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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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宜城还有些燥热。车水马龙，灯火阑珊。风一吹，落叶便掉到地上，轻轻的。
叶之逾黑色长卷发随意绑成高马尾，穿红白色校服外套，背着简单好看的白色帕恰狗书包。
她站在附中校门口，修长白皙的指尖敲击着手机屏幕:
——我买好东西了，竹竹你在哪？
对方回复得很快:
——教室。在高二(一)班，唯夏楼这边。小心别走错，跑湘雅楼去啦！
湘雅楼是文科生的地盘。
叶之逾有点无奈，回了句“知道了”，便收起手机。
幸好她还不算太路痴，没怎么绕路就走到了。在路过食堂旁边的枫叶林时，叶之逾隐约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背影。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那个背影。
不过叶之逾也没太深究，加快步伐去到了教室。
在看见金色门牌上的“高二(一)班”时，她的心跳得飞快，踏进教室开始找座位。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叽叽喳喳的像个闹市。在这群声音里，她捕捉到了一个熟悉又清脆的女声:
“之之，这里！”
叶之逾顺着声音看过去。第四组靠窗边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坐着个长相明艳的女生，正开心地冲她挥手。
女生茶发红唇，眼睛大而清澈明亮，是标准可爱的杏眼，桌上乱七八糟堆着书本、化妆品以及耳机。
叶之逾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柴竹年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又问:“东西呢？”
“哦哦！”
叶之逾反应过来，忙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纸袋，logo是一个黄色的星星。
柴竹年欣喜若狂，边笑边从袋子里翻出面包和牛奶:“饿死了，那家面包店超级火！谢谢之之帮我买啦。”
她热情地给了叶之逾一个大大的拥抱。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娇兰的蝴蝶夫人香水味，淡淡的。
“当然会对你好。”她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
叶之逾在桌洞里回人消息，柴竹年就坐在边上专注地吃面包。
“嘿小柴犬！”
一个好听但有些聒噪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叶之逾扭头，发现柴竹年绑起来的低马尾被人扯开了。
女孩散着头发，粗暴地起身打了下后座的那个男生:“祁漾你是不是有病啊！”
被打的男生手里拎着件宜城附中的红白色校服外套，长得还挺好看的，笑起来眉眼间尽是飞扬的少年气【一】。
他被打了也完全没有气，笑着揉了揉柴竹年的脑袋，才又看向叶之逾:“之逾，下午好啊。”
“下午好。”叶之逾冲他点点头。
祁漾和柴竹年是一块儿玩到大的，算是青梅竹马，而且家境也都还不错。
“吵死了，祁漾你安静点。”
一个干净清冷的男声从旁边响起。
叶之逾一愣，才发现边上还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校服微微敞开，清俊矜贵，肤色冷白，肩宽腿长。左边侧脸上还有一点小小的痣，眉眼冷峭，右耳的黑色耳钉泛着冷光。
他长得过于精致，还有点像……叶之逾刚才在枫叶林看见的男生。
男生垂下薄薄的眼皮，似笑非笑地问她:“叫叶之逾，鲸鱼的鱼吗？”
“不是，是逾约的逾。”叶之逾纠正道，“你初中没学过《送东阳马生序》？”
“哎……”男生拖长调子，突然俯身看她，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可我觉得，鲸鱼好像更好听。不如叫你‘小鲸鱼’吧，怎么样？”
小……鲸鱼？
叶之逾有些茫然，也有点无语。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被人取了个外号。
柴竹年听见这话，叉腰佯装不满:“林路妄！你别刚转来附中就又调戏小姑娘！之之是我朋友，超级铁的那种！”
林路妄不在意地笑笑:“哪有调戏？我以前在一中也不调戏小姑娘。”
“是是，妄哥您风评老差了，又打架脾气还烂。除了长得好成绩好点外，哪有优点？小姑娘看见你就绕道走。”柴竹年面无表情道。
风评差？
叶之逾抬眼望向林路妄。少年依旧一脸懒散，书包随意地放在桌面，阳光倾洒进教室，映在他侧脸上。
……
报道完，林路妄提议一起吃饭，他请客。
“小鲸鱼，你想吃什么？”男生低头问她。
叶之逾一愣。她不清楚这个家伙为什么表现的这么自来熟，于是摇了摇头说:“你们决定就好了，我对这边不太熟。”
除了初三那年暑假来这边学过俩月吉他外，真的不熟。
林路妄眸底暗了暗，转头说:“火锅吃吗？我家那边有家味道还不错的火锅店，开挺多年了。”
几个人都对此表示赞同。
乘坐公交去那家店时，下车后叶之逾看见了熟悉的车牌——淮江路3号站。
她不由得一愣。
依稀记得以前学吉他下课晚，她都会在这里坐车回家。
柴竹年和祁漾似乎也常来这一片，很熟。他们感慨着世态变迁，忽然柴竹年回头问:“之之，你以前是不是来的这边学吉他？”
叶之逾点点头:“暑假学的。”
因为那会儿才中考完，实在不忙，便报了个吉他班，在老师家里上课。
老师很温柔，她学了两个多月。高中因为课业繁忙，实在无法兼顾，只坚持了一周左右就被迫停掉了。
她记得，每次下课晚时，老师都会“逼迫”她儿子来送自己到公交站台。
祁漾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十分震惊:“你是在这里学的吉他啊？”他也认识叶之逾挺长时间了，却从来不知道。
叶之逾从回忆里抽离，应了一声:“啊对，觉得吉他挺酷的，也打发下时间。不过现在很久没去了，因为高中课程作业都太多了。”
