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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七章 蓝家的决断 ...

  •   楸瑛回到龙眠山后,马上与玉华一起准备了全员的房间。在服侍不醒人事的刘辉和十三姬睡下后,就把照顾二人的工作交给了玉华。秀丽和苏芳一下船就头晕目眩体力不支,被燕青背进了宅邸。而燕青本人也是饱受暴雨和晕船之苦,一头扎倒在床上睡着了。
      只有楸瑛片刻都没有休息。确认全员都没事后,也顾不上换下湿衣服,马上向哥哥的房间赶去。
      为了处理最后剩下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任务。
      “——打扰了。”
      一进门,楸瑛不禁吃了一惊。
      像是在专候楸瑛的到来一般,三位兄长都到齐了。——脸上写满了蓝家家主的尊严。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不打算听楸瑛的意见。
      楸瑛拢了拢被雨水打乱的头发。扳回局面的方法,只有一个。
      “……哥哥们,请和我打个赌吧。”
      看三位兄长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楸瑛会这么说一般。
      “如果哥哥们赢了的话,我就照哥哥们的指示做。但是,如果我赢了的话——”
      听了之后的话和赌注内容,三位兄长丝毫没有惊讶。
      隔了一会儿,坐在正中的哥哥那端正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好吧,楸瑛。我们接受了。但你心里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我们三个至今为止可是从来没有赌输过的哦?”
      楸瑛表情严肃,默默地坐到了指定的椅子上。 ~~~~~~~~~~~~~~~~~~~~~
      一睁开眼,秀丽就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不管怎么想,父亲都不可能会在蓝州的。这么想着,秀丽对邵可说道:
      “……怎么了爹爹,发生什么了?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悲伤?”
      邵可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微微地笑了。
      邵可有两个女儿。在秀丽出生前和妻子一起养育的,另一个重要的女儿。
      自己没能阻止她。
      “……是啊。女儿长大,离开自己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完全没能离开父亲呢。”
      “是这样么。好了,再睡一下吧。’,
      被邵可轻抚着头,秀丽安心地再度进人了梦乡。她果然还是完全没能离开父亲。
      第二天,秀丽完全清醒后,发现邵可居然真的就在身边,不禁目瞪口呆。
      那一天,邵可为了给火冒三丈的女儿解释原因,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留言作战完全失败了。关于身在蓝州的问题由于有“王的命令”这一正当的理由所以总算是蒙混过去了但自己至今为止的行踪实在是不好解释。
      经过一番考虑,邵可这样说道:
      “我是受了‘黑狼’的帮助,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这样一来弄得楸瑛和十三姬激动异常,事态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秀丽被周围这混乱的情况冲昏了头脑,好歹算是相信了。而邵可也终于逃过一劫。
      秀丽去了刘辉房间看望他。
      刘辉在山中只身徘徊了好儿天,回来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确定他退烧后,秀丽放心地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出了门。
      秀丽前脚一走,当楸瑛去探望王时,刘辉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楸瑛?”
      “您终于醒了……看来烧也完全退了呢。”
      楸瑛松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刘辉的头上。
      楸瑛的手温度很低,让刘辉感觉很舒服。
      “要吃点东西吗?要饭团之类的话我马上去拿。”
      “……要吃。”
      对方这么一说,刘辉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不行了。仔细想来,自己自从进了山就没像样地吃过东西。
      楸瑛马上和玉华捏了几个饭团,送到了刘辉身边。
      刘辉一边心不在焉地嚼着饭团,一边向楸瑛询问了从那之后的情况。
      知道十三姬和邵可都平安无恙,现在身处宅中时,刘辉发自心底地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深刻反省道——
      “幸亏两人都没事……不过朕居然会把十三姬和邵可留在船上,一个人就忽忽悠悠地进了山,现在想来我的脑子还真是有点问题……”
      “是啊。不过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什么——”
      楸瑛笑了笑,突然把脸沉了下来。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皇上,能容许臣给您讲讲十三姬的事情么,您一边吃一边听也无妨。”
      “哎?嗯。”
      看刘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楸瑛开始讲起了十三姬与迅的过去。
      秀丽进十三姬的房间拜访时,对方正在做俯卧撑。
      十三姬马上领会了秀丽的来意,苦笑着说。
      “……你是来打听迅的事吧?毕竟我们早就约好了嘛——”
      十三姬示意秀丽坐下说话。
      “可以让燕青和狸狸一起进来作记录么?”
