学期学业繁重，体育课倒成了大家放松的时刻。
　　陈熠坐在小运动场的乒乓球桌旁边的石凳上，与另一张石凳上的林溪云不过隔了一米的距离。

　　乒乓球课是在高一上的，很多人甚至都忘了发球的技巧。
　　一群以往爱在体育课躲懒的人用稀烂的球技发球接球，又因为偶然出现的好球欢呼雀跃。
　　这场景有些好笑，又充满活力得让人移不开眼。

　　陈熠很少在体育课上玩乒乓球，也是第一次见这般景象，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
　　看了一会，他扭头去看林溪云，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手里的书。

　　突然，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从两张石凳间走过。
　　领头的人被搭了一下肩膀，回头瞟了一眼陈熠，嗤笑一声，继续往乒乓球桌走。
　　陈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乒乓球场传出争执声。
　　七班的人和刚来的几个人几乎要打起来了。

　　“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凭什么把球桌让给你？”七班有人大喊。
　　领头的人哈哈大笑：“就你们那球技，占着桌子也只是浪费资源，倒不如坐在旁边好好欣赏我的球技，我可是世界冠军的徒弟。”
　　“切，我还是龙的传人，我炫耀了吗？”胡莱帮腔回怼。

　　领头人被气得扎扎跳：“我的师傅是林向晴，林向晴你们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宜城人是不知道乒乓球世界冠军林向晴的，那可是从小城飞出去的金凤凰。

　　倏地，林溪云抬头，眼睛微眯。
　　陈熠察觉她周身气场的变化。

　　“球桌是公共资源，又没刻有林向晴的名字，我们凭什么让给你？”有人反驳，“而且谁稀罕看你打球？”
　　刘泰仰着头，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说：“那就来比一比，谁输谁走。”
　　七班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的，但又没人知道刘泰的球技如何。

　　“怎么？不敢？”刘泰讥笑，用球拍指向陈熠的方向，“不如让他来？”
　　胡莱算是看清了，眼前人就是冲着陈熠来的，阴阳怪气道：“看来您技术也不怎么样啊，只敢挑病号。”

　　“别逼逼，他不行你上。”刘泰这人激不得，被戳中心思，顿时怒上心头。
　　胡莱也不怕，说：“来就来，我倒看看你配不配得上林向晴徒弟这个称号。”
　　两波人当即找了八班的同学当裁判，三局两胜制，每局十一球。

　　第一局，刘泰被怒火遮眼，让胡莱占了上风，7-11落败。
　　第二局，他认真起来，倒真有点职业运动员的风范，打了胡莱个11-0。
　　第三局也不出意外，胡莱迅速落败，

　　七班的人顿时哑了火。
　　刘泰没有见好就收，继续挑衅陈熠：“怎么？不敢来和我打？”

　　陈熠对他莫名的恶意是摸不着头脑。
　　他把小本子放入裤兜，走近球桌，才握住球拍。
　　“我来！”李乔用力一拍球桌，抢过球拍。

　　李乔的球技比胡莱好，但与刘泰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刘泰这人坏心思多，装得要输了，让七班人看到了希望，又以10-0的劣势反败为胜，狠狠甩了七班人一巴掌。
　　更可恶的是，他两局都用了这个套路，气得七班的人牙痒痒又无能为力。

　　“我还以为宜城中学体育生的领头羊有多厉害，不过是个喜欢躲在女生身后的孬种。”刘泰嗤笑，“以后，我，刘泰，就是体育队的队长。”
　　刘泰是刚转校过来的体育生，没见过陈熠却知道他名气很盛。
　　他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今天就是特地为陈熠而来。

　　面对这般折辱，众人脸色晦暗，却又无能为力。
　　“你，问过我了吗？”林溪云的声音拨开人群。

　　上周周末，林溪云去查了视力，有些近视，所以配了副眼镜。
　　半框眼镜配上半扎的马尾，形象相当符合大家刻板印象里的文静学霸。

　　刘泰没把她放在眼里，一脸蔑视：“我可不会看脸让你一局，让你一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与刘泰一起来的人是认识林溪云的，他们是给赞助费进的宜城中学，向来不喜欢学霸。
　　见林溪云被刘泰笑话，也跟着哧哧笑出声。

