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故事》啾十二

26、变动

　　深夜，陈熠在飘窗上开了小夜灯，两猫一狗静静地趴在他的两侧。
　　“她呀，太坏了。”他侧过脸，挠挠小云朵的下巴，“只想听侯云章的事，装一下也好啊。”
　　小云朵半闭着眼，躲开他的手。

　　“你也坏，猫条都白喂给你了。”陈熠要凑脸过去。
　　小黑猫一爪子打在他的脸上。

　　陈熠懵了两秒，大声说：“弟弟，你要造反啊！”
　　谁知，另一侧的大白以为他在与两猫玩闹，奋力往前一扑，让他的肩颈一沉。
　　与此同时，小夜灯被带倒，砸在他的左脸，留下一道血痕。

　　小插曲过后，陈熠被睡意侵袭。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晨，他六点就醒了。

　　校运会的开幕式七点半开始，但需要提前十五分钟到达操场集合。
　　陈熠和林思茵是此次运动会的主要负责人，肩负组织的任务，因此他需要六点五十前到达课室。

　　六点半的天空还未完全清明，路灯也没有熄灭。
　　宜城的天气又变了。
　　早晨的风夹着雾气，让陈熠觉得有些冷，裹紧了单薄的冬装校服。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空荡荡的道路上，陈熠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陈熠，早上好。”身后响起林思茵的声音。
　　陈熠不得已放慢脚步，晃眼间，似乎看见前方的身影脚步顿了顿。

　　“吃早餐了吗？我这还有一份。”林思茵提着大包小包，艰难从中找出透明白色袋子，递到陈熠面前。
　　陈熠只从她手里接过物资，说：“不用了，我哥会给我带。”
　　“有堂兄弟真好。”林思茵感叹。

　　陈熠耸了耸肩，开玩笑道：“过年亲戚问成绩的时候可不太好。”
　　林思茵扑哧一笑，说：“逃得过堂兄弟，也逃不过别人家的孩子，还是有哥哥好。”
　　“可能吧。”陈熠笑了笑。

　　随即，两人的话题转到校运会。
　　林思茵背出物资清单，陈熠边走边查看，确认物资是否漏缺。

　　攀上斜坡，闹闹哄哄的画面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学校大门前的交通状况不太乐观，小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几乎动弹不得。
　　音色不一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一会又被出来抬物资的学生笑闹声掩盖。

　　林思茵被低年级学弟学妹表现出的清楚活力吸引。
　　“小心。”陈熠抬手替她拂走迎风飘来的旗帜，吉他磕碰到围墙，发出嘭地撞击声。
　　“谢谢。”林思茵道谢。

　　道路拥挤，两人只好一前一后前行。
　　林思茵望着陈熠在人群中穿行的背影，心如鹿撞。

　　彼时，林溪云艰难地往大门挪动。
　　她好不容易才从侧门走进校园，前面抬帐篷的人突然来了个神龙摆尾，让她猛地后退了几步。
　　“小心。”一双手搭在林溪云肩膀，稳住了她的脚步。

　　“谢严？”林溪云的眼神聚焦在男生的脸上，语气里充满不确定。
　　“是，是，是我。”男生瞪圆了眼睛，惊讶得说话结结巴巴的，“学姐，你记得我？”

　　“嗯。”林溪云点头，“你很厉害。”
　　按宜初竞赛队的传统，初三学生要与初一学生两两组队，那年她被分到的新人就是谢严，但是名单刚出来没多久，她就退队了。
　　之后，虽然没有特地关注竞赛队的消息，但还是偶然听人说起谢严是那一届的领头羊。

　　谢严的脸倏地红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学姐才是竞赛队最厉害的，我应该多向学姐学习。”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虽然当初无数人为林溪云的选择而感到惋惜，但他始终相信她仍然会成为宜城最优秀的人。

　　在两人的身后，一道目光紧紧地追随林溪云的身影。
　　陈熠被另一波搬帐篷的人挡在侧门外，正为自己缓慢的步伐而懊恼。
　　刚刚林溪云险些摔倒的场景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欸，林溪云居然认识谢严。”林思茵眼尖，也瞧见了那两道吸引了众多目光的身影。
　　陈熠边走向侧门边问：“谢严是谁？”
　　“谢严在宜初很出名，竞赛队黑马。”林思茵为了配合他的步伐，加快了迈步的频率。

　　回想自己的用词，林思茵忽地觉得有些歧义。
　　“他本来就很厉害，被叫黑马是因为当时长得瘦瘦小小的，有些黑。现在张开了，在高一挺受女生欢迎的。”

　　“陈熠同学！”学生会副会长突然冲上来。
　　她的音量不低，不仅吓了陈熠和林思茵一跳，连前方的林溪云也听见了。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林思茵眉头突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副会长咽了咽口水，说：“是有点事，思茵姐，我要单独跟陈熠谈一谈。”
　　闻言，林思茵向前走，留两人在原地。

　　“陈熠，经过我们学生会和校方的讨论，一致认为你的节目不符合文艺晚会的主题。”副会长说话时眼神飘忽。
　　陈熠大脑一片空白，好久才回过神，问：“你说什么？”
　　“我，我们一致认为何耀的诗朗诵比你节目更符合主题导向。”副会长说话开始磕磕绊绊。