      “嗯,请吧。”
      燕青和苏芳进门后,十三姬按照在贵阳时的约定说了起来。
      “……迅拭父的理由是——”
      十三姬轻轻吸了口气。
      “……我差点就被迅的父亲□□了。”
      燕青和苏芳闻言大吃一惊,秀丽也是膛目结舌。
      “我就从头说起好了。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被杀了。凶手也是迅的父亲。”
      十三姬透过门缝目睹了那一切。
      楸瑛把自己所知的迅与十三姬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辉。
      迅的父亲与十三姬的母亲同属司马一族,是堂兄妹。
      虽然迅的父亲深爱着青梅竹马的十三姬母亲,但最后却没能如愿。因为楸瑛的父亲,也就当时的蓝家家主把十三姬的母亲纳为了妾。
      虽然迅的父亲贵为司马家的御曹司,但和蓝家家主显然无法相提并论。
      “……更为糟糕的是,家父是个比较特殊的人。”
      “特殊?”
      随着故事的进行,刘辉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终于明白了十三姬之所以会讨厌和大量的武官——男人们一路同行的原因。
      “该说那是一种天生会被女性所爱的才能吧。家父有着平等地爱每一个女性,也被每一个女性所爱的神乎其神的才能。母亲身为正室当然受到了特别待遇,但他也能按迎娶顺序平等地礼遇其他女性,并没有特别宠爱其中一人。就算是政治联姻,他也能一视同仁。就算娶了新的妾,他也不会疏远以前的妾们。父亲确实是个即使同时娶多个妾,但也能被女性所原谅并且深爱的男人。”
      ……楸瑛兄弟五人可能是比较像母亲,并没能继承父亲的这一才能。
      十三姬的母亲是为了加强司马家与蓝家的关系而通过政治联姻嫁过去的。
      即使如此,父亲还是热情地欢迎了她,对她十分珍惜。她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性,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自己的出身仅次于蓝家正室,但她从未仗势欺人,做事一直很低调。
      自从十三姬出生后,她就满足于和数名侍女的平静生活中。
      十三姬的母亲确实深深地爱着并信赖着身为蓝家家主的丈夫。
      “……但是迅的父亲好像无法相信这一事实呢。”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这个堂妹,并深信对方爱着他。在那个晚上,他擅自闯人了十三姬的宅邸。在受到激烈的抵抗和拒绝后,他恼羞成怒 ——
      楸瑛闭上了眼睛。时至今日,他都不愿回忆起当时尸体的惨状。
      ……那是作为一个男人,不,作为一个人类绝对不容原谅的恶行。
      迅发觉到父亲回来后有些异常,不禁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对方非但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反而想起还有个女孩子在,命令迅去把那个女孩也杀了。
      楸瑛正碰到迅,就与迅一起赶到了十三姬的宅邸。
      迅让楸瑛在宅邸外面等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由于两个人都隐约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楸瑛也同意了。他已经做好了万一情况有变就立即冲进去的打算。
      ……三天后,迅才扛着奄奄一息的十三姬从宅子里出来了。
      迅失去了右眼。但是楸瑛也没有因此对十三姬发过任何脾气。
      这位幼小的异母妹妹拼命地想要保护母亲,而迅则竭力保护了她的心灵。仅此而已。
      楸瑛为了让迅能够不受处罚地把十三姬带回去,联络了身为蓝家家主的父亲。
      父亲同意了,决定把十三姬正式过继为司马家的养女。当时的十三姬对迅可谓寸步不离,此举也实属无奈。
      迅的父亲为此事被蓝家家主知道而十分生气,借故把多事的迅逐出了家门,把他撵去了隐居的司马龙那边。
      在楸瑛看来,这无疑是一件好事。虽然迅失去了身为司马家长子的身份,但迅还是迅。自己和迅的关系也与从前一样没有改变,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而司马龙的人品也是有口皆碑,如果两人能在他那里成长的话,绝对是有益无害。
      ……应该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十三姬渐渐长大,并一直爱慕着迅。迅也并非出于同情或兄妹之谊,而是深爱着身为女性的十三姬。那之后过了一年,年方十三的十三姬变得亭亭玉立,让楸瑛都目瞪口呆。
      ……与已过世的她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就这样,事件发生了。
      从不踏足司马龙家的迅的父亲不知为何心血来潮了。
      当楸瑛接到这个通知时,马上就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那时,他生平第一次对进宫做事感到后悔不已。
      ……十三姬多半是没能抵抗。她一直在为迅被司马家除名这件事耿耿于怀,而司马家家主不可能会放过这一点。而且二人的力量更是天差地远。
      迅随后把父亲杀害了。
      十三姬并没从迅身边夺走任何东西。反而是她自己总被别人夺走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楸瑛绝对没有责怪十三姬的意思。
