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娜美线1） ...
-
当原昭的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是娜美。
因为桑尼号上的房间有限，女士们都住在一个房间。
而在某一天的早上，娜美被山治的早餐的香气唤醒，打算开启新的一天时，她被坐在床边的黑发女性吓了一跳。
窗外暗淡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有一半身体就这样被照亮，另一半则晦暗地藏于影阴里，黑发女性沉默地像一座雕塑，让人看不见半点情绪的起伏。
“原昭？”
娜美的胆子并不算小，很快就平复了惊吓的情绪，在回过神之后，相比较于询问原昭为什么坐在自己身边，她更好奇另一个问题。
“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原昭在船上的身份是客人兼病患，船员们都有各自的分工，海贼船上的日常工作不需要她的帮忙，因此她可以拥有比较放肆的作息时间。
或许是因为身体比较弱，原昭的睡眠需求要远超所有人，一般来说，原昭会是这艘船上最后一个起床的那个……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点。
而今天，她却在娜美醒来之前就洗漱好了，这让娜美有些奇怪。
黑发的女性似乎在想些什么，漆黑的眼里没什么焦距，在听到娜美的话时才动了动眼神。
“……睡醒了就起来了。”她淡淡的说。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娜美接受了这个解释。
“唔……”橘发的美丽女性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自己的曲线在他人眼中展现，她有些含糊不清的感叹，“真少见呢。”
瞟了一眼罗宾的床，娜美看见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床铺，心里就知道她早就起床去照顾那些植物去了。
换了身衣服，娜美自然地揽过黑发女性的胳膊，贴了过去：“呐，原昭，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
女性骤然靠近的身体让原昭的手颤了颤。
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娜美察觉到身边的女性表现出的异样，她愣了一下，急忙放开了原昭的手臂，有些尴尬的道歉：
“啊，抱歉啊……我忘了你好像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接触了。”
.
在和原昭一起生活的这几天，娜美发现这位客人除了比较寡言之外，也总是会非常注意和他人的距离，哪怕是同为女性的娜美、罗宾，原昭也没有更亲近一点的意思。
早就习惯了海贼们毫无距离的生活，娜美在面对明显有着普通人习惯的原昭少见的感到有些无措……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她也不想强迫对方和别人亲近，所以平时也会注意这点。
但可能今天她是刚睡醒，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对女孩子比较放松的娜美本能的揽住了原昭，像和其他同性朋友那样亲密。
原昭的表现让娜美反应过来这种举动或许会让人感到不适，于是她马上道歉。
可让娜美意外的是，原昭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被放开的手，就扬起了眉尖，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
“没关系，我不讨厌这样。”
然后她顿了顿：“……你可以接着牵住我吗？”
“……”
娜美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她起床到现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被惊讶到了两次。
一次是原昭居然比自己还先起床，一次是原昭居然愿意接触别人。
她本以为原昭还要再适应一段时间。
在心里想着这些，娜美实际上还是接着牵起了黑发女性的手——在她看来，这是难得和原昭关系更近一步的证明。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件小事，却让娜美感到有点高兴。
.
原昭注视着年轻女性白皙的手臂缠绕上自己的臂弯，她能隔着自己薄薄衣物感受到女性年轻而有弹性的□□、皮肤下富有活力的肌肉线条。
以及她身上的舒适温度。
橘发航海士相当喜欢橘子，连带着喜欢一切和橘子有关的事物……比如橘子味的香波。
原昭嗅到了酸甜的、清新芬芳的气息，似乎还带着阳光的热度。
她觉得自己冰凉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连带着胸膛里的心脏也开始雀跃。
——自醒来之后，原昭终于感到了温暖。
.
“谢谢你，娜美小姐。”原昭发自内心的感谢。
“……”
这次身体僵硬的人变成了娜美。
.
作为可以洞悉海上瞬息万变的天气状况的优秀航海士，娜美的观察能力是非常敏锐的——
原昭确实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但除了刚开始的一两天她称呼所有人都会带敬语之外，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在大部分人以“觉得很奇怪”的理由让原昭改了口。
或许原昭不太适应和人相处，但好在她并不固执。
所以刚才原昭说的话让娜美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又换了更疏远的称呼？明明她们更加亲密了不是吗？
娜美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她想到了原昭说过自己的病的一些症状。
.
娜美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看着黑发女性，试探性的问：“——你是原昭吗？”
美丽的年轻女性的肢体上诚实的反应出她心中的犹疑，搭在原昭身上的手臂因为身体而拉开了一点距离，虚虚的和她的手臂分开，只剩指尖还似有似无地停留在原昭的手腕上……带着一点温热的痒意。
原昭垂眼看了一会，才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当然，我是【原昭】。”
“——另一个原昭。”
.
“！！！！”
娜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原昭说过的这个病在某种程度上会有一定的攻击性，还有那个卡文迪许犯病时和平常相差甚远的狂躁表现和战斗力。
不过片刻后她又想到原昭的身体那么弱，即使狂躁起来，她也可以轻松压制……于是娜美迅速找回了理智。
她第一时间拉着原昭找到了正在餐厅吃早饭的乔巴，和他说明了情况，然后安心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乔巴和平静的原昭一同进入医疗室。
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娜美忽然意识到“另一个原昭”全程都非常配合，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
【原昭】不知道自己的异常吗？
这让娜美心里有些在意。
.