　　“我知道了，谢谢。”陈熠在短暂的几秒内逼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知道副会长只是个传话人，对她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可握紧塑料袋提手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对不起。”副会长面带歉意，朝他鞠了一躬，而后快步离开。
　　陈熠沉默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抬腿往教学楼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学姐喜欢陈熠学长。”谢严推了推黑框眼镜，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林溪云直言不讳。

　　两人坐在池塘边的石椅上，七零八落的棕竹掩去他们大半的身影。
　　透过竹叶间隙，林溪云只见得了陈熠清晰的下颌线。
　　陈熠走得快，不过十余秒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判断出他的心情状况。

　　“刚才学生会的人找他。”林溪云很自然地取出手机，给侯云章打电话。
　　侯云章沉默几秒，回答：“他的节目很好，应该只是协调些细节。”

　　两人的通话时长不到一分钟。
　　谢严只隐约听得见是男性的声音，身体绷紧。

　　“再见，继续加油。”林溪云准备离开。
　　谢严紧随她的脚步，：“学姐，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溪云，细碎刘海下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藏满渴望。

　　“学姐，我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扰你。”谢严竖起手指发誓。
　　林溪云递过二维码，他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去扫。
　　嘀地一声，谢严很快收到验证消息的消息，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溪云还未踏入教室，已经闻到各式早餐混杂的味道，教室更是闹哄哄的一片。
　　“早餐。”陈广白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从另一侧进门。
　　陈熠情绪不高，把早餐往外推了推。

　　“陈熠，你该不会要修仙了吧。”李乔对着赛程安排表嚷嚷，“等会你可是要举半个小时旗的，今天早上你也有一场比赛，一百米啊！”
　　“不爱吃。”陈熠神情怏怏。
　　林思茵举着牌子经过，说：“吃我的吧，豆浆和包子都还热着，是包子世家的牛肉包和野菜包。”
　　最终，在三人的注视下，陈熠开始吃两份早餐。

　　“咦？学神呢？她不是比我来得早吗？”李乔突然注意到林溪云的空位置。
　　林思茵说：“刚才看见她和谢严在小池塘边坐着，兴许是有事。”

　　“谢严？是那个谢严吗？”李乔惊呼。
　　林思茵点头。
　　同样来自宜城初中的陈广白立刻在脑海中匹配好了名字和长相。

　　“咳，咳。”
　　半杯豆浆入喉，因吞咽速度过慢而部分流至气管，引起陈熠的剧烈呛咳。
　　其余三人吓了一跳，离他最近的林思茵和陈广白替他拍背。

　　“陈熠，你今天可是要大杀四方的，喝个豆浆怎么能呛成这样。”李乔的关注点立即偏移。
　　林思茵笑着说：“哎呀，那我岂不是成为亚军的卧底。”
　　众人笑作一片，场面快乐融洽。

　　林溪云走入教室，气氛凝滞一瞬。
　　汪海紧随其后，所有人自觉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玩的时候认真玩，学的时候认真学。”汪海以此开篇。
　　随后，他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陈熠和林思茵带队前往集合地点。

　　开幕式的流程很简单。
　　各班选出举旗和举班牌的人作为领队。
　　全体学生在入口处等待，轮到该班级时，领队便带着队伍绕个半场，抵达最终集合地点。
　　最后一个环节是校领导讲话。

　　所有流程走完后，各班级散成一团，奔向各自的营地。
　　陈熠与班级大部队被人流冲散，握着旗杆在原地等待。
　　好一会，人群散尽，他才找到路。

　　“陈熠。”侯云章挡住他的去路。
　　陈熠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
　　“不是我。”侯云章说。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我相信林溪云的眼光。”
　　话毕，陈熠笑了笑，与他擦肩而过。
　　侯云章转身，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高三七班的营地里围了不少人。
　　林思茵边与周围的人聊天，边把葡萄糖、纸杯等物资拿出来。
　　站在人群中央的林溪云在小黑板写下早上的赛程，安静得与整个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

　　“陈熠，男子一百米九点二十开赛，你注意听广播。”李乔叮嘱。
　　陈熠点了点头，将旗杆绑在帐篷一侧。

　　“请女子一百米比赛参赛选手到一号集中点集中。”
　　广播声起，一群人簇拥着林思茵往指定地点走。
　　一时间，热闹的帐篷只剩下林溪云和陈熠。

　　“林溪云，等会我比赛，你回来看吗？”陈熠低头摆弄着钉鞋的鞋带。
　　回答他的只有粉笔接触小黑板时发出的哒哒声。

　　巨大的失落感在片刻侵袭陈熠的大脑。
　　他不禁提高音量：“林溪云。”
　　“嗯？”林溪云抬头，在被长发掩盖的耳朵里取下耳机。

　　“你会来看我的比赛吗？九点二十。”陈熠再次燃起希望。
　　“我去看实心球比赛，复习抛物线知识。”林溪云眼睛微眯，眺望远方。
　　紧接着，她的声音变轻：“林思茵在，所有人都在，你也不缺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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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好弟弟上线，可爱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