      就像十三姬对迅怀有负罪感一样,迅也对十三姬怀有深深的负罪感。
      二人确实彼此深爱着对方,但却总是进展得不顺利,楸瑛觉得,或许这就是结症所在。
      但二人确实过得很幸福,并都不遗余力地努力着,希望能更加幸福。对于这一点,楸瑛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如果挑明一切的话,十三姬无疑是伤得最重的。也正因为如此,迅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口,打算就这么以自己的一死来给这一切画上句号。
      ……楸瑛完全明白迅的这份心情,所以没能采取行动。
      但是,十三姬不一样。
      就像迅直到最后都想守护十三姬一样,十三姬也想守护对方。
      只有十三岁的她在这迷幻溪谷——九彩江上飘荡许久,终于凭借一己之力越过了它。
      她之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阻止身为蓝家家主的三位兄长处决迅。
      随着秀丽的一个信号,苏芳记笔记的手停了下来。
      秀丽恐怕是与当时经过调查后得知真相的蓝州州牧孙陵王和恰好来蓝州视察的旺季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秀丽终于明白当时的调查报告为什么那么简洁而潦草了。
      比起把真相公诸天下,他们选择了尊重司马迅的意思,确保十三姬的安全。
      就算真相大白,也没有人会得救。该受制裁的人更是早已死了。如果这一真相只会使人受伤的话,那么不要把它挑明就好了。
      作为一名官吏,这一做法可能是错误的。
      但是秀丽却丝毫不认为前面两位官吏的判断有误。
      如果说有什么错误的话,那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司马迅”没能按照判决受刑——
      十三姬也察觉到了秀丽想要说些什么。
      “迅的处刑就由我来——”
      秀丽打断了十三姬的话。
      “我不会再问下去了。除你之外谁都不会再说什么了,而且整个事件都已经过去了。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都只有当时的官吏们才知道……我可不是在偏袒你和蓝将军哦!”
      这一判决是现在的门下省长官和兵部尚书共同执行的。
      若要插手这件事,就要和两名大人物同时作对。清雅之所以在经过一番调查后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了,并不是因为他在同情谁,只是因为心知自己没有胜算罢了。
      实际上,就算秀丽就这么回御史台向皇毅报告,也肯定只会被对方一句“少傻了”就永远埋葬在黑暗中。自己当然不能详装不知,但这一情报在确实处刑前都应当深埋在心底。
      皇毅在提拔秀丽去御史台时就曾说过,一个人高呼正义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也就是说,要多用脑子想想。为了那个必将到来的时刻。
      (而且——)
      这只是秀丽个人的推测,但就算当时十三姬拜托了蓝家家主救司马迅一命,蓝家家主大概还是什么都没做。
      如果蓝家家主想要十三姬放宽心的话,只要撒个谎就行了。对于十三姬的请求,只要说句“知道了”就行了。实际上,不管是十三姬还是楸瑛,直到“隼”在贵阳出现前都不知道“司马迅”是否还活着。
      秀丽不认为蓝家家主会为了十三姬一个人而甘冒今后被追究责任,甚至波及全族的危险。蓝家家主也是以大局为重的。
      况且从清雅的角度来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追查彩七家贵族之首的绝好机会的。以清雅的能力,应当能巧妙地避开旺季和孙陵王,只围绕蓝家展开攻击吧。而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也只能说明蓝家确实在“司马迅”的问题上没有出手,所以他才只好垂头丧气地就此作罢吧。
      当然了,“司马迅”之所以能免于受刑,作为“隼”继续活下去。肯定是因为有人违反法律救了他。但来蓝州的一番所见所闻让秀丽觉得,这事也有可能与蓝家家主没有关系、只是孙陵王与旺季的专断独行。
      (……如果是我的话会怎么做呢?)
      ……当时如果是秀丽负责这个案件的话,会把迅处决么?
      秀丽闭上了双眼。不管“十恶”有什么理由,都毫无疑问是死罪。这就是法律。
      就算——没有任何人有错。
      “……我只是做个假设。”
      秀丽呆呆地低吟道。苏芳和燕青马上把视线转到了秀丽身上。
      “如果,当时对迅的极刑判决下来了,而我是执行官的话,……多半会按法律处刑。就算这是秘密处刑,而且有人为他求情,但毕竟还是不能让一小部分人享受这个特别优待。”
      十三姬深深地垂下了头。
      “那时,我会在判决下达前审时度势,如果断定‘十恶’也有‘酌情考虑’的余地的话,不管对方是贵阳的刑部尚书还是大理寺,我都会选择改变法律这一道路。不管是为了让迅免遭死刑,还是为了迅所救的女孩子,我都会想方设法地为他减刑,为了大家都能在同一片天下平等生活,也为了让那些遇到相同情况,但与蓝家或司马家毫无关系的平民能够同样获救。”
      这就是秀丽对于派遣自己来这里的葵皇毅的答案。
      燕青高兴地笑了。苏芳想起了险些被处死的自己与父亲,使劲点了点头。
      “这么做绝对要好得多。你的头脑果然好用啊。”
      “我也是我也是。为了小姐的这个梦想,在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就算把刑部尚书打得满地找牙。我也会让他签上同意盖上印章的!交给我吧!!”
