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愿望》戴加宁

10、第 10 章

　　颜静宜走进早餐店的时候，心里已经后悔昨晚带着情绪做出的决定了。

　　当年她没少来江家，这也导致江家的左邻右舍不少人认识她，尤其是这早餐店，当年就在江家隔壁，以致于她刚走进店里，老板娘就认出了她：“这是静静吧，好些年没见过你了，想吃什么你尽管点，敏姨我请客。”

　　“不用不用，有人请。”颜静宜最怕应付这种热情，神情有些微尴尬。

　　江嘉誉很有眼色地接过话：“敏姨，我好不容易才讨来个请她吃饭的机会，你可别跟我抢。还是加辣加一个煎蛋？”后一句是问颜静宜。

　　颜静宜“嗯”了一声，给颜呀呀点了碗汤面。

　　颜呀呀说：“我想跟妈妈吃一样的。”

　　“不行。”颜静宜冷漠地拒绝：“小孩子不能吃辣椒。”

　　“对啊，小孩子吃不得辣椒哦，奶奶给你一个鸡蛋，家里的老母鸡生的。”宋敏变戏法似地拿出个水煮鸡蛋递给颜呀呀。

　　颜呀呀很喜欢吃鸡蛋，但她先看颜静宜，在颜静宜说了句“谢谢奶奶”后才接过来，声音软糯语调也软糯地说：“谢谢奶奶，奶奶我爱你。”

　　颜静宜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哪里学的，她想讨好人的时候，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

　　“哎哟，这小宝贝可真讨人喜欢。”宋敏哈哈地笑起来，眼睛都眯起来了。她问过颜呀呀的名字，又逗了她几句，才转去后厨，把颜静宜的要求告诉在里头忙活的丈夫。

　　等她再回来时，把江嘉誉拉到一旁，小声问他：“你和静静又好上了？”

　　她们左邻右舍当年都挺喜欢颜静宜的，这姑娘长得文静乖巧，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特别招人喜欢，当年她们可没少羡慕江母命好，能有个这么乖巧顾家的媳妇儿。可谁知两小孩没多久就分了，问是什么原因，只说性格不合适。

　　宋敏当时觉得可惜，还真心实意地劝过几回，说这相亲只要眼缘中了就行，性格都是要慢慢磨合的，而且静静性格那么好，她都不合，那想找个比她还合的很难。

　　这不，四年了，江嘉誉还没结婚。

　　现在这两人又一起出现，而且看江嘉誉这样子，明显是在献殷勤。

　　江嘉誉倒是希望两人“又好上”，他苦笑了下：“没呢，我还在追。”

　　宋敏对他这话倒不惊讶。虽然江家几人嘴巴都严，可从后来江嘉誉不愿再相亲一事来看，肯定是静静不愿与他好。

　　“那你可得使劲儿追，就静静这样的，哪怕带着个孩子，也肯定不缺人追的。”她可是记得刚刚那小女孩叫颜静宜妈妈的：“小家伙儿嘴可真甜，长得也好可爱，像她妈妈。”

　　江嘉誉看着那坐在门口边的母女俩，眼神温柔：“所以我几天天天都赖在她家呢，就怕别人抢了。”

　　“不错。”宋敏拍拍他的肩：“阿姨等着你发喜糖。”她说完就去招待客人了。

　　颜静宜没等多久，炒粉就上来了。她看着上面多堆了一个蛋，有些无奈地跟宋敏道谢。

　　宋敏边擦桌子边说：“送你的，好吃以后常来啊。”

　　颜静宜笑着答应：“好。”

　　江嘉誉坐在她对面，看她吃粉，吃相跟她长相一样地秀气文静，让他不禁联想到一个词：秀色可餐。

　　“什么？”颜静宜抬头疑惑地看他。

　　江嘉誉直言：“夸你好看。”

　　颜静宜“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粉。

　　这人真是……江嘉誉叹气，太难逗了。可自己怎么就偏偏想逗一逗她呢，想再次看到她活泼起来的样子。

　　他藏下自己的小心思，找一些日常的话题聊天，比如现在还喜欢吃空心菜梗吗？还喜欢在夏日的夜晚到楼顶看星星吗？没见面的这几年有没有新的兴趣爱好？

　　颜静宜虽然不是很想回答，可别人跟她说话，她又不是会说谎的人，只能一个个地回答。

　　江嘉誉边听她回答边跟江母说要买什么菜，琢磨着怎样才能把颜静宜拐到家里去吃饭。

　　颜静宜看着是细嚼慢咽，速度却并不慢。她吃个两三口就停下来喂颜呀呀吃一口开始喂颜呀呀吃，用筷子把长长的面条卷起来再送到颜呀呀嘴边。

　　颜呀呀跪在凳子上，“啊”地张开嘴，边嚼边笑，双眼弯成月牙状。

　　“呀呀真乖。”江嘉誉忍不住夸赞：“我看别人家的小孩子都要追着喂的，一顿饭能喂半小时。”