　　“我不在乎。”陈熠抓住林溪云的手腕。
　　林溪云单手取下眼镜，递给陈熠：“帮我保管。”

　　指尖与掌心接触时，陈熠抬眼看她。
　　她轻挠掌心的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觉得好似冰山消融了些，他又离她近了一步。

　　林溪云左手直板握拍，看刘泰的眼神如看蝼蚁。
　　“你。”刘泰心里憋了股气，但他努力压制，他要保持冷静。
　　无他，因为林溪云握拍的姿势很专业，而且竟让他看出了几分林向晴的影子。

　　“开球。”林溪云用拍子敲了敲桌面。
　　刘泰收起了玩闹的心态，认真对待，发了个花里胡哨的下旋球。
　　林溪云放平拍型，轻松应对，下一次接球直接来了个暴扣，结束这一来回。

　　林溪云球风凌厉，接发球都让刘泰招架不住，很快拿下第一局。
　　七班同学欢呼雀跃。
　　而陈熠因为见了不一样的林溪云嘴角微扬，在这一瞬间明白摄影的意义。

　　一局结束，刘泰面色灰败，满额大汗，要求中场休息。
　　林溪云放下拍子，继续翻书。
　　这副悠闲的模样看得刘泰双眼冒火。

　　很快，第二局开始。
　　没多久，刘泰又被打了个11-0，林溪云轻松取胜。
　　她扫了刘泰一眼：“可惜你的脸不值得我给你放水。”

　　“你叫什么名字？”刘泰死死地盯着林溪云。
　　他自小参加训练，球技虽算不上上乘，但足以在碾压普通同龄人。
　　他也是第一次被剃光头，实在觉得有些屈辱。

　　“手下败将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还有，林向晴没有收过徒弟，而且你也不配。”
　　林溪云只瞥了他一眼，转身向陈熠走去。

　　“谁不配了？”刘泰脖子涨红，大喊，“我的师傅就是林向晴，她在周城教过我乒乓球。”
　　林溪云回以嗤声，更显他的狼狈。

　　刘泰带着几人灰溜溜地走了。
　　赞美之声骤然在人群中响起。

　　“卧槽！学神！厉害！”胡莱简直要五体投地，发出最原始的感叹。
　　李乔扑过去：“成绩好，运动强，乒乓球也打得那么好，上帝到底为你关了哪扇窗！”
　　“从今天开始，林溪云就是我的偶像！全方位的偶像！”

　　这一出闹剧没对七班同学的生活有多大影响，出了球场就忘了，立刻投入题山题海。
　　李乔倒有暗暗感激刘泰脑子不好，不说别的，林溪云和陈熠的相处虽还不像以前，但也比前些天好多了。
　　还有，她终于不用当哑巴了！

　　晚自习后，陈熠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等林溪云站起后，才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今晚阮青阳没有来接林溪云，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走出一段路，林溪云回头，朝身边的位置看了看。
　　陈熠会意快步走近，才站定就听见林溪云那让他大脑宕机的问题。
　　“听说你在给我牵红线？”林溪云问。

　　陈熠脑子轰地炸开，有些心虚。
　　过了好一会，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微弱的灯光下，陈熠的耳朵发红，眼神飘忽。
　　林溪云勾了勾嘴角，却什么也没有，又迈步往前走。

　　“我真没有乱点鸳鸯谱。”陈熠斟酌着字句，解释。
　　林溪云还是没有说话。
　　陈熠的脑子转得快，胡说一通：“现在是21世纪，你的红线在你自己手里，你爱给谁就给谁。”

　　“那如果给你呢？你接不接？”
　　林溪云的语气平淡地像问陈熠有没有吃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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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陈熠：配不上，决定亲自给学神牵红线。
侯云章：傻子。
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