      “什么‘交给我吧’!那样做的话你岂不是反而会被抓——!!“
      十三姬脸一皱,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对于当时的十三姬来说,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
      对于对方那道歉的低吟,秀丽假装没有听到。
      “不过,一切都只是假设啦!好了,别哭了。快擦擦鼻涕。哇!”
      秀丽被十三姬猛地推倒在地,撞到了头。
      听完一切原委,刘辉闭上了眼睛。
      “……楸瑛你为什么要把十三姬和司马迅的事情告诉孤呢?”
      “陛下不是有意把十三姬迎入后宫么?所以臣认为您有知道的必要。”
      刘辉点了点头。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刘辉对楸瑛说道。※※※※※※※※※※※※※※※※※※※※※※※

      “楸瑛,看来机缘巧合让我们又在一起了呢。”
      刘辉下定了决心,回头向楸瑛看去。
      “我需要你。作为一个王,我需要蓝楸瑛。回来吧。”
      楸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一路追着刘辉进了山,并从找到他后,随他目睹了一切。
      就算孤身一人,就算抱有疑虑,但刘辉还是一心向山顶爬去。
      而这一切都被楸瑛看在眼里。虽然自己本打算在他真有生命危险时出手相救,但像从前一样,自己还是没能帮上任何忙。
      楸瑛也想搞清楚,刘辉到底会选择什么。
      而当刘辉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神社后,他终于做出了解答。所以楸瑛实际上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想听刘辉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孤想要个同伴。”
      刘辉一五一十地,像是向自己确定般说着。
      “孤并不是需要朋友。虽然说不想要是假的,但孤是作为一个王而真心需要蓝楸瑛。孤是来带那个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蓝楸瑛回去的。而孤自己也会做一个与之相配的王。请把你作一个臣下的全副忠心,和你的人生一道托付给孤吧。”
      楸瑛垂下了双眼。
      ……这番话确实震撼。
      不知不觉中。胸口颤抖了起来。自己从未想过,对方竟能说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他就没能把这番话告诉自己喜欢的女性呢……)
      “请选择孤吧,楸瑛。孤选择了你,也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楸瑛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
      楸瑛和兄长们作了个赌注,并失去了很多。
      “……皇上,我已经被蓝家逐出家门了。”
      对于选择了王而不是蓝家的楸瑛来说,受这种处置也无可厚非。
      “蓝家好像并不会服从于现在的你。所以也明确表示了不想见你。而且,蓝姓官吏也不打算复职……你走到这一步,得到的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也没法继续行使蓝家的权利了。即使如此你也要坚持么?”
      刘辉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仿佛发自心底地感到不可思议。
      “那又怎么样?孤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回去的。这样就足够了。”
      “……带我回去……”
      “嗯,不愿意吗!?说吧,想要什么!?孤、孤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其中如果有你想要的东西的话——”
      刘辉的神情有些慌张。
      楸瑛摸着脑门,笑了笑。
      只要是楸瑛想要的东西,他什么都肯给。
      “那么,我就以剑来回答吧。请拔剑。”
      楸瑛郎声笑道。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剑,刘辉呆住了。
      胜负居然会在一瞬间就分出来。自从与宋太傅练习之后,这逛是头一次。
      身体活动开了,饭也好好吃过。虽说是大病初愈。但没想到会象这样——如同儿戏一般很没劲地输掉。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实力就是实力。这就是我和王上的实力的差别。”
      “楸、楸瑛你不可能这么厉害的!!”
      “您说什么啊。我先声明,就算王上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也是不可能胜我一局的。我敢断言。即使是在羽林军里,我也只会输给黑白两大将军而已。”
      楸瑛收起了剑。
      “……能让我拿出真本事来对付的对手,只有两位大将军而已。”
      刘辉也向宋太傅学过剑术,应该是——很厉害的。
      “不、不可能!!孤决不承认!”
      “真人不露相,是我所师从的司马家的家训。所以我很少拿出真本事。也就是说,王上也很少能见到我的真本事……这就是我的回答。”
      楸瑛笑道。
      “从此,我不会再迎合您的个人喜好了。静兰也怒斥过我。该反对的时候就要坚决反对。就算您说要迎娶秀丽小姐,我也决不会说‘您喜欢就好’……不过,您若是想散心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陪伴。”
      失去了蓝姓,楸瑛就一无所有了。即使这样,王仍然说需要自己。
      为了这样的王,自己能做的,惟有全身心侍奉他。
      “没有任何顾虑,也不会懈怠。也不会再输哦。——蓝楸瑛,以此为誓,全身心侍奉我主。真心为我主奉剑。”
      刘辉面有愧色。
      正是因为对剑术有些自信,才觉得很不甘心。为自己完全不是对手感到不甘心。
      “……不会是这样的……”
      “您不会用漂亮点的方式回答我吗?不过,亏您能看出来。连十三姬也不知道呢。您怎么会知道我会回来?”