　　颜静宜平静道：“她以前也这样，被我打了两次就好了。”

　　“打？”江嘉誉意外，同时也很好奇。

　　他实在想不起来颜静宜打人会是什么样儿，也不觉得她会打孩子。

　　又喂完一口，颜静宜垂眸，“嗯”了一声，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她才想起来不止是打过两顿，其实后面还饿了她两三次才真正让颜呀呀改掉这个毛病。

　　当初夏慧萱想要她打掉孩子，她却坚持要生下来，母女俩为了这没少争吵。

　　她不喜欢吵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尤其那时候她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人照顾，又吐得厉害，每一次争吵完她都觉得身心俱疲，隐约有抑郁的症状，于是把母亲拉黑了一段时间。

　　后来等到孕吐期过去，她把夏慧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夏慧萱赌气，不给她发信息，更不可能打电话。她主动联系，夏慧萱消息已读不回，电话不接，直到第八个月，却突然拖着箱子跟颜华盛出现在她的小出租屋前。

　　但他们不能长期在外地照顾女儿跟外甥女，等她出了月子，两人就回了家，往后的日子，都是颜静宜自己肚子带着孩子，白天她不用上课，等学生们放完学需要上课的时候，就把孩子带到琴行，交给前台帮忙照看一下。

　　颜呀呀小时候特别乖，只有在饿了或者拉了的时候哭，而且只是哼哼几下，有人理了就不闹，其他时候基本在睡觉，醒了也会自己趟在床上或者推车里自己玩，同事和学生家长门都说她是个天使宝宝。

　　就在颜静宜以为她会一直如此乖下去的时候，终于能吃米饭了的颜呀呀终于开始了她的调皮期，吃个饭能满屋子乱跑，一顿饭喂完，颜静宜觉得自己比跑了一万米还累，一个月后，人都瘦了好几斤，耐心也终于告罄，有一天实在没忍住就打了当时还只有两岁的颜呀呀一顿。

　　那是颜呀呀第一次看见妈妈生气发火，打在屁股上的巴掌很疼，她当时就哭了，于是老实地坐着吃完了那顿饭。

　　可孩子调皮的天性压抑不住，她老实了两天，又开始满屋子乱跑，颜静宜忍了几天又打了她一次，可第二次也没管上几天，颜静宜后面就换了方式。

　　她不再追着喂，颜呀呀乱跑她就把饭倒了，不给她吃，等到颜呀呀饿了的时候她狠下心不给她东西吃，颜呀呀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餐就知道乖乖吃饭了，后来吃饭的时候再跑，见妈妈不过来喂，就会主动过来吃了。

　　江嘉誉见她并没有展开说说的意思，又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连筷子都没动，怕问到让颜静宜不开心的事，不敢追问。

　　他看向旁边等着吃面的颜呀呀，转了攻略对象：“呀呀想不想去江叔叔家里看漂亮的花花啊？”

　　颜呀呀不知道大人们的坏心思，想起刚刚下车看到的花，点头说：“想去。”

　　“那等下吃完面面去江叔叔家里玩一下好不好？”江嘉誉诱哄道：“江叔叔家里还有可爱的小狗狗哦，呀呀喜欢狗狗吗？”

　　颜呀呀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想，呀呀喜欢狗狗，呀呀想看狗狗。”

　　“那好，吃完面面我们就去。”江嘉誉暗中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很机智。

　　颜静宜听到他们一来一回地决定接下来的行程，出声阻止：“呀呀，已经10点多了，吃完饭我们就得回家了。”

　　颜呀呀睁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颜静宜，撇着嘴说：“可是我现在就想看。”

　　颜静宜看了江嘉誉一眼，江嘉誉眼中带笑地迎视她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可没有偷偷拐你女儿，我是当着你的面拐”。

　　她移开目光，面上毫无表情，语气却还是温柔的：“可是，快要吃午饭了耶，外婆中午准备呀呀最喜欢吃的火腿肠炒鸡蛋。”

　　“真的吗？”颜呀呀动摇了。

　　江嘉誉马上说：“呀呀要是去江叔叔家里玩的话，不仅可以看到漂亮的花花，摸到可爱的狗狗，江叔叔还可以给呀呀做火腿肠炒鸡蛋。”

　　颜呀呀高兴得说话声音都大了：“那我要去江叔叔家。”

　　她还知道跟颜静宜撒娇：“妈妈，我们去江叔叔家里玩吧，你的小宝贝最最最喜欢狗狗的呀。”

　　颜静宜瞪着江嘉誉，不高兴地咬了下唇，迟迟不肯答应。

　　江嘉誉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盛，耐心地等着她点头。

　　颜呀呀见她不说话，摇了摇她的手臂，软软地喊：“妈妈？”

　　“好吧。”颜静宜终究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