祁漾一路上都保持着惊讶，又顺口说了一句:“对了，林路妄他妈也是当吉他老师的，在这一界还挺有名。据说好多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
“他妈妈很温柔的。每回我们去林路妄他家，都会用点心招待我们。”柴竹年笑着补充。
温柔？
叶之逾下意识看了一眼林路妄。
少年一头亚麻青棕色的头发看上去软乎乎的，在阳光下泛起金光。他走路姿势很懒散，似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对了，脾气还特烂。
真没想到温柔的母亲居然会培养出这样暴躁的儿子来。叶之逾不禁在心里感慨。
……
火锅店里热气氤氲，四个人都像饿狼一样飞扑夺食。
林路妄倒是一直很关心叶之逾，不仅帮她拌调料，还给她夹菜。
祁漾非要喝酒，柴竹年身体不允许，喝了点度数超级低的果子酒。林路妄陪着他一起喝，不过他酒量似乎很好，压根没醉。
“之逾喝吗，陪一杯！”祁漾热情地递过来。
“一点点。”叶之逾刚想接过来，却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挡住，那只手手腕骨上有颗很小的、棕色的痣。
紧接着传来林路妄清冷的声音；“她不能喝。”
叶之逾一怔。
祁漾也愣了:“不是，林路妄。之逾和我们高一就认识了，平时出去也都喝不少，她酒量很好的。”
说完他又扭头向柴竹年求证:“小柴犬你说，对不对！”
柴竹年正专心致志地啃肉，忽然被cue，抬头认真说:“没错！之之一个人可以喝倒一片人！”
叶之逾翻了个白眼，表示很无语。
这两个人，老是破坏她“清冷可爱小仙女”的人设！
“酒量再好，也别喝那么多对吧？”林路妄笑了笑，又低头对叶之逾说了句话，声音戏谑，“你不想变成喝醉了翻白肚皮的小鲸鱼吧？”
叶之逾:“……”梅开二度无语。
说完，林路妄又拿来一罐旺仔牛奶，红罐上小人的大白眼对着她。
男生灵巧地单手拉开拉环，又插了根吸管推到她面前，轻飘飘地说:“以后喝这个。你们两个可别把小鲸鱼带坏了，是吧柴猪年？”
柴竹年愤怒大叫:“我说了我不喜欢柴猪年这个外号！”
……
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出来时祁漾脚步都有些不稳。
“小柴犬，你送祁漾回去，我送小鲸鱼。”林路妄微俯身与叶之逾平视，轻笑道，“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你觉得呢？”
少年在路灯下站着，高鼻梁双眼皮，肤色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得更白了。
叶之逾呆了两秒，后知后觉地说了句:“啊，是。”
两个人一起站在淮江路三号站边上等，他们的剪影被月光拉得很长，画面唯美。
林路妄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坐哪班车回去？”
“361路。”叶之逾回答。
“以前在松泽学过吉他？”他又问。
松泽是宜城最大的别墅区，有喷泉绿化带，堪称最豪华富人区。
叶之逾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在……宋白老师那里学的？”林路妄眼神勾着她。
此时，叶之逾脑子里一片空白，忙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宋老师？”
林路妄垂下薄薄的眼皮，琥珀色的瞳孔中似乎含了某种情绪:“看来，你真的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啊。”
叶之逾在脑海中搜刮记忆，又回忆了一下刚才他们所说的话，终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宋老师的儿子？”
“嗯，以前还送你到公交站台等车，不只一次。”
林路妄像一个被冤枉的小媳妇儿一样，哀怨地看着她:“小没良心。”
叶之逾有一瞬的哑然。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转来附中啊？你以前可是一中的啊。我记性本来就不好，谁会突然联想到啊？”
“……犯了点事，把老师打了。”
叶之逾看得出来，他不太想提起那件事。于是她又转移话题:“你刚开始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啊？还问我的名字怎么写。”
“……”
林路妄还没来得及回答，361路公交车就已经稳稳地停下来了。
“吱”的一声，车门打开，叶之逾投了币上车，坐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上，心神不宁。
这是末班车，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叶之逾闭上眼打算睡觉，一个声音自车门处响起:
“哎哎哎，司机师傅，等一下，我找下我朋友！”
她惊讶地睁开眼，看见林路妄忙不迭地跑上来。
少年在她跟前站立，一只手插裤兜，一只手抓着吊环。他微俯下身，热气拍在她脸上:“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假装不认识你，是因为想光明正大地给你取外号。
“毕竟，鲸鱼这个称呼，真不是一般的适合你。”
叶之逾愣了愣。
说完，他又很快地向司机致歉后跑下车，站在公交站牌前，笑眯眯地冲她挥手，用口型说了句:“明天见！”
叶之逾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等车开远，她才轻抚车窗，喃喃道:“明天见，林路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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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时，身上的气味像是青柠苏打气泡水，我的心跳似乎乱了不止一个拍。”
——小鲸鱼的备忘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