      楸瑛从怀中拿出白手巾。
      那是在返还“花菖蒲”之剑的时候,刘辉交给他的手巾。
      展开来看,手巾边缘处偷偷绣着“花菖蒲”。
      那时,楸瑛是真正下定决心要把“花菖蒲”还回去。楸瑛以“蓝楸瑛”的身份接受了“花”。可是,“蓝家”并不承认王。那时的楸瑛,真的没有资格拥有这个。以静兰为首的大臣们也知道这点。谁也不会承认半调子的。正因为如此,他把“花”还了回去,抱定了舍弃蓝姓后再回来的决心,提出回蓝州的请求。可是,刘辉又把这条手巾给了他。
      事情变成这样,楸瑛也十分吃惊。拿到“花菖蒲”的替代品而回去,楸瑛的心情十分轻松。刘辉为自己保证了可回去的地方。不过,楸瑛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自己。
      ……这实在是很让他高兴。
      “一定是悠舜大人教的吧?这样的妙招,我可不认为笨拙的王上能想得出来。说起来,这刺绣真漂亮啊。”
      刘辉神情落寞地看着与珠翠一起精心缝制的“花菖蒲”。
      “没错,是悠舜教我的。你还记得吗?春天的时候我和你下围棋的事。下了半天,用楸瑛团子当点心。”
      “确实有过这件事。”
      我记得,那是秀丽为减员增效政策四处奔波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的楸瑛心绪动摇,根本不是说回不回来的时候——
      “……悠舜提议下围棋。说如果楸瑛认真起来,而且赢了孤的话,那无论发生什么事,到最后他都会回来的,所以让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感到消沉。”
      说起来,那个时候,输了的王却表现出异常的高兴,无论楸瑛怎么问都只回答说“到时候就告诉你”。
      楸瑛感到非常惊奇……悠舜的笑容真是可怕。
      (他把一切都看得非常透彻——)
      “听到悠舜的话,孤还是感到有些不安……但最后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以此为契机,先逮住了蓝楸瑛的心。
      刘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孤把悠舜留下而跑了出来,得赶快回去了——”
      “如果是为了绛攸的话,现在为时已晚。”
      “你你你说什么!”
      “我想,王上与秀丽小姐不在的期间,御史台已经行动了。要是拥有最高决定权的王上还坐在龙椅上的话,他们就不会行动——”
      楸瑛闭上双眼。他现在深切地明白静兰的心情。
      “我已经选择了。绛攸也必须做出选择……我们都仔细想想的话,就能把这两年看得更清楚,并时常会感到后悔。我想问一句。关于绛攸,悠舜大人有什么对策吗?”
      “他什么也……”
      刘辉小声说道。
      “什么也没说。”
      楸瑛的选择与绛攸的选择的区别,他如实地指出来了。
      一切小花招都没有用,“红黎深”对绛攸来说十分重要。
      楸瑛看了看刘辉。
      ……大概谁都会认为刘辉这次的行动过于轻率吧。
      既然知道楸瑛会回来,那么乖乖留在王都不就好了。
      不过……楸瑛还是很高兴。
      并没有算计什么。楸瑛为象傻瓜一样追着自己而来的王有这份心感到高兴。
      说自己不会阻止王的悠舜,不会连这一步也算到了吧。
      (算到了的话怎么办。)
      ——悠舜能力很强。不过,楸瑛现在也十分清楚了。
      争夺战是相当不利的。
      悠舜和楸瑛,都是明知危险还采取这样大胆的行动。
      而绛攸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很明白静兰怒斥楸瑛时的那种焦急心情。
      ……也许有能顺利解决一切的办法。可是,绝对没有时间。
      “回去吧,楸瑛。现在就走,孤——现在是王。”
      “明白。”
      楸瑛迅速整理好回去的行程后,向秀丽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敲了敲门。
      “秀丽小姐,能打扰一下吗?”
      “啊,蓝将军。”
      秀丽打开门,递到眼前的是一大捆书卷。
      “这个,请在用得着的时候使用。”
      “?”
      随手翻阅着的秀丽,看到内容后吃了一惊。
      这正是秀丽他们三人在州府的时候,利用等待姜州牧的报告的时间各自调查过的。因为逗留的时间本身就很短,所以一切都没有调查完整就去了九彩江。秀丽正为该继续回去重新调查,还是该早日回贵阳而烦恼。不过,想调查的东西现在就完完整整地摆在眼前。
      秀丽感到非常惊讶。
      “为、为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
      “果然是这样。”
      本来楸瑛回蓝州的目的之一,就是调查这些以后交给秀丽,对秀丽有针对性的行动,楸瑛心中也深感佩服。
      “姜州牧那边只要发一封文书说回贵阳就可以了。我来准备船,一起回去吧,秀丽小姐。”
      听到这个。秀丽露出高兴的神色。
      “这么说,蓝将军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喽?”
