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苏雨莫

4、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脑中一直想着今天要弹琴给表哥听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吃过早饭正靠在榻上休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刚吃过早饭就躺着容易积食，表妹还是稍微活动一下比较好。”
　　我急忙坐起来向门外看去，只见容若身着一身宝蓝色的袍子笑盈盈地站在外面。
　　“表哥这么早就来了呀，”我急忙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这不是急着来听表妹演奏嘛，”他笑笑说。
　　我急忙让他坐了，然后转身向书桌走去。坐在桌前，双手轻轻抚在琴上，其实要弹什么给他听早就已经想好了，当时在现代时很喜欢董贞的歌，便试着用古筝弹奏，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我轻抚琴弦，一首柔美的歌曲随口唱出：

　　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诵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山坳
　　月如腰琴指蹈醉时狂歌醒时笑
　　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
　　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空自恼夕阳好前尘往事随风飘
　　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霜鬓角难预料尤记昨日忆今宵
　　却不知岁月催人老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
　　何时红了樱桃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一曲歌毕，容若静静的坐在那半天没有说话，我坐在桌前看着他，也没有出声。
　　“表妹这曲真美，孰不知这恬淡之意却也是容若一心向往的，不知此曲何名？为何从未听过呀？”沉默了好久，他开口说道。
　　“厄……这曲子是当年在江南之时听一位世外高士所唱，名字叫做《金缕衣》，”没办法，只好瞎编了，我慢慢地说。
　　“江南人杰地灵，连曲子也这般优美，好悠闲自得的心境啊，真想结识一下这位世外高人。”
　　“啊，呵呵……”我笑笑没有说话，难不成你要到现代去认识一下董贞姐姐呀。
　　“表妹可否再弹一遍？”他回过神来，微笑着问。
　　我轻轻点了下头，手重新抚上琴弦，开始弹奏。
　　刚开始，他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手在榻上随着节奏一点一点。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从身上拿出玉箫放在唇边，跟这节奏慢慢地试着吹奏。我渐渐地放慢了速度，让他能跟上节奏。纳兰容若不愧是精通音律，只听了两遍便几乎可以跟上我的节奏了。
　　此时，他的箫声里那种无奈与伤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恬静与安逸，我听着他的箫声，也逐渐理解了这个“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的绝世才子了。
　　一曲奏毕，我们相视而笑，一种别样的情愫由此而生。

　　从那天之后，容若便经常来找我，两人在一起无非是谈天说地，谈点诗词歌赋，我在现代积累的那一点点古文诗词面对一个300多年前的大才子，总是被说得无语可对，真是汗颜啊。
　　我渐渐地发现，每当我无意中口出惊人说出什么绝不可能由一个古代千金说出的怪论时，我诚惶诚恐地看他，生怕他起疑心怀疑我并不是他以前的表妹，他却总是用无边温柔且宽容的微笑包容我，而看向我的眼神却越来越有神采。
　　可惜以前的那个雨菡留下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每当我说的眉飞色舞的时候总会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搞得容若跟菱儿每次都紧张兮兮的。真想让身子快点好起来，可是每次看到我身体不好时他看向我担心紧张的眼神，以及轻柔无比的声音，也会想如果能一直拥有，就算生一辈子的病又能怎样呢。

　　过了不久夏天到了，古代没有空调、风扇，感觉无比的闷热，不过幸好没有污染，温室效应也没有现代严重，要不然真不知道这夏天要怎么过。不过天气热了感觉整个人都很烦躁，原本还能安安静静地看书练琴，现在也不行了，容若貌似也很忙，没什么时间来陪我了。闲了几天我觉得如果再不找点事情做我就要发霉了的时候，我终于决定要给自己找点玩的东西。可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古代，能玩点什么呢？
　　于是，我想到了最原始的玩具……
　　“小姐，你要的秋千已经绑好了，不过你真的要玩吗？可要注意身体啊，”身边的菱儿一脸担忧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要玩啊，要不然闲着干嘛呀，如果不锻炼的话身体永远都这么差，”我看着她坚定地说，向门外花园走去。

　　“哇~好舒服啊，”坐在秋千上，感觉到带着轻微花香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真的好舒服啊，“菱儿，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啊，又凉快又舒服的哦。”
　　“算了吧，小姐你可小心点哦，”菱儿还是一脸担忧地站在那，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秋千上的我来回摇晃。
　　“放心吧，感觉好像在飞哦，哈哈……”回到古代后低声敛气当大家闺秀时间久了，都快忘记自由自在的感觉了，感受着宜人的微风，我不由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笑声，经过的丫鬟们都奇怪的看着我，大概是没见过温柔沉默的我会玩的这么开心吧，现在才不管她们呢，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在秋千上玩的开心的我一抬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个人正含笑看着我，是好久没出现容若，我开心的朝他挥挥手，他也笑着挥挥手中的书。真是书呆子，这么热的天居然还能看得下书，不如找他一起过来玩吧。想到这，我慢慢地停住秋千，走下来向容若书房的方向跑去。
　　“表哥，表哥……”这身体还真是够没用的，跑了这么点路就气喘吁吁的，我在门口唤着容若，然后笑着看他从阁楼跑下来站在门口。
　　“这么热的天还看书不闷吗？陪我玩会吧，”还别说，几天不见还有点想他，我走上前去拉着他想向花园走，突然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我低下头一看，“啊…”我居然拉住了他的手，这在现代或许还算正常，可对一个从小受三纲五常封建教育的人来说可就不正常了，我猛地松开手，不由得脸颊有点发热。
　　“那个…我…我们是兄妹嘛，厄…那个…不小心……”我低着头语无伦次地小声说着，生怕容若见怪，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我慢慢抬起头，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我，眼中尽是温柔的情意，嘴角明朗的的笑容完全没有了忧郁的样子。
　　我看着他迷人的笑脸，心里也泛起无数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