在将病人送到医生手里之后，娜美没有去做自己的事，而是选择皱着眉头在医疗室门口等人出来。
她在思考这个【原昭】和之前的原昭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段时间，当医务室的门打开之后，乔巴和原昭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医生的表情严肃，病人则神情冷淡。
这让娜美仿佛看到了乔巴第一次为她检查的场景。
完全一模一样。
娜美听见乔巴对围观的同伴们解释这个【原昭】是原昭的另一个人格，她拥有原昭的记忆，也没什么危险，平常只要当做另一个人相处就行。
乔巴说他会努力研究治好原昭的方法……当着另一个【原昭】的面。
但这个【原昭】似乎没什么意见，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
出于某种好奇，娜美开始观察这个【原昭】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
瘦削的黑发女性穿着绸缎制成的黑色衬衫，配上驼色的半身长裙和皮鞋，无趣乏味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有点孤僻的冷淡，而她的脊背笔直，衣领、袖口和腰间的银链装饰微微晃动，这又让她身上的那点冷淡有了一种矜贵的意味。
可她的神情平日一样寡淡，如果不是她的称呼和早上的那点异常让娜美觉得不对劲的话，娜美完全不会认为她和昨天的原昭是两个人格。
没有区别吗？
娜美想。
.
“哇哇哇，你就是另一个原昭吗？”
闻讯赶来的路飞挤开同伴，伸出双手像蛇一样缠住原昭，把脸凑上前仔细观察。
结果看了半天，他才略感无趣的说：“没什么变化呀……我还以为你像卷心菜一样会变得很好玩呢。”
年轻的船长毫无距离感的挂在一个异性身上，完全忘了被自己缠绕的对方身体有多脆弱。
于是原昭不仅被挤压的喘不过气，也撑不住另一个人的体重，眼看着摇摇晃晃的即将摔倒，好在山治解救了她。
“笨蛋，你给我放尊重点啊，路飞，你没看见小姐都喘不过气了吗？！”
即使四肢被迫松开，但路飞依然坚持伸长脑袋，和感兴趣的对象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咳咳咳咳……”
终于能喘过气的原昭脆弱的气管感到不适，不能自抑的咳嗽起来，她皱着眉头，用手掩住唇齿。
就算是另一个原昭，也同样会克制着自己的失态。
等到她平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苍白面容上升起的一点血色，如同霞光晕染开，让原昭看起来有了些许不同以往的生气。
“咳……我和她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差别。”
【原昭】回答着黑发船长的问题，语气很平和。
“……只是很可惜，她总是不记得我。”
.
.
……还是有点区别的。
娜美默默地想。
原来的原昭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并不喜欢靠的太近，都会留有一点距离，就算是碰到像路飞这样不讲道理的自来熟，有时候没法躲过对方的纠缠，也会在被放开的第一时间退后……
而这个【原昭】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被路飞缠住之后，即使很难受，却也没有试图推开过对方，而当路飞松开了手，脸依然靠的很近时，【原昭】也没有对这种程度的距离感到抗拒。
【原昭】不讨厌和人接触吗？
娜美想到早上黑发女性和自己的对话，仔细对比着两个【原昭】不同的地方，思索着她们的不同。
在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之后，大家又去做自己的事——这艘船上的怪人怪事实在算不上少，原昭的另一个人格在其中并不能称做最奇怪的。
然后娜美看见【原昭】的目光投了过来，好像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走向自己。
.
脸上依然带着点绯色，黑发黑眼的年轻女性靠近高挑的航海士小姐，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温声开口。
“请问我还能牵你的手吗，娜美小姐？”
“唉？”
橘发的航海士有点不明所以，但她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请求，于是就可有可无地答应了。
“可以啊。”
只是女孩子之间牵个手而已，娜美这样想。
.
但她没想到【原昭】能把这件事做的那么……奇怪？
.
娜美看着【原昭】向自己伸出了手，像是试探一样，没什么血肉的指尖先落了在自己的手腕内侧，带来微凉的触感，而后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向着手心前进。
原昭的手虽然枯瘦，但指腹却很光滑细腻，轻轻略过娜美敏感的掌心，就像飞鸟掠过水面泛起涟漪那样，轻易激起了一阵细密的瘙痒。
这让娜美忍不住收缩了一下手指。
但她的小动作却被制止了。
那几根散漫的指节不紧不慢的滑入了她的指缝，一直没到指根，才与拇指相配合，缓慢的扣住。
——用一种坚定而不令人生厌的力道。
温柔地仿佛不是在牵手，而是在握住什么珍贵而柔软的宝物。
不知为何，娜美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
娜美的肤色很白，不仅并没有因为海上的生活而暗淡分毫，反而永远在太阳下泛着健康的、生机勃勃的、珍珠般温润的光泽。
原昭当然也很白，只是她的白是一种长久不见日光的、如月光一样冰冷的霜白。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失去了鲜活生命力的，无精打采的萎靡植物。
而橘发的航海士如落日一样暖色的眼睛倒映着苍白与莹白交错的相扣十指，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她只觉得【原昭】的手指纤细，触感冷淡，比起血肉骨骼组成的肢体，到更像是某种玉石制成的器具。
这时，【原昭】忽然侧过脸，颜色深沉的眼睛注视着美丽的橘发女性，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闻起来好像阳光啊，小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