      楸瑛苦笑了一下。抱起手来,绷起脸看着秀丽说道。
      “秀丽小姐,你可一次也没来劝阻过我啊。”
      就算来责问或者来劝阻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可秀丽却一次也没这样做过。尽管表现出担心的神情,但从没开口说过。
      “你知道我会回到王的身边?”
      “不,人各有志。蓝将军自己做出的决定,我怎么好说三道四呢。不过——”
      “不过?”
      “如果蓝将军真的要离开刘辉,而刘辉命令我‘你去把蓝将军带回来’的话,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说服你。”
      不过,反而是刘辉先跑来了。
      楸瑛微笑着……秀丽是真的成长了。
      “秀丽小姐。”
      “什么事?”
      “不知当不当问。你对王上有什么看法?”
      以前秀丽也这样问过蓝将军。
      蓝将军的回答是,喜欢与宣誓效忠是不同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刘辉自己也问过秀丽。
      蓝将军一直注视着,秀丽犹豫了一阵,开了口。※※※※※※※※※※※※※※※※※※※※※

      “邵可大人。”
      邵可微笑着,看着一模一样的三兄弟。
      虽然常有书信往来,但他们多年未直接见面了。
      “你们能见我。我非常感激。难为你们三人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能在多年之后与老师见面……我们都非常高兴。”
      三兄弟都害羞起来。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邵可曾在蓝家担任过他们的临时家庭教师。
      弟弟黎深也与三兄弟同样年纪,所以实际上与其说是家庭教师,不如说是保姆更恰当。三兄弟的父亲无法管教他们,因此拜托邵可帮忙。由于对管教顽皮的黎深颇有心得.邵可很干脆地答应下来了。
      当时派邵可到蓝家的父亲,似乎很希望这个没用的长子被杀掉,但邵可却深受喜爱,三兄弟为了留住邵可,使尽一切手段——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很恐怖。
      与他们三人一起度过的时光很短暂,但邵可至今依然留着鲜明的记忆。
      “……听说你们与蓝将军打了赌。”
      “是的。赌楸瑛是否能分辨我们三人……”
      长兄蓝雪那抿嘴笑道。
      三个孩子是不吉利的,总有一天他们会相互争斗,手足相残,这会毁了蓝家。在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面对持这种观点的亲属,立下了杀掉蓝雪那以外的两个孩子的约定。在三人开始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对他们说过这事,并说“不想那样的话就别被人分辨出来。”
      因此.三兄弟为了不被别人分辨出来,行事处处谨慎。不是不会被分辨出来,而是不能被分辨出来。这关系到他们的生命。玉华也无法分辨出他们,只是知道“这个不是雪”而已。
      在楸瑛出生之前,他们就共同扮演着“蓝雪那”。
      楸瑛不了解成为“蓝雪那”之前的三人,是不可能分辨得出他们的。
      在被分辨出的那一刻,剩下的两人就得死,这个约定至今有效。
      雪那突然正色对邵可说道。
      “……邵可大人,即使是您的请求,我们也可能不会接受。”
      “这我明白。你们是蓝家当家。有义务守护蓝家一族和蓝州。和我们红家一族一样……我现在要说的话,希望你们能够以蓝家当家的身份听听。我来蓝州也是为了这个,希望能直接和你们说。”
      邵可把双手放到膝上,开口说道。
      ……话说完的时候,三人都露出异常不满的神情。
      象是听了很无趣的话而心情糟糕到极点一样。
      不过,他们终于点头了。
      “……您说的我们明白了。至于接不接受,那要等到时候再决定。”
      “谢谢,现在像这样就够了。”
      邵可温和地笑道。
      三人都抿嘴笑了。……笑容十分勉强。
      “为什么邵可大人偏偏会是黎深那种人的哥哥啊。如果是我们的哥哥该多好啊。我们可都和黎深同样年纪……”
      “月”不满地说道。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用呢称区分除了“蓝雪那”外没有别的名字的三人,这种称呼按长幼顺序依次是“雪”、“月”、“花”。
      邵可苦笑起来。三人要是认真起来的话,连邵可也无法分辨。
      “这是因为.你们是三个人在一起,而黎深并不是这样。很公平吧。”
      是吗,三人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邵可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说道。
      “你们与蓝将军断绝关系了吗?”
      “是的。”
      邵可微笑起来。
      “这么说,是蓝将军赌赢了。”
      三人不禁苦笑起来。邵可想,他们的苦笑中似乎有些喜悦的神色,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
      “你们三人好好保重。我会写信的,也会再来看你们的。”
      “如果我能分辨出兄长们的话,请和我断绝关系。”
      楸瑛是这样说的。虽然也提出了若干其它赢了之后的条件,但最先提出的是这个。要违抗蓝家当家的决定,惟有这样做。
      “对现在的我而言,蓝家之名是障碍。一直背负下去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很在意。再怎么说,蓝家和兄长们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关心爱护着我。不坚决舍弃的话,我无法下定决心。”
      三位兄长很沮丧,也十分生气。
      他们决不是故意输给楸瑛的。本来,就算是以楸瑛为对手,被分辨出来的话“月”和“花”都得死。这个约定没有任何改变。
      明知如此,楸瑛仍然发出挑战。
      “如果我赢了,希望你们能答应我若干条件,来交换两位兄长的生命。”
      条件之一,就是“断绝关系”。
      ……如果有朝一日会被人分辨出来,希望那个人是楸瑛,三人的心中都是这样想的。而这,也许就是败因。
      “就算舍弃了蓝家之名,我也仍然是兄长们的弟弟。这与蓝家之名无关,我就是我,以身为兄长们的弟弟为傲。血缘的联系是不会变的。如果兄长们需要帮助,我会放下一切赶来。哪怕兄长们不让我来,”
      因为,弟弟最后是这样说的。※※※※※※※※※※※※※※※※※※※
      也许是出于最后的情分,蓝家的当家们很大度地将蓝家的神速水军借给了楸瑛。玉华悄悄让龙莲跟来了,说这是“抽中签之后的特别奖励”。
      在以三倍之速飞驰于水上的豪华船中——船上竟然有单间——秀丽一人默默读着从蓝将军那里得到的文件。
      ……这天晚上,刘辉独自造访秀丽。
      “有话对你说,能来甲板一趟吗?”
      秀丽显得十分慌张。虽然刘辉一起床就和她说话了,但那时并不是两人独处。
      有话对你说,听到这句似有深意的话,秀丽更加手足无措了,原因也许是蓝将军对自己说过的奇怪的话。秀丽轻轻点点头。
      “好的。我们走吧。”
      刘辉向没什么人的船尾走去。
      船倒着行驶的感觉似乎很奇怪。
      走到了最后面,两人并肩坐下。
      天空中,夏季的星座不知什么时候起,被秋天的星座追赶着。
      “……抱歉。”
      刘辉发自内心地表示歉意。为自己逃避般的出走。
      “不过,你能来接孤,孤很高兴。”
      叹息般的低语,是他的心声。刘辉真的感到很高兴。
      秀丽抱着膝。
      “我很担心啊。不过总算是……”
      刘辉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
      “我听楸瑛说了。你为我而哭泣。”
      秀丽呆住了——蓝将军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啊?我,我可没说过啊!?)
      “假的!这是假话!是蓝将军随口说的!”
      “嘿。”
      刘辉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脸上神采飞扬。而秀丽却感到更窘迫了。
      “秀丽。”
      “什,什,什么事?”
      坐在船上,刘辉心中痛苦难耐的思绪再次出现了。
      刘辉清楚地告诉秀丽。
      “孤已经无法做一个只为了秀丽的王了。”
      听到这话,秀丽感到很惊讶。
      刘辉望着水面上摇曳的月影,说道。
      “这不是谎言。是不是为了民众,说实话,孤还不清楚。不过,孤想成为一个无愧于一直等待着孤的悠舜、静兰、楸瑛——以及不惜一切追赶孤的秀丽的王。现在也许晚了,不过朕要做只属于自己的王,找到自己的方向,并前进。”
      刘辉一句话也不说就出城的原因,秀丽是隐隐知道的。他面对自己而做出的回答。也一定是这样的。
      秀丽并不觉得他的话冷酷。
      因为,现在坐在身边的人,是王。
      虽然说起来感觉很奇怪,但秀丽正在见证着刘辉化身为王的这一刻。
      “王必须结婚。”
      缓缓断开的话语,使秀丽为之一惊。话题现在转到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是,是啊。”
      “孤要把十三姬收入后宫。”
      秀丽不清楚自己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但刘辉的确很镇定,很冷静。
      秀丽似乎想说什么。但刘辉又接着说道。
      “将她做为首席女官收入后宫。”
      “……首席女官?”
      “珠翠依然行踪不明。在来之前也有人说过。的确,没有负责管理的人的话,后宫就会乱套。孤身边最亲近的,司管后宫所有女官、侍官的首席女官,必须是值得信赖的女子。所以现在我想让十三姬代替珠翠,担任首席女官。”
      不待秀丽说话,刘辉又接着说道。
      “如果要正式迎娶秀丽以外的人,那就是十三姬了。把她从首席女官升为妃子也没有坏处。”
      刘辉的语气坚决。
      很难把现在这个言辞坚定的刘辉和十三姬来的时候,小声嘀咕着“如果你说恭喜什么的我会发怒哦”的人联系到一起。秀丽也愣住了。
      她对接连投过来的意料之外的球无以应对。
      真奇怪,不应该会这样的。这不就和平时完全相反了吗。明明只要笑着说“哦,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啊!”就可以的,为什么说不出口呢。刘辉确实是下定决心了,但似乎和秀丽所想的不一样。
      刘辉没有放弃主导权,又接着说道。
      “秀丽。”
      “什、什、什么事?”
      “孤会结婚。如果这是王的义务的话,就必须这样做。可是,孤已经无法一直等着秀丽你了。”
      无法一直等待。这话没错。可很奇怪的是,秀丽现在才意识到,这句话竟然会是刘辉亲口说出来的。
      她的心绪更加不安了。
      而刘辉的目光一刻也没移向别处,所以秀丽的不安表情完全被看在眼里,如果把目光移开的话说不定更糟糕,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移开。
      读出了秀丽心事的刘辉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不过,他也知道秀丽的决心坚如磐石。
      “所以,来比赛吧。”
      “比、比赛?”
      “对,现在就划定期限。到时候如果秀丽能逃脱,就算秀丽赢了。孤将不会再说想和秀丽结婚。也不会让你为难。孤会与十三姬结婚。”
      刘辉放弃了“等待”,选择了主动出击。
      对刘辉来说,也是无路可退了。
      “在没到期限之前,如果孤能够让秀丽点头答应,就算孤赢了。怎么样?”
      冷静想想,其实秀丽根本没有接受的义务。一句话就可以拒绝。
      不过,这时的秀丽已经都掉进了刘辉的计策中,完全失去了冷静和从容。
      而且,为了面子,还说了多余的话。
      “呵呵。你不认为自己是处于劣势吗?”
      “怎么了。对秀丽你来说,这样不是更好吗?”
      刘辉微笑着做出的回答,让秀丽一时语塞。
      “我、我知道了啦。那我接受就是了。”
      “那好,期限就是——”
      刘辉把期限告诉了她。
      这是个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期限。刘辉看来是认真的。
      而秀丽也接受了。
      ……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也下了一个决心。※※※※※※※※※※※※※※※※※

      苏芳和平时不同,没有晕船。看来在九彩江地狱般的经历产生效果了。
      秀丽和王在船尾说着话。
      燕青在苏芳身边,他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苏芳抬头看看燕青,低声说道。
      “……要是谁都说尊重那个女人的意思而抽身退出的话,她就永远只会是孤独一人。”
      燕青苦笑起来。
      “你直接对静兰说去。”
      “我才不呢。到时候又要被竹笋砸。而且就算对那家伙说,他也会无动于衷。”
      “……狸狸,你看人可真透彻啊。”
      像这样下去的话,能触及她那谁也无法深入的痛处吗。
      苏芳盯着燕青。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吗?”
      燕青没有回答。苏芳于是把话挑明了。
      “我说,你喜欢‘小姐’的吧。”
      燕青还是没有回答。
      不过,他背向比在贵阳的时候看起来更大更明亮的月亮,笑了。
      (……这家伙不是很帅吗。)
      他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遮遮掩掩。
      苏芳还没见过如此公私分明的男人。他的心思不要说是迟钝的秀丽了,任谁也不会觉察到吧。连苏芳都只有胡乱推测般的感觉而已。
      所以苏芳感到很遗憾,他想道。
      (这家伙明明比那个竹笋家人成熟,也比他帅气得多。)
      秀丽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觉察到吧。而燕青也会认为她觉察不到也没关系。
      燕青做出了担任秀丽的官吏的选择。
      他明明很帅的,苏芳的心中,再次发出叹息。※※※※※※※※※※※※※※※

      在船头这边,楸瑛凝视着珠翠的扇子,在他身边的十三姬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船尾的两人。听到刘辉说起首席女官的事,十三姬并不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在贵阳的时候,珠翠就请求过她“请以首席女官的身份进入后宫”。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定是珠翠意识到自己无法留在后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所以决定把王托付给十三姬。
      (不过,楸瑛兄长大人为什么总是看上这种难应付的人呢!)
      这时,“抽中签之后的特别奖励”龙莲走了过来。虽说是抽中了签,但楸瑛总觉得这是下下签,这并不是错觉。三兄妹在此聚首了。
      “说起来,龙莲哥哥,听说你能让雨停下来?下次要让我见识一下啊。”
      龙莲把目光投向船尾的秀丽。
      “……那场雨啊……”
      “怎么了?”
      “没事……”
      龙莲想起了影月。
      “……兄长,知心挚友一号,是不是酒量很好?”
      “嗯?是啊,据说管尚书都不是对手,好像很能喝啊。”
      “那她醉过吗?”
      “醉?和管尚书斗酒的时候的确是醉倒了,还是王上背回去的。不过,前段时间把守城士兵喝翻的时候,那么多酒瓶子堆着,她还面不改色。”
      是吗,龙莲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秀丽的体质。确实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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